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早间还在想戚将军何时能回来,晚上就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季从舟简直喜不自胜:“当真?”
“千真万确!”戚同也被他的情绪感染,高兴道,“将军提前派了人回来,令我等今晚收拾出间客房给客人住。我一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太好了!”季从舟兴高采烈地看了温亭一眼,对戚同道,“我们正好有要事寻将军!小将军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
戚同腼腆地笑笑:“等将军回来你直接跟他说便好,你们是郡主的恩人,他会礼遇的。”又话音一转道,“说起来,我昨日已经传信给将军,将你们暂住在他居所的事知会于他。但他提前归来,恐怕与我的信错开了。倘若他夜半归来惊醒了你们,还要劳你们亲自跟他解释一番。”
“应当的。”季从舟表示理解。
戚同:“那我便去收拾客房了。”
“戚小将军莫急,”季从舟连忙拦住他,给青柯递了个眼色,“客房让我这侍从去收拾便好,你难得过来,我正有些事要请教。”
青柯与他默契十足,一接到暗示便行礼告辞。
戚同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脚步飞快地离开了正厅,收拾客房去了。
戚同:“……”
戚同无奈地笑笑,只好坐下来,问:“你想问什么?”
季从舟咧嘴一笑,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我想问问戚将军——”
“你们想知道戚将军好不好相处?”戚同截断他的话。
季从舟眉梢一扬,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毕竟要在同一屋檐下住一阵子,总怕哪里不察冒犯了将军。”
“这你只管放心。”戚同言之凿凿,“我们将军虽性子寡淡了些不爱说话,但对待下属很是宽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发作的。而且你们救了郡主的孩子,对郡主有恩,将军只会拿你们当座上宾。所以不必担心,我们将军很好相处的!”
季从舟不动声色地试探:“将军都已经脱身晋王府从军了,没想到仍对旧主如此照顾有加,还真是性情中人。”
“我们将军一向知恩图报。” 戚同笑眯眯地附和,像是没听懂季从舟的试探。
等人告辞了,季从舟忍不住感叹:“戚小将军看上去大大咧咧,没想到竟如此警惕,一点儿消息都没办法从他嘴里钓出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温亭倒是泰然自若:“戚将军外出,他却能做主将我们在安置在此处,可见颇得戚将军信任。军中不比他处,口无遮拦的人可当不上心腹。”
“可惜了……”季从舟遗憾,“我原还想了解了解戚将军与晋王府的往事,看这情分够不够让他自愿参与进这桩事里。”
温亭瞧出他的顾虑:“你是担心晋王不能及时赶来?”
“把希望寄托在晋王一个人身上太被动了,总要做两手准备,免得王铮铤而走险,而我们却没有任何应对之策。”季从舟理性道,“当然,非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违背郡主的意愿,把戚将军牵扯进来。毕竟这确实是桩很棘手的事。”
“我思量着,季公子也不用太过忧虑。”温亭缓缓道,“兴许戚将军甘之如饴呢?”
“嗯?”季从舟好奇地望向他。
温亭却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戚将军既是知恩图报的性子,想来见到旧主蒙难,定不会袖手旁观。”
季从舟点点头:“希望如此。”
*
戚克俭是翌日清晨回来的。
凌乱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寂静,也惊扰了季从舟的梦境。
心里一直揣摩着戚将军的事,季从舟睡得并不好,一听到动静,立刻爬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直奔正厅。
他已经很快了,没想到温亭来得比他还要快。
两个人对上视线。季从舟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一行人大步流星地出现在正厅外。
为首的两人一人身穿薄甲,一人身穿素色长衫,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瞥见正厅里有人,两人的步履一顿,神情都有些讶异。
“戚将军吗?”季从舟迎上前。
身穿薄甲的人眉头一皱:“你们——”
见他没有反驳,季从舟拱手解释道:“我们牵扯进了云佳郡主一桩事里,听闻戚将军与云佳郡主有交情,特带着云佳郡主之女前来避祸。戚同小将军说已经传信给你,怕将军没看到信,让我等见到将军后与将军说明情况。”
“什么祸?”戚克俭语调急促,“郡主遇上什么事了?”
季从舟看了眼他身后的人,微微侧开神:“还请将军进来详谈。”
戚克俭与身边的人对视一眼,挥退了跟着的一众兵士,一起走进正厅。
慢一步赶过来的青柯已经跟温九上好了茶水。
戚克俭并未在意这些反客为主般的小节,立刻问:“究竟什么情况?”
季从舟并未直接开口,目光落在戚克俭身边的男子身上:“这位是?”
