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板奇怪地弯了下嘴角，不急不忙地缓步朝顾彬与苏婉婷所站的地方走去。
顾彬拧眉，侧了下身子，左手下意识往后一伸，用力拉住苏婉婷。
苏婉婷一怔，她所穿的衬衣袖子只有七分长，此时顾彬的手掌紧扣在她的手腕处，掌心滚烫的温度也随着肌肤传递过来。
似是被他传染般，苏婉婷发觉身上开始升温。
她胳膊微微用力，想从顾彬的束缚中挣脱出来，顾彬察觉到她的动作后，反而更用力地扣住了她
“别动。”他轻声说。
“如何？”钱老板在他们身前堪堪停住脚步，笑着问道。
“钱老板，这个玩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玩。”
钱老板气定神闲的温声说道：“谁说我在开玩笑。”
顾彬眼色凌厉地看着他：“你……”
钱老板不是个善茬，顾彬后悔将苏婉婷带过来了。因顾虑着她的安全，顾彬不能轻举妄动，什么线索不线索，眼下能把她毫发无伤地带出去才行。
眼看着顾彬趋于被动，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婉婷这时突然上前一步，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钱老板说：“对于你方才的说法，我非常不认同。”
抓着她胳膊的手掌倏地一紧，苏婉婷却没有停顿，继续道：“既然你和顾队长的交谈中涉及到了我，我没办法再装作没听见。钱老板，现在早已不是封建社会，从进门时你对于女性工作的蔑视以及话语间对我本人的轻视都让我极其的不舒服。”
“苏小姐……”
“哦？”钱老板蓦然间打开折扇，阴骘地看着苏婉婷：“你想说什么？”
“当然我有自知之明，我并没有堪比国色的美貌，能够进入钱老板的眼中。我明白，你只是拿我当筹码故意为难顾队长而已。但是，你应该是误会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没有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退一万步讲，就算顾队长答应了我也不会同意，当然我相信他是决不会这么做的。钱老板，交易讲究个你情我愿，既然我们双方谈不拢，现在就告辞了。打扰了。”苏婉婷说完，转头对顾彬说道：“我们走吧？”
顾彬发现自己早前真是小瞧了她。
眼见着钱老板的表情越来越阴沉，顾彬也知此地不宜久留，他“恩”了一声，拉着苏婉婷就要离开。还没走两步，就被开门的那位老叟拦住了去路。
钱老板声音从背后传来：“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他把扇子支在下巴处，双眼一抬，竟生出了几分娇媚之感：“有趣。”
顾彬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钱老板慢悠悠地说：“我改主意了，你想要的我会帮你。”
顾彬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条件？”
“除了帮我查俩年前那个案子外，你要再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等我需要了我会去找你。放轻松顾队长，别那么瞪着我，不会让你做出格的。”
钱老板眯起眼睛，嘴角似有若无的半勾着，让人摸不清他心里所想。可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圈套，等着顾彬往里跳。苏婉婷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好。”顾彬略一思索后一口应下。
似是早已料到他会答应，钱老板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庄叔，去找肥达过来。”
那位老叟回道：“是。”
他躬身半退着走到屏风处，然后才转身离开。
苏婉婷担心这其中有诈，她偷偷拉了拉顾彬的衣摆，顾彬低头一睨，似是为了让她放心般，握着她手腕的掌心快速一合。
热气“腾”地一下蔓延开来，苏婉婷全然忘了他还握着自己的手腕。为了掩住心中蓦然升起的慌乱，她不知所措地低头轻咳了一声，再抬起头时，见钱老板若有所思的正盯着她。
不大会儿，老叟回来了，身后跟了一个身材肥硕的男人，满脸横肉，声音洪亮，开口呵道：“谁找我。”
钱老板指向顾彬，说：“这位是警署厅的顾队长，他有话要问你，你好声客气着。”
名叫肥达的男人瞪大眼睛瞧着他们，道：“警署厅？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直接找上门来了。何事？”
顾彬说：“请问你认不认识在范家做工的管家，胡全。”
肥达道：“他啊。”说着他扭脸看了眼钱老板，见他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往下说：“认识。”
“听说他经常来赌场玩乐，不知真假。”
“何止玩乐，那老小子还欠咱五百大洋没还，前两天居然让我再借他贰百大洋票，好让他上桌玩玩，还说不出一周他就会有一笔不小的钱财到手，到时候连本带利的一起还我。我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兜里没毛想赖账来着，三两下给他赶走了。”
