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尊師以极快的速度砍向王子裤的胳膊时,王子裤依旧没有动。
她好像在等死。
不过尊師知道,王子裤不可能就这样站在那里。
到底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你最后的台词与戏码,究竟会是什么!
尊師露出极大的笑容。
小鸟挣扎着想要飞去,但其翅膀却被碾碎,鲜血会染红洁白的翅膀,骨肉与羽毛一同陷进土中,悦耳的鸣叫变为凄厉的尖叫……她期待极了!这样的痛苦才该是歌剧的尾声!
胳膊化为的剑刃被整齐割下。
尊師的笑容变得阴沉起来。
半空中,殷红色的液质利刃浮动着。
“用自己的血液化作自保的暗器,看似受到伤害,实则为接下来的攻击蓄力,好一条艳丽的毒蛇,”尊師的笑容越发阴鸷,用一句老话来说,“这孩子笑得比哭还难看”,“但蛇最终都是要被捕蛇人刮去蛇鳞、生吞活剥的。”
“也不怕直接被蛇咬穿喉咙。”王子裤治愈了自己身上的伤,平静道。
“捕蛇人啊,捕蛇人!”尊師露出疯狂的笑容,“如果不能将蛇头斩落,又怎么会是捕蛇人呢?”
“技艺不精的捕蛇人,也大有人在。”
劲风袭来。
尊師露出笑容,胳膊上的伤消失不见。
同时,芦则泰惊呼一声:“卧槽!”
那伤竟是直接转移到了他身上。
伤口转移,这也是尊師的邪术之一。
尊師知道这歌剧的演员不止王子裤一个。所以……
该让其他演员也开始表演了!
既然不可能全部杀尽,那便能杀一个是一个。
舞台上的歌声越多越好啊!
有弟子围在芦则泰身边,施着微乎其微的治疗法术,和芦则泰一组的常东尘和李橴悦都在为此尝试着。
尊師下一秒便闪现到常东尘身边,肉色利刃直抹其脖颈。
玄胤脱手而出,直接把尊師的胳膊钉在墙上。王子裤一个瞬移利落地拔出玄胤,挥剑直劈尊師头顶。
尊師直接躲开,一个常东尘杀不成,还有三十多名弟子待她杀戮。
黑色的玄胤一下又一下,迅猛攻势丝毫不减,黑灰色的骨头挡了一下又一下,交锋处振动一下又一下,似是强大力量碰撞的余波。肉色的利刃在骨头掩护下四处寻觅着猎物,血色荆棘上的眼睛亦寻觅着那利刃,白色激光蓄势待发。
黑色、灰色、肉色、白色,四色纠缠在一起。像是一束混合起来的彩带,在恒升门内部四处飘逸着,或收紧,或散开,跟着位于战斗中心的王子裤和尊師旋转不停。像是彩纸碎片,随着派对上的灯光回绕飞扬,一片霓虹七彩中,谁的尸体会被摆上餐桌?
谁的眼珠会是开胃菜?
谁的骨髓会是餐前汤?
谁的心脏会是前菜?
谁的四肢会是主菜?
谁的脑会是饭后甜点?
谁的血会是餐中饮品?
何必分得如此明了?最后只会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舞台如此。餐桌亦如此。
这世界本就血腥模糊,看不清黑,也无所谓白,糜烂的颜色才是众人所目睹。复仇的灵魂于其中燃烧,最终也会融于背景罢了。
尊師一侧身,黑色剑刃贴着她耳边呼啸而过。尊師可以清晰地看到,映在王子裤黑色眼眸中的,她眼睛里的繁复纹路。
那繁复纹路,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这不该是她,不过回头路早就没了。
“你与我没什么不同,”尊師笑道,灰色骨头迅速增长,挡下王子裤的攻击,“你自以为是,为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枷锁,才从舞台上坠下!”
“舞台上的演员,说到底也是提线木偶,你也不过是其中一颗棋子罢了,”王子裤淡淡道,“你想要复仇,但太过急切,必定玩火**。”
[还要尿炕。]王子衣补充道。
“若是一起焚烧在这地狱,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尊師笑道,“都化为灰烬!这才是终章!”
“……终章不由你来演奏,结局不由你来书写。”
玄胤呼啸着劈落,尊師躲都不躲,迎着剑撞了上去,血花四溅,一条胳膊几乎断掉,又被她转移到恒升门某一位倒霉弟子身上。她感觉不到疼,伤痛成了她的武器……给别人带来同等的伤痛,以此抚平自己的。
王子裤没有停下。
只要不致死,她就不会出手。
恒升门众弟子此刻的确是按照王子裤所想被磨炼——“磨炼”。
其隐藏含义是,挨打。
尊師也并未打算放过恒升门。
尊師有个技能,是可以释放小规模的核爆。这个核爆,或许可以理解为威力大一点的炸弹。不至于被辐射弄得变异,但足以炸死一片人。
恒升门一边被炸,一边被转移伤口。
不能说是一个都没受伤,只能说是全员负伤。
奈莉尔的法术在此刻居然还他妈生效!治疗法术和挤快用完的牙膏一样挤不出来。
恒升门众人只能狼狈地躲着核爆。
可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输得如此彻底(焯!)。
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把希望寄托别人身上。当死亡与伤痛不断逼近,任何小聪明都不起作用,局势严峻至来几个地狱笑话都乐不出来的地步,他们不得不反思——
他们是不是太拉了?
