第四十六章坦白
秦攸庭最后还是将人送到了市局门口，侧过头来看着沈逢君给孟倬发消息。
“他居然只给你回一个好字，态度很冷淡嘛，看起来也不将你放在心上。”
沈逢君没理会秦攸庭的阴阳怪气，转过身伸手去够放在后座的袋子，里面是他从海岸边的那家甜品店买的泡芙和蝴蝶酥。
他刚将袋子拎到手里面就有一只手贴上他的后腰，掌心的热度穿过薄薄的衬衫衣料传过来，揉了揉他的腰窝后又轻轻地拍了下，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亲了亲沈逢君的后颈，“别让那个警察对你动手动脚。”
沈逢君没说话，拿到东西后就下车。
秦攸庭看着沈逢君走进去，收了脸上的笑容驱车离开。
沈逢君很快就进了市局，还没进楼就在楼梯前面遇到小李。“沈律师来啦，组长还没回来呢，他去省厅了，应该还有半个小时才回来。你要不在这里等等他？”
“我知道，我来的时候给他发过消息，他让我去他的办公室等他。”沈逢君眼角带着点笑意，给小李看聊天记录，“这些是带过来给你们的。”
“组长真有福气，我们也跟着他蹭吃蹭喝，”小李笑嘻嘻地接过，和人一起往上走，过程中装作不经意地问，“沈律师你今天叫的车可真酷，能买得起几百万的车的人居然也会有当司机这种副业？”
“是秦先生送我过来的。”沈逢君神色不变，给出这个答案。这辆车秦攸庭开的次数不多，但是上次来市局送证据就开的这辆。调查组查了他这么久，不可能不记得车牌号。小李这么讲只是想看他的状态，如果他遮遮掩掩才是有问题的表现。
“秦攸庭……我还以为沈律师你不愿意和他多接触。”
“我们没有切实存在的冲突，”沈逢君笑起来，“小李警官下一句是要问我们去了哪里说了什么吗？”
小李记着孟倬说让他们别绕开他去找沈逢君，可是现在人家主动开口，他不问实在是不甘心。
“我知道你应该去了港口那边。这家甜品店我们组里面女警，就是茵茵，她也很喜欢，所以抱怨过这家不做外卖。你和秦攸庭单独去的港口吗？”
沈逢君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样子，可是出口的话却让小李立刻变了脸色，“是的，我总要给自己的追求者一个机会。但是我们没有聊什么特别的，但是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复述一遍。”
小李这个时候根本没心情顾及沈逢君给了秦攸庭机会孟倬怎么办这件事，他十分斩钉截铁地说了声“需要”然后打开录音。
沈逢君很快就“回忆”了一个版本，编造谎言删减拼凑信口拈来，尤其是他和秦攸庭的很多对话原本就可以拿来用。
*
孟倬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了小李给他发的消息，对方同时传来的还有一段录音，一点开就是沈逢君的声音，讲述了他和秦攸庭的见面，过程中夹着几句小李的询问。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不过是秦攸庭带着沈逢君去了离港口不远的山崖上，看日落的同时约人参加叶卡捷琳娜号的首航，又把人送到了市局门口。
孟倬听完之后给小李回了条消息，让对方去核实一下秦攸庭今天的行程轨迹，这条发出后很快收到了小李的回复，附带的还有一句，“组长我还以为你和沈律师已经在一起了，原来没有啊，他还跟我说之所以和秦攸庭见面是为了给自己的追求者一个机会。”
孟倬刚才听录音都没有太大变化的神色因为这句改变，他皱了下眉头，回了对方一个句号就退出聊天界面，打开了另外一个程序，里面正是他安在自己办公室的实时监控画面。
沈逢君正坐在沙发上面，旁边的那盒泡芙已经拆开了，他从里面取了一颗出来，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完之后鲜红的舌尖窜出来，飞快地舔掉了嘴边的奶油。随即拿了张纸，慢慢地擦拭自己的手指。
他擦手纸的时候很不专心，目光一点都没有落在手上，反倒是四处看着没个焦点，最终在他装监控的位置停下来了一个瞬间。
那只是短短一个瞬间，很快沈逢君的眼睛变移开落在别的位置。孟倬在那一刻以为恍惚觉得是沈逢君发现了摄像头与他对视，但又觉得是自己怀疑心作祟，毕竟对方不可能发现那个隐形的针孔摄像头。
孟倬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继续看着沈逢君在办公室内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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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故意盯了下监控的位置，孟倬会不会发现？」569A告诉沈逢君孟倬在通过监控看他并且帮他标记了位置之后，就看到了沈逢君近乎于挑衅一样看了一眼那个监控，立刻开口问道。
「他一直都在怀疑着我，只不过愧疚和歉意在某些瞬间压倒过这份怀疑……或许不止，还有你说的喜欢。」
沈逢君曾经想过使用另外一个方案。从地下室开始，他要扮演一个正常普通的受害人。泪水涟涟浑身颤抖地扑进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救世主的怀里，用眼泪用哀求用弱势的姿态表达自己对于孟倬的需要，以此打消孟倬的疑虑获得对方的信任，这样才好在最终反水的时候给孟倬足够的震撼感，让他痛苦然后完成刺激。他觉得自己能够胜任这样的角色。毕竟在现实生活中他扮演出来的依赖骗到了最心思深沉的政客，让那个人颇为自得。
可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警察救助的瘦弱的需要保护的绵羊数不胜数，万一最后他呈现的闭幕式不够好，没有完成对孟倬的刺激这场任务便只能以失败告终。所以他还是选择用自己最习惯的状态，理性的功利的，让孟倬因为永远无法放弃对他的怀疑，所以不可避免地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而这种方法总要主动献出一些诱饵钓着人，上次他单独待在孟倬办公室做的事情是这样，现在对于监控摄像头不到一秒的注视也是这样。