顾彬追问道：“那是多久的事？”
肥达拢起眉头，左手用力一挥，道：“什么时候……天天人来人往的，谁能记得住这些。”
“我换个说法，胡全说这件事的时候，是他雇主死前还是死后。”
“好像是……是死之后了。而且之前听他抱怨过，范家老爷特别不喜欢他赌，所以他都是偷偷摸摸的。”
苏婉婷问：“他有没有透漏过范家有关的事。”
“这倒没有。”肥达想了一下后，又说：“哦对了，以前倒是听他抱怨过，范老爷好像和他老婆经常会在家里吵架，吵得急了范医生的老婆就爱喝酒，弄得家里乱得不行。”
顾彬和苏婉婷对视了一眼，说：“他还说过什么？”
肥达不耐烦地说：“我这儿是赌场，又不是菜市场，哪儿有功夫会和他们天天闲聊，想不起来了。”
“好了好了。”钱老板折扇一开，肥达立刻噤声。
“顾队长，你要找得人给你找来了，话也问完了。”
顾彬打断他：“还有一件事，你说胡全在你这儿写的有借条，能否借我一看？”
“不行。”肥达想也不想地回道。
顾彬看向钱老板。
钱老板说：“拿给他。”
“可是……”肥达本不愿意，奈何钱老板开口发话，只得说：“等我一下。”
肥达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个棕色匣子，当着钱老板的面掏出钥匙，在里面找了一番后，翻出一张纸，先递给钱老板过目，后又拿给了顾彬。
纸张上面寥寥数语，只写明了欠款金额，没有落款人，充斥着整张纸面上的是一个大大的红手印。
顾彬把借条还给肥达，对着钱老板两手一抱，道：“谢谢钱老板，那顾某就先告辞了。”
钱老板摇着折扇道：“我们的约定……”
“君子交易，顾某不会忘。”
老叟沉默地上前一步，对他们说道：“请跟我来。”
顾彬碰了下苏婉婷的胳膊，让她走在前面，自己垫后。他知道钱老板生性古怪，唯恐他下一秒就改变了主意。
“苏小姐。”钱老板忽然出声喊住了她，苏婉婷偏头一瞧，钱老板似笑非笑地低语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老叟把他们带到了大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出去，随后阖上了大门。
日头依然炎热，巷子中没有一片阴凉之地，苏婉婷生出一种恍惚感，回想起在里面的事，背上出了一层虚汗，后怕道：“这钱老板真是个怪人。”
顾彬听着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你在里面挺能说会道的，拦都拦不住你，倒是挺让我刮目相看。”
是吗？苏婉婷忆起方才的事，第一下浮现在脑海中的确实顾彬挡在她身前，伸手拉住她得画面。
“手。”
顾彬没听清她的呢喃，问：“什么？”
苏婉婷涨红了脸，豁出去般大声说道：“放手。”
顾彬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紧握着她的手腕，他慌忙放开，为证清白般两手半举着。
苏婉婷脸色越来越红，顾彬却无端紧张起来：“权宜之计，多有冒犯了。”
“无事。”苏婉婷揉揉手腕，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样看来胡全确实很有嫌疑。”
顾彬道：“因为钱？”
“是的。”苏婉婷说：“胡全欠赌场五百大洋，这么一大笔钱，并不是他能在少数时间内还上的。”
“你觉得他会为了欠款而把范医生杀害？胡全可是跟着范医生很多年了。”
“人在穷途末路的之际什么事都会干得出来。这就是人性。”苏婉婷说着，声音沉了下去。
听出来她情绪中的不对，顾彬看了她一眼，道：“说得有道理。走吧，先把胡全带回警署厅再说。”
范家礼堂，和先前相比，今日冷清许多。范夫人闭着眼跪在范亦云的牌位前，一言不发，胡全站在旁侧，虽说低着头，可眼睛不住地瞟向门口。
谢道和刘百在那儿站着。谢道一脸颓气，耷拉着脑袋：“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那还用问。”刘百说：“私自行动可是犯了大忌。”
“我也是想快点抓到凶手，时间紧迫，放着有嫌疑的人不问，反而慢悠悠的去调查无关人员，我……”
范夫人维持那个动作已经好久了。刘百双手抱胸，叹了口气，道：“我很明白你的心情，可这不是逞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我们不能凭着感觉办案。你是兵，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你的将领。可你看看，这次的做法不仅打乱了队长的办案流程，还有可能会让他背上处分。”
“什么？”谢道吃惊地说：“事情是我做的，和他无关，要处分也是处分我一个人。”
“他是队长。”刘百终于转过头瞧向谢道，语气严肃：“你的所作所为代表了他。”
写推理案真的好难，?_?这几天会把第一个案子完结。
第二个案子目前只有一点点头绪，因为不想随便糊弄，会先写大纲，理顺逻辑，应该不是一两天能弄完的，所以到时候会再开一本（下）。
目前是这样打算的。|?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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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