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尝鲜菜单,准备两道前菜。”
“好的,主厨。”(Oui, chef)
“皮埃尔,8号桌的油封鸭(Confit de canard)和鹅肝慕斯(Mousse de foie gras)我还在等,怎么还在让我等?速度加快。”
“好的,主厨。”
“半个小时前我就开始等的那个肋眼牛排(Faux-filet)呢?”
“醒好了,主厨。”
伊芙用从架子上拿过卡米拉刚放上去的炙烤肋眼,从保温柜中拿出来的盘子保持着完美的50°的热度,醒了3分钟的牛排还在滋滋作响,肉汁和脂肪争先恐后地向外冒头,企图挣破那层烤到焦脆的外皮。
伊芙将牛排放上取餐台,打开加热灯,拿过黑椒汁与欧芹碎开始摆盘。
后厨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魅力十足的黑发男人,黑色的领带随着他的脚步在蒙着白衬衫的胸肌上摆动:“主厨?”
伊芙抬起头,手上的功夫依旧没停:“怎么了?路易斯?”
“13号桌让我拿回来。”他刀削般的黑色剑眉拧成一个疙瘩,把手里的餐盘摆到取餐台上,“他说这道小牛胸腺(thymus de veau)做的不够嫩。”
“呃……”伊芙身边的副厨让-克劳德翻了个白眼发出叹息。
伊芙皱起眉头:“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的小牛胸腺做得不够嫩。”她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块胸腺,肉质嫩白,回弹有力。
“我知道,主厨,你这道菜可是我们月神餐厅的招牌菜。”路易斯伸手扶住取餐台,嘴角撇到下巴。
伊芙重重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这一盘要再嫩的话,塞纳河都能闻到膻味了。”
“那一桌除了这个挑剔先生之外还有谁?”让-克劳德问道。
路易斯耸耸肩:“和他同桌的还有一个姑娘,估计是想在她面前趁机表现一番自己是个老饕。”
伊芙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子,把沾了油腥的手指在腰间的围裙上抹干净:“那就再做一盘,这次你来。”她把盘子转手递给让-克劳德。
让-克劳德看看伊芙,伊芙没理他,继续低头进行肋眼的摆盘。
他又看看路易斯,路易斯冲他摊开双手。
让-克劳德克制住再翻一个大白眼的冲动转身离开。
“5号桌的肋眼。”后厨门再次被重重推开,一个金发女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伊芙把手里刚摆好盘的肋眼推了过去。
“嗨,”路易斯冲着金发女郎露出一个他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我一直想问你,艾米丽,今晚下班后你有时间吗。”
艾米丽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起一边放在装水的塑料盒里的毛巾棒将盘子边缘擦拭干净,端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后厨门。
路易斯转回头,“她肯定看上我了。”
伊芙没有理会他,转身从架子后面拿下刚摆上去的意式生牛肉(Carpaccio)和香煎蛙腿(Cuisses de grenouilles)。
后厨门又一次被推开:“伊芙?”
进来的是今晚的餐厅领班欧仁妮——一个头发花白的优雅的巴黎女士。
“16桌的洛朗夫妇想见见你,亲口告诉你是个多么顶级的大厨。”
伊芙耸耸肩,将两盘前菜递给另一个刚进来的服务员:“我不用他们告诉也知道自己是个顶级的厨师。”
“亲爱的,”欧仁妮好像早就知道伊芙会这么说,满脸都是幼儿园老师般的慈祥又耐心的笑容,“他们是我们餐厅的最大赞助商之一,你至少应该给他们打声招呼。”
伊芙黑着脸没有说话,路易斯悄悄打量着两位女士,不发一言。
“而且如果你不愿意跟他们打招呼的话,我又怎么能大发善心让你的同胞进我们餐厅得到一份工作机会呢?”欧仁妮说着,伸出手指指向餐厅的一个角落。
伊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一头黑发的很明显的亚洲面孔的年轻男孩正有些畏缩地坐在后厨的角落那个靠近清洁工具的地方。
伊芙震惊地朝着欧仁妮瞪大了双眼:“我都不知道他是谁?而且,”她又看向那个男孩,“你是什么时候进来我的厨房的?做过清洁了没有?”
