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搬家

荣禧堂的后罩楼内外站着不少管事媳妇,见太太和二爷来了,远远便福身见礼。

在楼内理事的贾敏和两个嫂嫂听到动静,也起身迎了出来,她们先向太太见礼,贾政又向大嫂石氏见礼,贾敏和王氏再向他见礼,礼数丝毫不乱。

贾政在原身记忆中看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亲身经历才见识到世族礼仪的庄重严谨,他心中凛然,暗暗提醒自己面对外人一定要谨慎,失了礼数不仅自己会受到嘲笑,全家也得跟着丢脸。

相互见过礼,王氏看向奶娘怀里的儿子,轻声唤了声珠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

她声音悲切,贾政听得心中不由一软,开始怀疑之前做的有些过了,把孩子从母亲身边抱开,跟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哪知贾珠却不肯给母亲面子,歪着小脑袋盯着王氏,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扭身就把小脸埋在奶娘怀里,好像她才是人贩子。

王氏面色一寒,转瞬又变得凄凄惨惨的,看向贾政的眼神埋怨中带着委屈,转身离去的背影好不可怜见的。

贾政僵在原地,在自责和怀疑王氏精神有问题之间来回切换,弄不清她是真的在为孩子排斥自己伤心,还是在表演伤心给他看。

他转头看向美丽端庄的国公夫人,盼望宅斗高手能给点提示,哪知贾母只是白了他一眼,催促道,“还不快走呢,大毒日头下还想站多久。”

贾政只能在心中苦笑,跟着太太从后院门出去,来到东西夹道。

夹道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面就是贾赦的院子,身为国公府嫡长子,他才有资格居住在代表尊贵正统的中路线上,贾政再受宠也只能住在东跨院,这也是原身记恨贾赦的原因之一。

贾政才不在意这些,荣国府的爵位传到贾赦儿子那儿就算到头了,自身立不起来照样得完蛋。

他们没走出几步,贾赦就鬼鬼祟祟的从影壁后面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个大鸟笼子,缩肩勾背的傻样别说贾母喜欢不起来,贾政都想踹他一脚。

眼见太太立起眉梢就要训斥,贾政抢先叫了声大哥。

贾赦吓了一跳,好在还算机灵,发现太太盯着自己,立即恢复了常态,打千笑道,“太太安,我昨儿弄了只鹦鹉,正要给珠儿送过去呢,二弟这是要搬回来住啊。”

贾母脸色这才好了些,但还是轻斥道,“送鹦鹉干嘛鬼鬼祟祟的。”

贾赦憨笑,“我这不是怕惊着它,它再惊着我侄子么,珠儿看看,喜不喜欢大伯送的礼物?”

鸟笼里的鹦鹉色彩艳丽,红绿蓝三色相间,漂亮极了,是非常名贵的金刚鹦鹉品种。

贾珠正是喜欢鲜艳颜色的阶段,看得眼睛都直了,扎着小手啊啊叫,嘴里叽里咕噜的说婴语。

那鹦鹉也不知能听懂还是怎的,也跟着呀呀的叫,两个小东西你一声我一声,看得众人都笑个不住。

贾母搭着大丫头的手,用帕子按眼角笑出的眼泪,“松烟,你去接了鹦鹉,琥珀去库里把那对冰裂的净瓶找出来,给大爷送过去。”

她嫌记名字麻烦,大丫头都用鸳鸯琥珀玻璃珍珠这些名字,换人不换名,这代琥珀就是赖嬷嬷的女儿,她脆生生答应着,一双妙目含笑带嗔的扫过贾赦,扭身往库房去了。

贾赦全身酥软,舔着脸一副猪哥相,魂儿差点被勾了去。

贾政轻咳一声,提醒他别跟猪八戒似的,看到女人就走不动道,琥珀长的顶多算清秀,比大嫂差远了,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贾赦这才想起太太还在呢,立即正经起来,把笼子交给松烟,还不忘对贾政露出个讨好的谄笑。

自打弟弟落水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说话好听了,还处处维护他,不枉费他第一个跳进池塘救人,终于愿意承认他这个大哥了。

