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不是格林！你是谁！”
格林听了谷茨的话，失笑道：“你在说什么啊？”
他抚摸着谷茨的脖子与后背，手法一如既往的娴熟。
“走了，我们去找布莱克，然后就能清掉一批委托了。”格林好声好气地哄道。
“该！”
谷茨鹅心似铁，不为所动，冷冷地瞪着格林，随后大叫着冲了上来，直扑格林的面门。
“哇呀呀呀呀呀！”
格林再次被迫和谷茨大打出手。
而这一次的场地，是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鹅毛在半空中自由地翻飞。
没听错的话，还有围观路人的叫好声传来！
格林整个人要裂开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制服了谷茨，赔了路边被掀翻摊位的卖菜老人家一笔钱，卷走了路人扔在地上的打赏，顾不上想要捅进他口鼻里的鹅毛，闷头抱着谷茨大步离开。
格林抱着谷茨撞开了铁匠铺的大门。
铁匠布莱克听到巨大的响声，整个人跳了起来。见到来人与来鹅，布莱克举起铁铲，气势汹汹地咆哮：“你们在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跑太快了，门没事吧，有事的话我来修，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格林迅速道歉。
该说不说，他道歉得越来越熟练了。
真令人感到悲伤。
谷茨挣脱了格林的桎梏，走到门边蹲下，独自生闷气。
格林暂时顾不上它，因为布莱克挥舞着铁铲嚷嚷：“谁说我被吓到了！是你小子太没礼貌了！吓到我的客人了！”
格林继续道歉，同时环顾四周，没看到其他人，这里只有布莱克和他自己，就连黑心兔子都不在，更别提什么客人了。
格林摸了摸鼻子，暂时没点破，他怕布莱克暴怒直接把他轰出去。
只差最后一炉子钢材了，可不能倒在这里。
格林好不容易哄得布莱克消气，随后将第四笔开炉费交给布莱克，布莱克数了数数目，收起钱贝，转身去搬格林昨天寄存在这里的铁块。
在布莱克去炼钢的时候，格林摸出镐子，再做一次保养。
来都来了。下次采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当然要在束之高阁以前给它做一次保养。
除了第一次保养是由黑心兔子代劳，后来几次保养都是格林自己做的，用的是铁匠铺的保养材料。
因为人手有限，等布莱克亲自上手保养的话，三天后能拿到都算快的。
谷茨在门口蹲得脚掌都有点累了。它站起身，抻直左脚，放下左脚，再抻直了右脚，放下右脚，最后抖了抖身子，精神抖擞地走进屋内。
铁匠铺很热，谷茨没走两步就停住了，扭头回到门边，用嘴梳理翅膀上的毛。
等羽毛都被理得整整齐齐以后，谷茨眼巴巴地望着室内的人：“渴了呀！”
格林没听见。
他已经给镐头的每个面都上完油了，此刻正专心致志地拿纸擦拭木柄。
谷茨：“…………”
谷茨勃然大怒：“该！格林！水！”
格林听到自己的名字，虎躯一震，迷茫地看向门口，结果看到一只怒发冲冠的谷茨。
“噢！好的马上！”
格林放下镐子，掏出谷茨的食盆，装了半盆水，没放到门口，而是放在了院子里。
谷茨亦步亦趋地跟着格林。在它正要低头痛饮之际，格林拦住了它。
谷茨眯起了豆豆眼。
“你之前为什么突然打我？”格林挡着谷茨不让它靠近食盆。
子不教父之过，他不能让谷茨长成一只人见人厌的鹅。
谷茨冷冷地盯着格林。
谷茨狐疑地看着格林。
谷茨呆呆地望着格林。
谷茨心虚地移开视线。
格林伸手把鹅头转了回来，捏住它窄窄的脸颊。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人？”格林耐心地询问。
谷茨小声嘀咕：“嘎，你那时候很奇怪嘛，感觉你要睡着了，所以我就想叫醒你嘛，让你打起精神来。”
格林笑了笑，没有轻易放过它：“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他那时候刚出校门。先前确实头晕眼花，不过吃了土豆以后好了一点。他还想晚上带谷茨吃顿大餐补补，结果这家伙突然暴起造反，简直无法无天了。
谷茨定定地看着格林，沉默良久，这才开口嘎嘎：“警报。”
谷茨不自在地挪了两步。
“我大概能感受到一点你的状况，还有你的位置，所以我可以帮你。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种预警，就好像你是你但又不是你了一样，如果我不做点什么的话，你就要消失了呀！”
谷茨越说越自信，最后理直气壮地大叫。
它振振有词：“我这是在救你呀！”
格林：“……啊？”
格林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
难道他那个时候真的精神恍惚了吗？不会吧？仔细一想……忘记了啊！人怎么可能记得住自己过去某个时刻心里正在想什么啊！
“能详细解说一下吗？我那时候是个什么状况？”格林放下了水盆。
谷茨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这才砸吧砸吧嘴，想了想，打开它的翅膀。
“很难描述，不过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谷茨平举双翼。