男孩“噌”地站起身子:“那个……我……”
“他叫诺亚,我已经对他进行过面试了。”欧仁妮截断男孩的话头,伸出手企图安抚伊芙的情绪,“他最近刚从蓝带修完高级烹饪专业,来我们餐厅厨房做帮厨。”
“既然你都已经接受他了,那你还来问我干什么?”伊芙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转身从后面的架子上拿下来一盘鞑靼牛肉(Tartare)。
“所有人进入月神餐厅都要有三个月的实习期。”欧仁妮隔着取餐台直视着伊芙,“而你上周刚炒了我们这个月雇来的第三个帮厨,我现在就是想警告你你已经用光了我这个月给你的开除份额。”
“我说了,你请的那些帮厨没有一个能真正帮得上忙的。”伊芙不耐烦地给鞑靼牛肉做完摆盘推到一边,“你最好直接请一两个清洁工负责在厨房里打扫卫生就行了,而不是让那些生瓜蛋子帮厨在我的厨房里添麻烦。”
“首先,这不是你的厨房,是你老板的。”欧仁妮紧紧跟着伊芙去拿圣雅克扇贝(Coquille Saint Jacques)的步伐,“其次,我们没有拒绝蓝带送学生来实习的权力。”
伊芙拿下装扇贝的盘子,怒视着欧仁妮:“可这又和我要去见洛朗夫妇有什么关系?”
欧仁妮涂满圣罗兰口红的嘴唇咧出来一个笑容:“没关系,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去见他们。”她伸出手拍拍伊芙的肩膀,“他们可是你的头号粉丝。”
伊芙深吸一口气,重重地把扇贝放在取餐台上。
欧仁妮又看向角落里那个可怜巴巴的男孩:“我本来以为你们中国人会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呢。”说着,露出来一个惋惜的眼神。
“怎么可能,我们最擅长干的就是老乡害老乡。”伊芙没好气地说着,用小勺舀出来小铜锅里刚熬好的番红花酱汁浇在扇贝周围,“唉……我等一下就出去见洛朗夫妇,但是你要叮嘱好这个帮厨实习期间不能给我添任何麻烦。”她抬头盯着欧仁妮,“否则下个月一到我就开除他。”
“没问题亲爱的。”欧仁妮松了口气,转头向男孩方向走去。
站在一旁半天没吭声的路易斯不知何时已经从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摸出来一份报纸靠在冷库大门旁翻看着。
“小牛胸腺,13号桌的。”让-克劳德端过来一盘新做好的小牛胸腺摆到取餐台上,“你在那干什么呢?”
路易斯哗啦一声合上报纸:“经济下跌,街头抢劫,塞纳河里捞出来的无头无内脏尸体至今没有破案……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里只有美食还能安慰人啊。”他走过来,拿起毛巾棒在盘子边缘擦拭。
“7号桌的扇贝。”伊芙把摆好盘的扇贝推到一边,反手解下围裙,“让-克劳德,帮我继续催8号桌的油封鸭和鹅肝慕斯。我现在要出去见见客人。”
路易斯端起盘子:“尽量避开13号桌,我担心他看到你后又要再表演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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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一个奇迹,”索菲·洛朗对伊芙的赞美之情简直溢出了双眼,“我在巴黎生活了五十多年,从来没想过你作为一个外国人竟然能将法餐烹饪得如此完美。”
伊芙的后槽牙咬紧脸颊内侧的软肉,努力微笑着向这对白发老夫妇礼貌地点头。
“我和我夫人都恨不得把你打包回我们家只给我们做烤鹌鹑吃。”文森特·洛朗哈哈大笑着开着玩笑。
“这对可怜的巴黎人民来说有点太不公平了吧洛朗先生。”伊芙尽量风趣地回复道。
“除了烤鹌鹑之外,今晚的鹅肝也无比美味,甚至比我们之前来的每一次都美味。”索菲·洛朗似乎还在回味刚刚那一餐,和丈夫久久地站在餐厅前门附近不愿意离去,“是这一次的货源不一样吗?”
