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张承索兰也在天亮后沿水路寻找张辟彊戚潆二人,二人却因途遭小青龙被迫改道,暂不得会面。且从朱虚侯刘章和吕王府上朱慧先生一行在走出机关修整一夜后查探周围形势说起。
“侯爷,先生,你们快来看!”不远处传来探查人员急促的呼喊声。
“这是......”几人被眼前所见深深震惊。
“还真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刘章目光阴沉。
放眼望去,与山上青翠葱郁截然不同,山坳中俨然一片乱坟岗。
“向山外发信号箭。”朱慧吩咐道。
“这些人莫不是中了我们刚才途经隧道的机关而亡,究竟是什么人设了这种歹毒的机关?侯爷,莫非济南挖出来的那些尸骸是从这里......”
“济南的尸骸是这里的还是你吕王府的尚未有定论,朱先生倒也不必急着为主人家开脱,反倒显得心虚。”刘章睨了他一眼道,“但若真有所发现,对朱先生来说也不见得就是好事。”说罢转身离开。
朱慧一愣,随即笑着应道:“侯爷教训的是。”
望着刘章的背影,朱慧暗道:王爷啊王爷,您这是干了多少不招待见的事,看朱虚侯这阵势,这坑杀百姓得罪名您是非担不可了,在下一介布衣,若搭上性命就不值当了。
想罢,朱慧摇了摇头,唤过心腹手下耳语了一番。
“你留在这里等着,其余跟本侯去找人。”刘章指着朱慧的一个手下吩咐道。
“是,侯爷。”
此时张辟彊和戚潆二人正扒开眼前的草丛。
“我们休整片刻。”见戚潆脸色苍白,张辟彊担忧道。
“无妨,我还坚持得住。”戚潆微喘着回应道,“只是听这水声,倒是离瀑布越来越远了。照这个方向,我们就要走到‘天南第一峰’了。”
张辟彊面色凝重:“也不知承哥怎么样了?”
“你看,有人发信号箭。”
“一定是朱慧他们,我们往那个方向走。但愿承哥也看到信号箭。”
二人朝着信号箭的方向继续赶路。
“这路怎么越走越窄?”张辟彊抬起剑柄敲了敲周围的石壁,面色凝重,“此处巨峰矗立,山势刀刻,只闻飞禽,不见走兽,抬头仰望,如坠天河,更是一步一景,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此路怕是走不通了。”
正抬眼望向四周的戚潆突然眼睛一亮:
“那边有路!”
张辟彊循声望去,只见崖壁间有一窄缝,可容一人侧身进入,藏在树影之中倒是让人难以发现。
“眼力不错嘛。”
戚潆又望向信号箭方向,有些犹豫。
“走吧,出了这儿再想办法。”张辟彊拍了拍戚潆后背,率先走向缝隙。
两人又走了许久终于走出狭长的山路,碧绿湖泊便映入眼帘,它静卧于群山之中,湖域广阔,波平如镜,四周青山环绕,层叠山风,悠游云影,交相映在水中,澄净可见。一处小岛飘于湖上,岛上植被茂密,离得远,又看不真切。
“瞧着岛上似有人家,我们得想个法子上岛。”
“那边有一条小径连着岸边,我们绕过去。”
“阿潆,你眼力果然不错。”
戚潆给了他一个“那是自然”的表情。
二人沿着小径上了岛,只觉岛上植被比远观更加粗壮,在几棵参天大树层层掩映中果然漏出一处竹木楼房。绕着小楼转了一圈后,张辟彊说道:
“阿潆,你看这座小楼,竹木和树皮搭建,和山下寨子中房屋结构一致,许是当地哪位前辈隐居在此,咦,你人呢?”
“在屋里。”戚潆已进入屋中,“屋里全被翻乱了。”
张辟彊一个箭步跃上楼台,入眼一片狼藉。箱柜案几都翻倒在地,一看便是被人搜查了一番。
“来看这里!”戚潆的声音从屋后传来。张辟彊几步赶到,只见一座墓碑横于树下,断成几截,坟墓已被扒开。
“这是?”
“衣冠冢,父索清,母李氏三娘之墓。我听萧先生提起过,看守淮阴侯的狱卒就是姓索。”
“那当时索清被困深山,应是被这位李家三娘所救带到此处,故而萧老先生没找到人。”张辟彊分析道。
“但又是何人毁坏他二人合墓?”
“看这情况,应是有人扒开坟冢翻找无果,而后砸墓碑泄愤,按着断裂程度,此人定是身形雄伟,气力不小。”
“也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如何了,会不会被这伙人掳走。”
“怎么会这样?”
“二公子!”
两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张承甚是激动地赶到张辟彊身边,而索兰则跌跌撞撞地扑在墓碑前,痛声道:
“爹!娘!”
“承哥,你们怎么会到这里?”
“我和索兰姑娘,就是阿贵,紧随着你和戚公子掉落瀑布,而后便沿着水路寻找你二人。途中我们发现奇特的记号往这个方向来,索兰姑娘担心扰到父母,我们便赶到此处,没想到遇到公子你们。”
“姓索,莫非你就是......”
“是谁干的?”索兰厉声问道。
“我们来时便是这般情景,并未看到贼人。”张辟彊于心不忍道,“姑娘节哀。”
几人帮着伤心不已的索兰将坟墓埋好,削了截粗木重新立碑。索兰跪在墓前,痛声道:
“爹,娘,女儿不孝,让您二老遭此劫难。女儿一定找到贼人,还您二老一个安宁!”
张辟彊几人也朝墓碑拜了一拜,道了声“安息”。随后,张承将索兰之事说与二人,几人不免一阵唏嘘。
“可怜了这么小的孩子。如今这里也不安全,姑娘有何打算?”张辟彊问道。
此时索兰仍湿着眼眶,手里捧着一个小匣子,上面带着泥土,小匣子是刚才葬衣冠时在更深的地下挖出来的。几人心里隐隐有种猜测,但看到悲痛的女子都不忍提。
“感谢三位立碑之恩。”索兰轻轻抚去匣子上的泥土,说道:
“我父亲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去世之前选择水葬。让我将这匣子深埋地下,上面立着他的衣冠冢。”
索兰抬眼望了望默默听她倾诉的三人,她长叹一声道:
“几位都是聪明人,这匣子里装着什么想必也已猜到。如今贼人闯入,多半也是冲它而来。虽说我力量弱小,但也要守住爹娘的遗物,这匣子我绝不会交出去。”说罢,目光坚定地望向三人。
张辟彊深深看了眼匣子,而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是自然,只是山中凶险,有需要帮忙之处,索兰姑娘尽管开口。”
戚潆目光从匣子上扫过,并未言语,只是紧握的拳头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索兰收拾好居所,又朝父母拜了一拜,便带着几人往山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