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得突然,恒升门弟子全都挤在那一间修炼室里,哪里也去不了。
“王子衣怎么还没回来?”杨紫萱担心道。
“不知道。”魏依辰答道。
“应该是在百灵那里待着吧,”赵静哲猜道,“这么大的雨,应该也走不回来。”
“希望人没事。”于晓寒合十。
×
雨中。
百灵和其孩子的尸体被埋在花吟旁边。
“我们回去吧。”王子裤喃喃道,声音轻得能被雨打碎。
[好。]
一片漆黑阴冷中,王子裤一步一步往回走。
她淋着雨,没有伞,也无处可避。
她没有用瞬移,或许是因为她不想,或许是因为她不能。
世界仿佛只剩下雨的哭声,它们怨恨地拍打着地面,尽情发泄却只是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但还有无数雨滴继续坠落,喧嚷声不依不饶地继续着。
明知道会消失,却没有办法停止坠落。
……
她又如何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那已经定好的悲惨命运……
她似乎溶在了这一团黑里。
×
对于恒升门众弟子来说,王子衣和王子裤足足失踪了三天。
无论他们去哪里找,都找不到王子衣。杨紫萱更是查找了每一个厕所,但很遗憾,王子衣并没有掉坑里。
王子衣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实际上,王子裤回云穴村了。
她在云宅用凉水泡了很多很多茶叶,然后一口一口抿着凉茶水。
王子衣感叹了一下自己肠胃的强大,然后劝王子裤:[你要想借酒浇愁,可以去喝酒。虽然我是千杯不醉那种……虽然酒精中毒麻醉自我的概率更大,但你要是能好受点就去喝酒吧。]
王子裤像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一样:“云氏子弟,不可酗酒。”
……
[好吧。那你少喝点凉茶水。]王子衣悲哀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我没带纸。抱歉。]
……
因为淋了雨,王子裤又发烧了。
还是高烧,能把脑子烧坏的那种。
不过她似乎也不想治,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躺着。
或许,死了更好。
……
王子衣随王子裤去。
反正死不了。她隐隐约约有这样的预感。
×
现在,对于恒升门众人来说,王子衣失踪一个月了。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因为有王子裤在,他们还是有点放心的。
而且,两三周前,余齐渲从秦澜那里回来后,带来一个消息:王子衣和王子裤都没事。
这下众弟子都放心了。
该吃吃该玩玩,等着王子衣和王子裤回来。
听辰门弟子最近也还过得不错,经常过来串门。
这里简单举一个两门弟子交好的例子——
赵静哲天天被王易燃掏。
其实王易燃攻击范围比较广泛,这里就不多赘述。
二人每次碰上就要互掏,但是赵静哲这个人,下盘不稳,手上功夫还不行,就次次被王易燃致命打只因。
整得赵静哲现在听到身后有人在跑就觉得是王易燃,应激反应都有了。
调.教这一块算是被王易燃搞明白了。
再说朝廷。
现在的前太子党(即追寻先皇后和刘浩天那一波官员),在仁德帝手中,就好像在王易燃手中的赵静哲的蛋一样,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掏走(抹杀),这些蛋……这些官员,也个个都应激了起来,草木皆兵,惶恐不安。
刘浩天虽说摆烂了,但看着这些大臣一个个被抄家,也于心不忍。
于是他打算劝说他们,让他们别当前太子党了。最后,再去一趟皇宫,戴个绿头鱼的头套,隐秘地提醒仁德帝一下。
现在,他需要一个可以把他带到仁德帝跟前的帮手。
“渲。”刘浩天对着余齐渲正色道,“带我走。”
余齐渲:6。
×
繁娴宫。
一盏热茶在王子裤手上,白气萦绕,看起来仙气飘飘的。
她发烧的时候居然迷迷糊糊瞬移到了繁娴宫,秦澜给她治好了。
“为什么……”王子裤低声问道,“为什么你会成为皇后?”
“勤王知道秦家与万氏和云氏交好,忌惮秦家,但又不敢贸然出手,最终,双方达成协议,把我嫁给皇帝,双方继续相安无事。”秦澜轻笑一声,“仁德帝不爱我,但因为勤王,他不得不娶我。对于我来说,这世上,还有哪个囚笼比皇后这个身份更完美呢?”
“如今,你诞下太子,必定遭仁德帝忌惮,”王子裤淡淡道,“他们定不会留你。”
“是啊,”秦澜眼中野心浮现,“要么成为上位者,要么成为路边尸,”秦澜微微一笑,“阿雾,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子裤垂下眼眸,“我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那万人之巅,太过寒冷,太过寂寞。
“阿雾,”秦澜轻声道,“若是想改变世道,这就是必经之路。若你只是想复仇,那便不必在这上多想。”
只是,那惨剧还有必要上演吗?
“……”
“倒还有些时间,你慢慢考虑吧。”
“……”王子裤放下那杯茶,“我可以带你走。”
离开经纶国,离开后宫,找个安逸地方度过余生。
“阿雾,我走了,秦家怎么办啊?”秦澜轻笑。
她已经被束在这里了。就算死,也得葬在皇陵。
“假死,然后我带你走。”王子裤坚定道。
秦澜摇了摇头:“我这一生,已经断送在这宫中了。即便离开,也不过苟延残喘。”
“如果你也不在了……”王子裤眼中闪过挣扎。
秦澜没说什么。
这大抵就是命。
再残忍,再不愿面对,也必须去践行的命。
……
王子裤抿了一口热茶,也没说什么。
×
去所有前太子党官员家里溜了一圈后,刘浩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大半了。
只有几个极其顽固的大臣不愿意改队,还有几个表面上不愿意但心里已经动心思的——大多数的官员都选择改队了。
接下来,说服仁德帝放过他们就好了。
这是最难的一个部分,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部分。
若是谈崩,前功尽弃。若是谈好,皆大欢喜。
“到了。”余齐渲把车停在皇宫门口。
刘浩天一刹间有些恍惚。
上回来皇宫,还是在上次。
刘浩天下车。
当余齐渲看到刘浩天穿着粉色衣服、戴着绿头鱼头套走下车时,他蚌埠住了。
皇宫门口的侍卫见此,一整个害怕住了。
卧槽什么妖魔鬼怪画皮小丑魑魅魍魉狐仙猫妖畸形美人鱼?!
余齐渲有些看不下去,从车上找了个麻袋片子给刘浩天扣上。
妈的什么粉衣悍匪。
就在这时,仁德帝的马车出来了——今天他要去访问一个大臣。
刘浩天赶紧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