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挖了整整三天的矿。
这三天里，他每天两眼一睁就去矿上下矿，午饭就在矿洞口解决，他吃干粮谷茨啃草。下午再干一会儿，傍晚坐末班车回镇子上，趁天黑之前，去铁匠铺开炉子顺便保养镐子。钱不够了就变卖矿石，凑出当天晚上的住宿费和下一次开炉熔炼的钱。
三天，格林在铁匠铺开了整整三次炉子，还跟布莱克预定了第四次。
第四天早上。
“呱！起床了！”谷茨走到格林耳边，贴心地叫早，“嘎！早饭时间到了！”
格林困倦地睁眼，翻身下床的同时顺走了谷茨。等到格林闭着眼睛洗漱的时候，谷茨把头伸进水盆里噗噗玩水，就差把脚也踩进去了。
这个水盆的大小太适合塞一只鹅了，谷茨十分心动。
格林在它跳进去之前拦下了：“这不是澡盆，这是食盆，你的饭碗，能理解吗？”
谷茨叽叽咕咕一阵，转头开始催促格林放饭。
一人一鹅到了铁匠铺前，意外地发现铁匠铺竟然还没开门。
格林只好在镇上随便转转。
时间确实还早，街上最热闹的是早点铺，其他店面陆陆续续有人来开门。
除去这些对外营业的商铺，还有一处地方站了不少人。
谷茨光明正大地挤进去凑热闹。
以防万一，格林也跟了上去。
“叔叔早上好！”“……叔叔早上好。”
格林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发现是两个小孩儿：“你们好。”
两个小孩儿打完招呼，手拉手跑得飞快，一溜烟跑远了。
格林看着他们跑进大门。
他想起来刚刚那两个面善的小孩儿是谁家的孩子了。
是村里的那姑娘家的——小芳，是小芳家的两个孩子。
格林看到大门前的石碑，恍然大悟。
这里是学校。
格林抱着谷茨同疑似校门口保安的人商量：“你好，请问我能进去参观吗？”
保安打量了一下格林，点头：“可以的，需要您登记一下，另外看好您的鹅，不要打扰学生们上课。”
“当然了，我会看住它的。请问在哪儿登记？”
“……”
格林走进了学校。
格林仔细叮嘱：“谷茨，你要记得小点声，不然我们俩会被赶出去的。”
“好呀，我会小声的。”谷茨满口答应。
格林摸了摸谷茨的羽毛，把它放到了地上，直起身欣赏校园。
有大人送小孩儿来学校，也有小孩儿自己匆匆忙忙跑去教室。
格林望了望教室的方向，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学校里没有操场，没有球场和跑道，但是有一块广场，一块沙地，一块田地，还有一块水池。
格林探头看了看，水池里没养鱼。他倏然伸手，抓住纵身一跃试图跳进水池里的谷茨：“走走走，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
“嘎！”谷茨伸长了脖子，脑袋搁在格林的肩膀上，眼巴巴地望着水池离它越来越远，没忍住叫了一声。
一名教职工突然出现在格林面前，礼貌而不失强硬地表示：“先生，您的宠物在禁鸣区大声鸣叫，这边警告您一次。如果出现了第二次，我们将不得不罚款并请您离开。”
格林捏住谷茨的嘴，低头连连道歉。
等那名教职工离开以后，格林松开谷茨的嘴，小声嘀咕：“好丢人，你不要再叫了。”
谷茨扭扭身子，干巴巴地说：“好呀，我知道了呀，对不起呀。”
格林带着谷茨到了两层高的图书馆前。这边冷冷清清的，可能因为学生们要上课，没人往这儿跑。
格林走进图书馆的大门。
他的左手边是一排挡路的盆栽，盆栽后面是一条通道。透过绿植，依稀能看到通道尽头摆着桌椅书架。
正对面的墙上写着文明标语，还挂了一幅画，画上是一棵巨木，比村口那株参天大树还大。
而右手边的前台后面则坐着一名管理员，正低头忙碌。
格林靠近前台，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台面上：“你好？”
管理员抬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快速地扫了格林一眼：“你好，先生，你是来参观的吗？”
“是的，我想进去看看。”格林指了指背后的绿色隔断。
“可以，这边登记。一楼的图书可以借阅，但不能带走。二楼不对外开放，只有本校师生能上去。另外，禁止宠物入内，禁止大声喧哗，阅读区禁止饮食。”管理员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谷茨。
“呃，好的，没问题。”格林应下，同谷茨低声商量了一下，随后谷茨乖乖地回到了宠物空间内，并疯狂地给格林炸骚扰信息。
格林暂时无视了信息轰炸。他看着管理员收起登记册子，然后拎起手边的喷壶，走到那排盆栽前，对着中间绿植喷了喷——
哗！
交缠在一起的枝叶主动分开，叶子摩擦时发出“哗哗”的响声，直到这排盆栽的中间出现了一个两人宽的缺口。