戚克俭:“这是——”
“在下是戚将军的好友,”男子自报家门,“两位唤我‘明止’即可。”
“他与晋王和云佳郡主交情颇深,不用避讳。”戚克俭沉声道。
既然如此,季从舟便没了顾虑,将最近发生之事言简意赅地复述给他们。
戚克俭听完,猛地一锤桌子:“王铮欺人太甚!”
“……郡主担心王铮鱼死网破,不肯跟我离开。我原想着让人把婳婳送回晋州,又怕王铮早在关口布置人手,反将婳婳送入虎口,故而不敢行动。将军回来得巧,正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季从舟道。
“多谢你们救了婳婳小姐。”戚克俭朝他们拱手,“我会命人送你们去晋州,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恐怕不行。”季从舟脸上带笑,却拒绝得不假思索,“我们将此事告知将军,是希望将军能够尽快联系上晋王,请他速至朔北城主持局面,并非是想要将军接手。”
戚克俭盯着季从舟,面露不悦。
季从舟毫不退让:“郡主并不希望戚将军被这桩事牵连到,毁了将军的大好前程。只是我想着,除了将军,恐怕没人能联系到晋王,这才对将军坦然相告。郡主意愿如此,在下不敢违背。”
戚克俭不虞:“郡主当真说过此话?”
若非答应了堂姐,他何必放着这么好的帮手不用,反倒要自己谋划?季从舟深吸一口气,正想辩解。
温亭轻飘飘地出声:“郡主既在侍女面前提过,倘使走投无路可来投奔将军,可见对将军甚为信任。她知将军重情重义,却担心影响将军前程,叮嘱季公子万勿令将军插手此事,足见郡主对将军的性情颇为了解。”顿了下,他漫不经心地瞥了戚克俭一眼,“但我瞧着,郡主知将军,将军倒是不了解郡主。”
好一出激将法!
季从舟在心里疯狂为温亭鼓掌。
戚克俭沉默片刻:“照你的说法,王家于郡主而言已是虎狼之地,放郡主独自在王家受苦,我不放心。”
“我们也不放心,”季从舟认同地点头,“所以还请将军立刻联系晋王,请他速至朔北城。”
戚克俭看了眼身侧的男子,沉声道:“晋王殿下行踪不定,就算能联系上,等他到之前也有太多变数。”
季从舟深以为然地点头:“我们也有此顾虑,已经盘算着尽快将郡主营救出来。”
戚克俭道:“晋王曾嘱咐我关照郡主,倘若郡主遇险,特许我便宜行事。我将人手给你,你尽快救出郡主。”
季从舟闻言跟温亭对了个眼神,沉吟道:“便宜行事是指……”
戚克俭:“调兵。”
“人手并非是关键问题。”季从舟摇摇头,“若只是将郡主带出来,我见她时便能做到。郡主被带离王家后可能会引发的危机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戚克俭不解。
季从舟条分缕析:“郡主手中并没有明确的王铮私通戎部的罪证。没有这个前提,不论是王铮私囚郡主,还是苛待婳婳,都可以用家事辩解。孤例不为证,到时王铮颠倒黑白,反构陷晋王嚣张跋扈,上报朝廷,到时该如何处理?退一步讲,就算王铮没有门路上京,朔北是边城,他若自知事情败露难逃一死,为戎部大开方便之门以作投诚怎么办?”
戚克俭:“那你想怎么办?”
“搜集王铮的罪证,然后借晋王的路子,一边将证据呈报朝廷,一边救出郡主。”季从舟思路清晰,“如此双管齐下,才能一劳永逸。”
旁听了许久的明止这时出声问:“你方才提到王铮是在和戎部交易铁器?”
季从舟点头。
“我们也在戎人身上见到了属于大梁的兵器。”明止道。
戚克俭闻声点头:“先前离开,正是为了调查此事。经过走访,我们查到了这些铁器是大梁一位名唤‘金争’的商人所售。”
“金争……”季从舟了然,“可不就是一个‘铮’字?”
温亭看了眼两人:“两位此时回来,可是已经有了抓捕此人的办法?”
“正是,”明止点头,“彼时虽未查到‘金争’是何人,但我们查到,戎人会在朝月节和‘金争’交接新购买的铁器。”
朝月节,全城百姓倾巢而出,夹杂着外省慕名而来之人,盛会之时,确实是个隐藏行迹交易的好时机。
季从舟闻音知意:“你们原本是想在朝月节那日抓个人赃并获?”
明止颔首。
季从舟眼珠一转,笑吟吟地转向温亭:“那温兄,可愿与我同度朝月盛会?”
还有二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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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