伊芙眨眨眼睛:“我想应该是这一批的鹅吃得太过肥美了,我听说它们这次喂食的待遇简直就跟我们的贵宾一样,把所有的经典法餐都尝了一遍。”
她冲索菲·洛朗勾起嘴角:“我觉得我们应该小心一点,不要和这批鹅一样吃出这么肥的脂肪肝,下次您再来我会给你调一道你最喜欢的尼斯沙拉。”
索菲·洛朗发出爽朗的笑声,紧紧挽着丈夫的手臂,和伊芙道别。
伊芙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与热情贵客的交际,转身向后厨走去。
“……先生,这已经是最嫩的了……”
“还是不够嫩,你看看,这也能叫嫩?”
伊芙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13号桌那边,路易斯满脸难色地站在一旁,桌边坐着一个可以用“肉山”来形容的客人,头顶上的毛发早已稀疏不堪,那肥硕的身躯让伊芙感觉肚脐眼上插一根灯芯可以从秦朝燃烧到现在。
此时的他正用餐刀刀尖指着被切开的小牛胸腺对路易斯喷着口水大声咒骂着。和他同桌的一个面容姣好的黑发女郎满脸写着尴尬,试图劝阻肉山停止发火。
伊芙正欲拔起脚步向13号桌走去,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捏了一下她的后腰。
“你回厨房,让我来。”欧仁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伊芙转头看着她的双眼,嘴巴紧紧抿成一道缝。
欧仁妮的眼神却带上了几分恳求:“拜托你了,伊芙。”
伊芙闭上眼,几秒钟后,大踏步走向后厨。
让-克劳德回头看见伊芙满身怒火的冲了进来,立马推搡着诺亚——新来的帮厨男孩——往后躲:“赶紧到后面去,别惹她。”
伊芙将围裙重新系好在腰间,尽管力度大的简直能把她的腰给勒断,“8号的油封鸭和鹅肝慕斯呢??”她简直是吼出来的。
“已经摆好盘端出去了。”让-克劳德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伊芙的脸色,“洛朗夫妇给你脸色了?”
伊芙没说话,铁青着脸站到熬酱汁的小铜锅旁一言不发拿起勺子飞快地搅动。
让-克劳德上下打量了一下:“……难道还是——”
“——那个13号桌的混蛋。”后厨的门被大力推开,路易斯端着被切了一半的小牛胸腺闯了进来,“他说还是不够嫩。”
盘子被“哐当”一声放在取餐台上,让-克劳德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再嫩这牛都要走出去过马路了。”
“我们已经免费给他做了两道!两道小牛胸腺!这可是200欧!刚刚欧仁妮甚至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还给他送了一瓶22年的黑品诺(le Pinot)。”路易斯的语调甚至都失去了情绪管理。
“啪”的一声,伊芙没拿稳手里的勃艮第酱汁铜锅,打翻在地上。厨房里顿时一片寂静,甚至负责烤肉和做甜品的厨师都停下了手里工作转身看向取餐台附近。
从刚刚起诺亚就一直躲在架子后面,瑟缩着偷看眼前的一切。让-克劳德转身向他狠狠地用眼神示意过来清理。
“哦哦……”诺亚如梦初醒般立刻拖着脚边的水桶和拖把一溜小跑过来,捡起打翻的铜锅。
他蹲在地上拿着墩布试图擦拭干净地上的酱汁,抬头看向伊芙的脸,将铜锅递给她。
伊芙注意到诺亚的眼神,反而像被火烧了似的,闭上眼睛,抬手摸了摸开始渗出汗水的额头,走到取餐台附近拖过一张矮凳坐下,不再理会他。
厨房里所有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继续手里的工作。
让-克劳德走过来从诺亚手里接过铜锅:“又不是什么大事,咱们以前又不是没接触过这种混蛋客人。”他摆摆手,让诺亚继续清理,然后把锅子重新放回在灶台上,“你今天是怎么了?亲爱的?”