“我感知到的情况是不断变化的，波动的。”谷茨放下左翼，抬着右翼，很快放下右翼，抬起左翼，随后放下左翼，又忽然全部打开，再收起双翼。
格林聚精会神地看着谷茨比划翅膀。
……怪可爱的。
谷茨总结：“应该是你接触不良吧，所以我帮了你一把，要么接上，要么断开。现在看来，应该是接上了呀！”
格林虚心请教：“接触不良？”
谷茨比划比划：“信号不好呀！连接不稳定呀！一个意思呀！”
谷茨嘎嘎一通把自己说累了，低头咕噜咕噜继续喝起水来。
格林撕了点菜叶子给它，谷茨笑纳了。格林趁机问道：“你确定我现在‘接上’了？”
谷茨瞪大豆豆眼，点头：“确定呀！”
“那‘断开’是什么样的？”
谷茨扫清盆中绿叶，耐心地解释：“就是我看不到你了呀！得等你接上以后才能看到。断开本身是一种安全措施，不危险的呀！只是导致断开的原因可能非常重要，甚至危险呀！”
格林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比如身体出现了问题？”
谷茨点头又摇头又点头：“对对对，不对不对，噢，是对的！”
格林更正了自己的说法：“是脑子出现了问题。”
谷茨猛猛点头：“没错呀！”
格林垂眼呆愣两秒，抬眸又提出一个问题：“那你是我的幻觉吗？”
谷茨立刻反驳：“当然不是！怎么可能呀！”
格林对此也有心理准备。
既然不是幻觉——“你是我的引导鹅。”
谷茨大乐：“是呀是呀！我是你的引导鹅呀！”
它开心地绕着格林转圈圈，扑扇着翅膀，倒腾着脚掌，庄重又骄傲地宣布：“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呀！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的呀！”
格林伸手端起谷茨，让它不要再转圈了，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其他人也会有引导鹅吗？”
谷茨如今也习惯格林端着它或者抱着它了。它挪了挪身子，换成更舒适的姿势，坦率直言：“不一定呀！他们不一定有鹅，可能会有引导小狼，或者引导老头，或者引导手册！”
格林问这个问题的重点不在于“引导鹅”，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其他人”。
而如今，他也知道了答案。
格林长吁一口气，一时不知作何表情，只好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他喃喃道。
谷茨得意洋洋：“是的呀，我可是很难得的呀！你要珍惜我呀！”
格林被谷茨逗笑了：“哈哈哈，好好好，我会珍惜你的。走吧，我们晚上去吃大餐！”
谷茨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呀好呀！”
“……哎呀你刚刚不应该给我吃菜叶的，这样我肚子里的空间就少了，晚上能吃的就少了呀！”被抱进屋内的时候，谷茨还在嘀嘀咕咕碎碎念。
格林一边安抚它，一边把镐子剩下的保养做完，晾干镐子后将其收进包内。
等到布莱克的一炉子钢材炼出来，格林分出了要交的材料，去分会据点一次□□了9个委托，换回来一大笔委托金。
离开之前，格林又去委托栏逛了一圈，挑了几个委托接了下来，随后才快活地跑了。
“吃大餐呀！”谷茨引吭高歌，叫得格林脑瓜子嗡嗡的。他干脆抄起谷茨就跑，一直跑到了餐厅里。
谷茨怀着激动与敬畏的心情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食物。
中间是一盆混合了足足12种新鲜蔬菜且没加沙拉的蔬菜沙拉，左边是一盆飘着两片薄荷叶的清水，右边是一盘水果蛋糕，蛋糕体由几种青草混编而成，顶上摆满了切成小块的水果，还撒了一层金灿灿的玉米糁。
“真漂亮呀！”谷茨赞美道。
谷茨指挥格林：“你来帮我切开这个蛋糕呀！”
“这个时候要说请。”格林面不改色地说出了无数小孩所厌烦的说教。
“噢，好吧，看在美味的份上。请你帮我切开这个蛋糕，分别放在这两个盆里。”
格林先将蛋糕上的水果拨进菜盆里，然后将青草蛋糕剪进水盆中。
谷茨心满意足：“谢谢格林呀！”
“好孩子，就是这样。”格林夸奖道。
谷茨一头扎进食盆里。
格林自己的晚餐是一盆鸡肉苹果土豆泥，一盘烤羊排，一盅牛肉胡萝卜红菜汤，还有两块面包和一碗淋了巧克力酱的双色冰淇淋。
相当奢侈又没有负担的一餐。格林觉得这顿晚餐比玛特家的宴会要棒多了。
土豆泥中加了苹果粒，带来了清爽的感觉，好像在吃沙拉一样。
格林还有很多牛肉没吃完，所以这次点了烤羊肉，换换口味。
红菜汤里的蔬菜肉粒都已经炖得软烂，汤本身的口感厚实，酸甜中还带着奶香。
面包外表酥脆喷香，内里湿润适口，就着红菜汤吃味道很不错。
以上餐食都非常美味，不过格林最喜欢的还是冰淇淋。
他珍惜地把冰淇淋碗底都刮干净了，舔了舔唇，琢磨着能不能找老板买两桶冰淇淋放背包里囤着。
这一天的最后，格林洗漱完躺在旅馆的床上，难得有了种实在感，那是一种久违的踏实。
很奇怪吧？
在知晓虚假以后，真实的感受却更加深刻了。
格林闭上了眼睛。
格林（智力2）：怅然==
格林（智力1）：脑袋空空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