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陌生的侦探

这是一辆从北国开往汉城的跨境列车。

闻朝坐在特等列车的座位上,就在两小时前,他接到上级通知,在今天的列车之中,混入了一位狡猾至极的,以极其精巧的形象伪装和谎言技巧闻名的罪犯,而在这节列车之上的人非富即贵,都是京圈乃至外国的达官贵人,甚至有着从外国来的政府官员,不能轻易进行搜身。上级只好要汉城刑侦部第二队队长闻朝,以及他的部下提前上车,装作列车长和乘客来寻找隐藏在其中的歹徒。

他叹了口气,找乘务员要了杯咖啡,一边小口抿着一边借此去观察列车上的人,他面前坐着的是一个穿着棕色风衣的男人,正安静捧着一本书看着,年龄看上去似乎和他也差不多,这让闻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之后的每一张脸的都神似可疑,但又似乎只是普普通通等着在终点站台下车的乘客。

闻朝看了眼手表,离重点站汉城只剩下最后一小时,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或许可以平安度过。此时阳光正好,窗外的山川不断掠过,流转在人们的视线内,如果不是任务在身,说不定会觉得这是一次不错的列车旅行。

列车上还算安静,只有着人们低声交谈,或者用刀叉切开牛排享用午餐的声音,可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这样虚伪的静谧假象。

“...有、有人死了!”

闻朝来到尖叫声传来的座位的时候,已经有个衣着得体的男子趴在女人身上,失神地摇晃着她的身子,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老婆、老婆你怎么了!醒醒啊老婆!”

在第一时间列车员就已经通过广播询问是否有医生在车厢内,这时后方车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在场,摸了摸女子的脉搏,转过头对闻朝摇了摇头。“已经没气了,可能需要专业法医来排一下七大死因。”

从男子的身下可以看到趴在桌上已经没了气息的贵妇人,闻朝对医生点点头致谢,又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示意他起来,但这男人反而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扑向闻朝,抓住他的衣袖“列车长,快报警,快停站啊!列车上有人杀了我老婆,是不是也会把我也杀了?”

周围的人群听到这几句后,明显也开始慌乱起来,更有甚者跟着起哄。

“停车,停车!”

“有谁来保护我们的安全?”

“我要换乘,我要给你们上级打电话要求赔偿!”

闻朝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的眉心微微蹙在一起,伸手准备掏出自己的警官证让众人安静下来。

“请大家相信我,我是....”

“我是侦探。”

闻朝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他抬着头看去,是那个之前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人群之间,这时闻朝终于有空辨认他手中拿着的英文书本,原来是《Mue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东方快车谋杀案),闻朝的太阳穴跳了跳,在这样的场景读这本书,真是不知道是一种谶言,还是某种奇妙的情景再现。

而男人似乎没有觉察到闻朝的目光,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还用手掌轻轻拍了拍闻朝身后的手,朝他眨了眨眼。

“列车长,给我半小时。”他特意喊出了这个身份。“我相信在这之前,列车长会保证我们的安全的。”

闻朝听懂了他言语中的含义,把准备拿出警官证的手又放了回去,向着四周环顾了一圈,点点头附和他的话。“没错,请大家少安毋躁,本次列车是特等列车,现在请大家各自坐回自己的座位,避免骚乱引发其他不必要的事情发生,我作为列车长,一定会负责大家的生命安全。”

不知道是男人的提议太过可靠,还是闻朝这幅穿着制服的模样十分具有安全感,再加上他英气的面孔,刚刚嚷嚷着的客人都纷纷选择听从了建议,各自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但是目光仍然都关注着他们所在的座位,都想看看这位自称侦探的男人是否能如他所言,在半小时内找到真凶。

——毕竟,现在离下车只剩下一小时不到了。

将乘客安抚好后,闻朝和男人便来到了死者面前来勘察死者的尸体。

这位贵妇人生得漂亮,年龄看上去有三十多,但仍然风韵犹存,只是现在口吐白沫,双手放在腹部,似乎遭遇了极大的痛苦。

傅亦星——那位穿着棕色风衣,颇有些福尔摩斯风范的——闻朝姑且把他称作“侦探先生”,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副手套,给闻朝分了一双,他凑近闻了闻,又转头看向桌面那杯咖啡,端起来嗅嗅,又把咖啡递给闻朝。