他关切地低头看着伊芙。
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劲。
路易斯也抱起双臂:“对,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倒霉遇到了那头肥猪”
这时欧仁妮推开后厨大门快步走了进来:“伊芙……亲爱的,”她用安抚性的语气说道,“这道小牛胸腺再给他做一遍,这一次能有多嫩就有多嫩,好吗?”
诺亚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继续蹲在地上清理酱汁,时不时地偷偷抬起眼皮打量一下伊芙。
伊芙抬起眼皮看向欧仁妮:“还能怎么嫩?这已经是最嫩的了。”
欧仁妮摇摇头:“只能往更嫩里做,”她叹了口气,“他是顾客,顾客永远都是对的。他说不够嫩,那就是不够嫩。”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让-克劳德出来打圆场,“我来再给他做一遍,今晚所有的小牛胸腺都让我来负责吧。”他转头看向伊芙,“让主厨负责别的菜式。”
“没事,让我来。”伊芙站起身,“让我来处理这头肥猪。”
欧仁妮警告式的对她竖起一根手指:“注意言辞。”然后转身走向酒库,“千万不要让客人听到。”
诺亚把擦完酱汁的墩布放进水桶,有些愣愣地看着欧仁妮离开的方向。
“你又在这呆着干什么?”耳边传来伊芙的怒吼,诺亚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趁我没想炒了你之前赶紧滚蛋。”
“快快快走……”让-克劳德一把捞起诺亚的胳膊把他往架子后面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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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感谢你,塞巴斯蒂安,今晚的晚餐真的非常美味。”黑发女郎露出礼貌又疏离的笑容,站在公寓楼门口说道。
“你早就应该明白奥黛丽,如果一开始就决定跟着我,肯定受到的待遇会更好。”塞巴斯蒂安——那堵肉山一般的顾客——露出贪婪的表情,伸手摸了一把奥黛丽的臀部。
奥黛丽似乎正努力忍住自己呕吐的冲动:“那么……我们明天见?”
塞巴斯蒂安的眼神似乎把奥黛丽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口水都要从嘴边流了下来:“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吗?”
奥黛丽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也很想,但是我的室友……”
“她也和你一样年纪吗?”
“是的,但是她跟她男友一起住,她男友是阿尔巴尼亚人,又高又壮不好惹……”
塞巴斯蒂安听到后稍微收敛了一下嘴脸:“……那好吧,不管怎样,奥黛丽。你以后依靠我就行,我能给你你想不到的东西。就拿今晚来说。在月神餐厅定一个两人的位置都排到三个多月后了,有多少巴黎人想订都订不到。但是我就能让你当天来就餐。”
奥黛丽挤出一个微笑附和他。
“还有那个主厨,所有美食杂志都把她捧到天上但是只有我能拿捏她。我告诉你,他们餐厅的招牌菜就是那道小牛胸腺,而那个主厨是个骄傲的婊子,从来不让食客挑剔她的菜。但是只要我说让她重做她就必须得重做,因为我就是这么有权力,所有的婊子都只能听我调遣。”
塞巴斯蒂安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奥黛丽的脸上。
“我明白了,塞巴斯蒂安……”奥黛丽感觉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再不上楼我的室友真的要生气了。”
“好,好吧,亲爱的。”塞巴斯蒂安凑上来,用他那油腻腻的嘴唇在奥黛丽两侧精致的脸颊上留下了响亮的亲吻声。
“那我们……明天公司见?”