格林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哇喔！这是魔法吗？”
管理员面带微笑，并没有回答格林的问题，只是再次提醒他：“可以借书看，但只能在这里看，借来的书要放回原处，不能带走。”
“哦哦，好的，我记住了。那么我怎么出来呢？”格林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叶子。
“想出来的时候自然就可以出来了。”管理员回到了前台。
格林左顾右盼，走进通道后还一步三回头，结果就看到绿植舒展枝叶，重新合拢，之前出现的缺口也消失了，要不是格林人已经在里面了，这就像是一场幻觉。
格林脚步顿了顿，想到管理员说的话，又稍微安心了些，继续沿着通道向前走。
这里可是学校图书馆！总不会危险到哪里去吧？
通道尽头是个大房间，有六个像村舍那样大的小房间拼起来这么大。屋内最外围靠窗放着两圈桌椅，退进来是一条四人宽的过道，最里面也就是占地面积最大的中间区域，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格林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整个人都踏实了几分。
他后悔了。
当初医生建议他去上学，他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想，至少应该来学校看看的。
格林走到书架前，一排排看过去，挑了几本书，走到临窗的桌前，坐下看书。
格林翻得很快，在浏览完这几本书以后，他想了想，又起身找了三本书，回到原位仔细阅读。
这回他看得很慢，整个人沉浸其中，像泡在鱼汤里咕嘟的豆腐。直到窗外的光斜斜地射进来，晃花了格林的眼睛，他才眯着眼睛偏头后仰，闭了闭眼，醒过神来。
啊呀，居然这么晚了吗？
格林晃晃悠悠站起来，四肢因为长久地保持同一姿势而有些僵硬，腰板微微泛起疼痛，再加上腹中饥饿，格林差点原样坐回去。
格林定了定神，把桌上的书籍收拾好，重新一本一本地放回书架上。
可能是下课了，或者放学了，阅览区多了几个小孩。
格林静悄悄地离开房间。
回到绿植墙前，格林准备看边上有没有喷壶，那交错的枝叶便主动分开了。
格林看了一眼打着卷的枝叶，迈步离开。
格林径自走出图书馆。他从背包里取出一颗温热的甚至还有点烫手的烤土豆，轻轻地捏成两半，一半两口啃了，另一半握在手里。
格林慢吞吞地剥着烤土豆外皮，他剥得仔细，先起一个角，再用手指一捻一搓，一小块皮就掉了下来。
格林握着土豆皮，丢进垃圾桶里，随后捧着光溜溜又坑坑洼洼的半颗土豆，塞进口中。
格林无意识地在校园里闲逛，脑子里一边在反刍刚看完的书，一边在处理眼前的信息。
池面泛起微波，这是有风在吹。
绿苗边的深棕色土块透着一股子潮气，看起来能轻松地用手碾成泥。
沙堆的最顶端插着一截笔直的树枝，叶子都摘干净了，多余的分叉也被折断了。
异色的地砖拼出了花叶的纹样，砖缝里冒出一根野草，迎风微晃，看起来疲惫又快活。
不知不觉，格林走到了校门口，他愣了愣，抬脚走出校园，同时放出了谷茨。
“呱！”谷茨猝不及防，受到了小小的惊吓。
谷茨正要同格林好好理论理论，结果看到格林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卡了一下，把满腹的牢骚咽了回去。
谷茨：“你要去哪里呀？”
格林停下脚步，低头与谷茨对视：“嗯？”
格林慢半拍听懂了谷茨说的话，抬眼环顾四周，想了想，才发现走反了，离铁匠铺越来越远了。
“哈哈！抱歉抱歉，刚刚走神了。”格林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朝铁匠铺走去。
谷茨忧心忡忡：“格林呀，你没事吧？”
“我没事呀呱呱！”格林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似乎真的没事。
但谷茨如临大敌。
这家伙自从给它取了名字以后，只喊它“谷茨”，就没叫过它“呱呱”！
真相很明显了！
“该！你不是格林！你是谁！”谷茨喊得声嘶力竭，悲愤不已。
谷茨：[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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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逛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