这样下去,如何打过反派门?
他们需要一个改变。
无论恒升门的心态变化如何,战斗仍在继续。
“……已经把结局写好了!”尊師又接一剑然后转移,激光束直扫王子裤上半身。王子裤俯身,但左臂却被整齐地削掉。
[我的左臂——]王子衣惊呼。
这是他妈第几次了?!
玄胤向上挑去,又劈到尊師的灰色骨头,擦出大片火星,但好像只对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桌椅造成了实质伤害。
桌椅:草。
“强壮一些的蝼蚁罢了!”尊師无声地大笑,灰色骨头变盾为刺,猛地向下面的王子裤压去,王子裤瞳孔一缩,硬是在劈头盖脸刺下来的骨头中抽身,回身一脚踢向尊師面门,玄胤划出惊艳的弧度。
尊師一个爆炸弹飞玄胤。
“送上门的养料!愚蠢至极!”
在让人头皮发麻的血肉蠕动声中,尊師整个脑袋几乎裂成了两半,大概原来鼻子的位置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长满密密麻麻的尖牙,一口咬住了王子裤的脚,然后猛地一闭,断骨残肢尽数被吞下。
[害,干嘛吃我jiojio,怪不好意思的。]
趁着王子裤又摔在地上,尊師的利刃瞬间贴近她的头盖骨。
当肉色的利刃把王子裤的头一劈两半时,粉白的脑浆和艳红的鲜血溅了尊師一脸,眼中繁杂的纹路像是两团生长于血腥中的扭曲枯枝。
“看看是谁定了结局!是谁落下幕布!”
尊師的嘴角上扬,但下一秒,那笑容便僵住了。
恒升门众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倒下的王子裤。
王子裤……死了?
死了……??
那王子衣……
她们都……
他们的大脑还未来得及发出更多的疑问,更令人震惊的一幕闪得他们大脑一片空白。
王子裤突然出现在尊師身后,高举玄胤,狠狠砍中尊師的后脖颈乃至后背。
刚才被削掉小半个脑袋的王子裤瞬间化为乌有。
恒升门:???
他们也妹眨眼啊。
这一剑太深,甚至让尊師的几缕白色头发直接镶在了血肉外翻的伤口中。鲜血从尊師嘴角滴下,看着地上的鲜红,她攥紧拳。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那木偶壳子中空无一人!那逼真的虚壳……该死!该死!
[芜湖!好帅!]王子衣惊叹,然后开始哼电摇嘲讽的调子。
“何必对幻影大动干戈呢。”王子裤淡淡道。
尊師咳出一口血,缓缓转身,面向王子裤,煞白的脸上笑容依旧扭曲:“拉下幕布的人,会是你?嗯?会是你?”
王子裤静静地看着尊師,仿佛在等着什么。
她在等尊師的放弃。
仿佛放过尊師,她就能也放自己离开。
“……放弃吧,”王子衣开口说道,她似乎有些不忍心,“好人没有好报,不是滥杀无辜的借口。你的善良从来都没错,是那些人太傻.逼了。”
“是吗。”尊師微微闭眼,站在原地轻声道,背后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了满地。王子裤只是默默地握住玄胤。
“但那没意义了。”尊師惨笑。
“不过至少,”在那一刹,尊師本来有些凄惨的笑容变得扭曲而可怖,她眼中尽是可怕的癫狂,如海啸般一发不可收拾,“至少!至少!!你的幕布!今天由我来扯下!!”
尊師浑身都爆出大片的血雾,她张口念诵起什么,璀璨的霓虹光喷薄而出,像一轮太阳一样无法直视。强光中,尊師的声音近乎撕裂:“Syha'hnahh n'ghftephai n'gha ahornah ……”
王子裤在那一瞬间把她会的防御法术都叠上了。
“DIE!!”尊師声嘶力竭地喊出最后一个词,霓虹光,血雾,连带着尊師本身,齐刷刷地炸开!
这一声如同按下了静音,没有巨响,没有冲击,只有白炽的光吞没了眼前的一切,还有死寂。
爆炸散去后还是死寂,漫天铅色灰烬中,恒升门众人看到,0.52个的中空王子衣无声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