“……好的,公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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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
Qu'il me parle tout bas
Je vois la vie en rose……”
夜晚的巴黎弥漫着危险的浪漫,塞巴斯蒂安哼着小曲,穿过小巷,双手插进西装外套的兜里,徒步十五个街区去找他那辆老旧的丰田科罗拉。
“……ll me dit des mots d’amour
Des mots de tous les jours
Et?a me fait quelque chose……”
身后突然响起来一个轻柔的女声,接着他的那段《玫瑰人生》继续唱了下去。
塞巴斯蒂安停住脚步,回头向后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有人吗?”他皱起眉头喊道。
小巷极为宁静,甚至连声猫叫都没有。
塞巴斯蒂安心里有点打鼓,他转回脑袋,继续向前走去。
“ll est entré dans mon c?ur
Une part de bonheur
Dont je connais la cause……”
没走两步,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够了,”塞巴斯蒂安停下来再一次转回头,“别想着从我这里打劫到什么东西,我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别做梦了。”
回声在巷子里回荡着,塞巴斯蒂安转回头来。
“你好。”伊芙说道。
“啊!”塞巴斯蒂安唬了一跳,被站在他面前的伊芙吓得后退两步。
“您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伊芙面带微笑,礼貌地说到。
“什么鬼……”塞巴斯蒂安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膛,刚刚他的心几乎跳了出来,“你是谁?你想打劫我吗?”
“哦,不不不……”伊芙摇摇头,“我对你的钱不感兴趣。”
“那你是想干什么?”塞巴斯蒂安努力平复心情,往前走了两步眯起眼睛借着月光打量伊芙,“你是吉普赛人?你想要我的车?”
伊芙觉得好笑:“我要你的车干什么?我自己有车。”
“那你是谁?你想做什么?”塞巴斯蒂安开始变得恼火,夹带着一丝恐惧。
伊芙依旧保持着她的笑容:“我是你今晚的主厨,我想请教你今晚的小牛胸腺你为什么觉得不满意。”
塞巴斯蒂安的表情一滞,随后舒展开来:“哦,原来是这回事。”
他的脸上又露出面对奥黛丽时那猥琐的笑容:“我今晚在餐厅时对你们领班说想见你一面,亲自告诉你小牛胸腺该怎么烹饪,你没出来见我。”
“哦,我当时在忙着给我们的赞助商夫妇做鹅肝,没来得及抽出时间。”伊芙抱歉地说道,“真的很抱歉,先生。但是我们领班……”
“别提那个老女人了,亲爱的。”塞巴斯蒂安粗鲁地打断了伊芙的话语,“我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饕,我吃过的饭菜比你吃过的面包都多。你看看你现在才多大年纪,年轻又漂亮,”他贪婪地目光打量着伊芙的胸部、腰肢还有臀部,“要是我面对的不是你们那个老领班,是你的话,我就不会这么苛刻了。”
“真的太不好意思了。”伊芙小嘴一撅,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他,“那我该怎么补偿你呢?”
塞巴斯蒂安嘿嘿一笑,伸出手指勾了一下伊芙的下巴:“你想怎么补偿我呢?”
伊芙羞涩地笑着,背着手晃了一下身体,展现出自己曼妙的曲线:“我想的是,我自己经验确实不足,需要你来亲自指导我。”她咬着下嘴唇,抬起睫毛,眼神从下往上看向他,向前迈了一步,“我可不可以再一次亲自给你烹饪一道小牛胸腺给你品尝?”
正中塞巴斯蒂安下怀,他咧开嘴:“那很完美,是在月神,还是在……”他意味深长地停下了话头。
伊芙又背着手向前一步:“在哪里都好,这一次我会采用更好的供货源为你烹饪。”
塞巴斯蒂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更好的供货源?”
“嗯,”伊芙微笑着点头,“一般我们餐厅的小牛胸腺都是舍瓦努斯那边的农场当天宰杀完送来的,我猜呢,你这次觉得小牛胸腺烹饪的不够鲜嫩是因为今天的供货质量不行,于是刚刚决定换了一家供货源。”
“哦?”塞巴斯蒂安很难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伊芙紧紧贴着他的胸部上移开,“换成了哪家供货源呢?”
“这一家。”伊芙笑道。
话音刚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双齿烤肉叉从塞巴斯蒂安的下巴贯穿出他张大的嘴巴,温热的鲜血喷洒了伊芙满脸。
塞巴斯蒂安动弹不得,他的下颌被死死地穿在这把捏在伊芙手中的巨大的烤肉叉上,震惊的他甚至都无法喊出声,只能发出微弱的痛苦的呻吟声。
“没错,”伊芙微笑着看着他惨痛的样子,“就是这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