贾政把叹息咽回肚子里,以眼神示意他过来搀扶太太,贾赦才二十三岁,除了憨傻贪玩也没别的劣迹,把他当成刚毕业的大学生,傻白甜一些好像也能说得通。

贾赦秒懂,颠颠上前搀起太太的手,陪她送贾政回院子。

贾母也不是没事找不自在的人,长子示好她就接着,扶着贾赦的手往东走了十来丈,从东跨院的后门进入二进院。

二进院的后罩楼是贾政的内书房和卧房,前头是大花厅和东西厢房,三间正房在最前面。

正房是两个年轻主子处理家务的地方,很少会在那里居住,大花厅用于会客,东厢是餐厅,西厢是小厨房。

第三进的院子被规划成三个小套院,王氏,周姨娘和贾珠各占一院,周姨娘被降等后搬去和王氏一起住,中间的院子便空了下来。

王氏已经赌气回自己的院子了,贾政请太太和大哥去花厅奉茶,他接过儿子,打发两个奶娘回贾珠的院子安置行李。

花厅是两个大开间,打通后十分阔敞,贾政命松烟把鸟笼放在炕桌上,他抱贾珠和贾赦一左一右逗鹦鹉玩。

贾母坐在对面,含笑看着子孙玩乐,花厅里的家具陈设是她亲自布置的,打量被二儿媳经管过的地方,嘴角不由带上冷笑。

命丫头把窗下桌子上那对珐琅花彩的大胆瓶收了,换成汝窑的葵花洗,再摆几个佛手柑薰屋子,描金蟒纹的椅搭靠背也要换,还有花里胡哨的茶具,统统搬出去。

等丫头把碍眼的东西都挪走,贾母才叹道,“政儿,我看这屋里也没个可用的人,不如再给你添两个通房吧。”

贾政吓了一跳,把脑袋摇成货郎鼓,王氏和那个通房还不知怎么安置呢,再来两个他真要卷铺盖睡外院去了。

“我又不用丫头服侍,添那么多人做什么,老爷还让我考秀才呢,要是知道我的心思没放在正事上,回头真要锤我了。”

“他敢。”贾母眉梢倒竖,一副谁敢动我儿,就把谁拍扁的架势,目光扫到和孙子一起傻笑的大儿子,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老大成亲五年了,虽说前头三年多都在守孝,至今还没个孩子也是愁人,给老二添通房,老大自然也不能少,长房要是弄出个庶长子出来,真要闹笑话了。

贾母坐了一会儿,嘱咐贾政好生养着,就去忙自己的了,贾政这才询问贾赦鹦鹉是打哪里来的,金刚鹦鹉是洋物贡品,私自截获可是犯法的。

贾赦唉了声,“我又不傻,哪敢做那上杆子找死的事,顺天府不办我,老爷也得打死我。这是内务府用供品鹦鹉养出来的,前几天放出风声要淘汰一批羽毛不够鲜亮的,三百两一只,没门路还买不到呢,我是打算带出去跟蒋五他们嘚瑟嘚瑟,就撞到太太眼前了。”

“这还不够鲜亮?”笼子里的大鹦鹉有成人手臂高,羽毛鲜艳,油光水滑,漂亮到耀眼,动物世界里的金刚鹦鹉也就这样了。

“那是你没见过更漂亮的,今年养出一只全身火红,不见一丝杂色的,羽毛刚长全就被太子要了去,听说是要在圣寿节当作祥瑞进献给皇上。还有好几只孔雀配色的,都送到亲王和郡王府上去了。”

“哦。”贾政紧紧抿着嘴角,生怕多说一句就要笑出来。

金刚鹦鹉的品种只有不到二十种,且羽毛颜色遗传十分稳定,贾赦说的那些都是杂交出来的串儿,根本不值钱好吧。

贾珠玩儿一会就累了,贾政让奶娘抱他回小院睡觉,又把鹦鹉还给贾赦,“还是你养着吧,珠儿想玩就让奶娘抱过去,我们自己家里,养在哪儿都一样。”

贾赦开心的接过鸟笼,笑道,“你说得对,在我们自己家,谁养不是养呢,你休息吧,我找蒋五他们去了,顺便打听一下圣寿节各家都准备了什么寿礼。”

京都的王公高官都要在圣寿节上献礼,寿礼既要有新意,又不能太出格,各家只能相互比量着准备,自家在京都人脉最广的就是贾赦,这件事还真得他来做。

所以,贾政再次生出疑惑,像贾赦这么活泼喜欢交际的人,是怎么变成原著中万事不管,只知高卧的油腻大叔的?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送走贾赦,贾政走上后罩楼,二层小楼横贯整个二进院,高度比正院后楼矮了两三米,也窄上很多,后门从楼下正中穿过,门后两边都有外楼梯,外形类似过街楼。

楼下是库房,贾政住在楼上,西边三间打通当书房,东边三间是卧室起居室,中间过道给上夜的小厮住。

带回来的行李已经整理好了,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风,下人默默做着自己的事,安静的几乎听不到声音。

贾政坐在书房窗下的罗汉榻上,盯着香炉的袅袅轻烟,突然生出一丝罪恶感,理所当然的占据贾政的身体和身份,享受属于他的奢侈生活,这样真的好吗?

视线扫过室内,最后落在书案上,上面摆着原身写的功课,国子监的先生从不检查功课,但每个季度都有考核,学业也是很紧张的。

原身成绩在混日子的荫生里面也属平常,与林如海那些举人更没法比,说是半个文盲都是抬举他了。

原身脸皮厚如城墙,成绩垫底也能端着学霸的架子,贾政可没他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不去国子监老爷又不能同意,那就只剩下努力读书这一种选择了,至少在找到门路混入武职之前,成绩也不能太拿不出手。

贾政从身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没有标点的竖写繁体字看得他直眼晕。

离开学校十多年,很难静下心重新拿起书本,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烦躁,再看书的内容更不得了,丫的西厢记,原身那个混账居然在书房里偷看小黄文,难怪成绩那么差。

喵喵喵^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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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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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进击的政老爷
连载中未名月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