他要孟倬的警惕和信任来回拉扯，要对方并不放心他却又只能依靠他。哪怕这位警察见过再多各形各色的当事人，都可以确定他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让他最痛苦。
所以在孟倬推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沈逢君立刻追上他的目光，笑意温和，“你回来了，那我们去吃晚饭吧。”
“好，”孟倬说，“你有什么想吃的？”
“我已经预订了餐厅，我们现在过去就好。”
沈逢君定的餐厅就在离市局不远的地方，两个人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过程中他们都没说话，直到坐在包间里面点好单沈逢君才开口问道，“小李警官有给你发录音吗？”
“你说的是你和秦攸庭的事？我听过了，下次这种情况你要是不想跟他讲可以拒绝他。”
“没事，反正我也是骗他的，”沈逢君眉眼带出点狡黠的意味，“刚才的形式并不正规，本来也不能当做证据。”
“哪部分是骗他的？”
“比如我并不是为了给追求者机会才上了秦攸庭的车，又比如我们两个发生了一些亲密举动，以及我同意参与叶克捷琳娜号的首航。”沈逢君一下子丢出来一堆炸弹，哪怕是孟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沈逢君继续开口，“那天，你同意了对吗？”
孟倬知道沈逢君指的是关于这次的事情处理完要不要试试谈恋爱的事，他当时确实点头了，明明对这个人不减怀疑，可那个瞬间他仍然不想拒绝。
他确定沈逢君是看到了他点头的，在关上窗户前，对方甚至因为他的回应笑了下。可是现在沈逢君忽然重新又问一次的目的他并不能完全推理出来，只是顺着本心再次点了下头。
沈逢君叹了口气，然后坦白道，“上一次秦攸庭来警局，你把我留在你的办公室。我打开了你的电脑查了些东西。”
孟倬没想到沈逢君会坦白，那天对方说他靠在沙发上睡了半个多小时，但是他拿起沈逢君盖着的风衣却发现衣料仍然冰凉时就觉得不对。所以等沈逢君离开后他就检查了一遍办公室，鼠标和主机还有点温热，是有人刚才使用过电脑。但是电脑里面却没什么改变，他为此还找了技术人员去检查，果不其然在那段时间内，有人进入了他没有关上的警局内网查询了一桩旧案。
“我的电脑上了锁。”
“你的内网没有关，我试出来了密码，和你手机的一样。所以我在上面查了些东西，关于我父母当年的车祸。我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就在你回来之前删掉了浏览记录。”沈逢君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垂着眼睛，说完之后才再次看向孟倬，同时伸直手臂，两只手手腕内侧贴在一起，“孟倬，我坦白完了，你可以按照规定处置我。”
孟倬握住了沈逢君的手往下压在桌子上，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也长，完全可以单手控制住沈逢君的两只手。
他的眼神很锐利，是属于警察的一双眼睛。“你对当年的事情有怀疑。”
沈逢君声音很轻，“任谁因为车祸父母双亡都无法放下怀疑，更何况我父母有些名望，人际关系并不算是简单。只是内部的文件上也没有什么问题，我的怀疑也只能不了了之。”
“我会帮你再查一下你父母的案子，”孟倬说，“但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你为何忽然向我坦白。”
“因为我怀疑你发现了。”沈逢君并没有给出诸如“我觉得自己不该欺骗你”之类的纯良理由，他对自己的行为毫无负罪感，只是觉得自己讲出来会被孟倬逼问更好一点，“我并没有处理好那天的痕迹，你今天又主动让我在你办公室等我。所以我不得不讲出来，总好过你拿着证据来问我。”
孟倬压着沈逢君手腕的力气更重了一点，“还有呢？今天的事，沈律师要坦白，不如一起坦白了吧。”
“秦攸庭告诉我他亲手送上来庆安贸易运输公司涉嫌走私的证据，但就算如此你们仍然对他抱有怀疑。他说他并没有参与这些事情，他有很多钱，没有利用非法交易牟利的必要。以及，他觉得我们两个的恋爱关系仍然有继续下去的可能。那天的接吻我并没有拒绝，或许我们可以再试一下。”
“所以你们接吻了？”
沈逢君看着孟倬的眼睛，“我有这样做的理由。我因为他的态度推断出你们仍然没有掌握足以指控他的证据，而现在我肯定比任何人都更容易接近他。”
沈逢君没有直说，但是孟倬听得明白——接近的方式是依托感情的色/诱。
孟倬的脸色沉下来，“沈逢君，你没有这个义务做这些事。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很危险。你是一个律师，难道不清楚这些人的手段？”
“我在国外留学时听说过一种药物，他可以扰乱人的记忆造成失忆，并且代谢很快。如果没有及时检查，便再也无法查出来。”
沈逢君显然觉得自己的失忆是因此造成的，这种说法解决困扰他们许久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沈逢君失忆。
“所以我必须去做，孟倬，你心里清楚，我会一直是危险的。没人可以真的保护好我，就算是你。除非你像秦攸庭一样找个无人知晓的地下室把我栓起来，你会这么做吗？”
在那个瞬间，孟倬确实有些不理智，想要将人直接关起来，省得对方再做些涉险的事情。但幸好在此刻服务员敲门进来送餐，阻挡了他原本欲说出口的答案。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说出来，要是开了口，沈逢君一定会躲开他。那么在叶卡捷琳娜号首航前将人关起来的计划想要实施只会难上加难。
上一章昨天大修了，加了一千字，没看的宝们可以去看。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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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