“你哪儿来的医用手套?”闻朝问,傅亦星头都没抬,回答得顺口。“找刚刚来看的内科医生要的。”

闻朝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会知道对方是内科医生,但此时明显更重要的事情是处理当下的死者。他接过那杯咖啡,和自己喝的那杯看上去没什么区别,杯子也是乳白色的瓷杯,和红茶或是其他茶类的杯子一模一样,没有特殊记号,但是当他靠近杯子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苦杏仁味直冲他的鼻腔。他忍不住默默吐槽了一句“...这是多大的剂量。”

侦探先生反而有些云淡风轻。“□□中毒。”他说。“而且是非常大剂量的□□,发作时间很短,很迅速。”

“你要怎么找凶手,车上做不了指纹检索和毒物分析。”闻朝开口问,说实话,他也不怎么相信这位看上去比他还年轻的男人能这么快找到真凶。“这就需要列车长的帮忙了。”傅亦星扬起一个讨好的笑,语气却完全不像讨好的模样。“我需要列车上和死者接触过的所有人的口供。”

这并不难办,特等车厢的人员很少,虽然每一节座位为了保护**都做了很高的挡板,但好在过道宽阔,闻朝坐在第一排,能清晰地看到谁有过走动,坐在死者周围的乘客也可以佐证。

几分钟之后,闻朝带了三个人过来,分别是趴在死者身上哭的自称是丈夫的男人、坐在死者旁边,频频走过去和死者搭话的女人,还有走过去给乘客送咖啡的服务员。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做了什么,交代一下。”闻朝坐在对面,拿着纸笔,目光如炬地看着坐在面前的服务员,也是第一个审讯对象。

“...交代,交代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服务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此时闻朝这样一问,她几乎都要害怕得哭出来,傅亦星安慰似的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语气温柔的像是约会中的男人。“列车长只是想要你交代一下刚刚做了什么而已,别紧张,这不是审讯。”

说完还意有所指看了一眼闻朝,像是在故意提醒他一样。闻朝哼了一声,干脆闭口不言,看他表演。小姑娘获得了几分安慰,吁了口气,怯生生地开始说过程。

“那位女士亲自来点的咖啡,点的最普通的拿铁,我给其他客人送咖啡的时候一起送了过去,然后我就回来了,其他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只点了一杯是吗?”傅亦星问。“你们这儿拿铁最便宜?”

“是,我们提供不同价格的咖啡豆,但是这位女士点了最普通的那种。”小姑娘回答。又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之后她对面的丈夫也点了一杯,我一起送来的。”

他若有所思,摆摆手,让小姑娘先在一旁等候,又把女乘客叫了过来。

女乘客的表情明显平稳了一些,但是闻朝能清晰地看到她戴着手套的双手交叠在一起,绞来绞去,将她不安的情绪全然暴露了出来。

“说说吧。”这次是侦探先生开口。

女人咬了咬唇瓣。“我不认识她...”又看到他们的眼神,急急忙忙补充。“我只是,只是看她穿得很好,看上去像是京圈的富太太,想过去结识一下。”

“我丈夫官不高,我就想多认识认识人,替他拓宽点人脉。我过去了好几次,她一开始不怎么搭理我,我说我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她才感兴趣。”说到这里她又露出一种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神情。“我看得出来,她身上带那么多珠宝,聊天的时候说的都是上层圈子的八卦,我问她老公的职位她又不回答,肯定是大官。”

傅亦星点了点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又抬头问。“你去的时候她丈夫在吗?”

女人歪着头想了一下。“坐她对面的男人吗,我观察了他们的时候,她和她丈夫一直在讲话,我坐过去的时候她丈夫就起身说去洗手间了。但她也说话说得很少,大部分都是我在聊...有什么问题吗?”

傅亦星对她的问题报以微笑,又小幅度摇了摇头。“没问题,你可以走了。”

“她没嫌疑?”闻朝凑过去小声问。在他的视角,这位紧张又话多的女士可是最有可能被伪装的,她身上几乎没什么贵妇人应该有的气质。侦探先生看了看他,也学着他小声凑到他的耳边,闻朝以为要说什么特殊内容,竖着耳朵虔诚倾听高见。

但只见傅亦星严谨又谨慎地说了三个字:“没嫌疑。”

“......”闻朝沉默了几秒。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第三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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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效应
连载中鹤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