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安圆

谁知这幼隼在王府中的第一夜就差点惹出祸事来。

谢思清来了王府后,交待了萧颍明日需得早起练功,便不知躲去了哪里。萧颍与母亲用完晚膳,逗弄着幼隼玩了一会,小神仙似乎听见了前院的热闹,也来了前面。

小神仙来了,萧平之似乎觉得自己蹲在地上逗鸟,有些失了威严,很快就起身先行回了主院。

小神仙见临川王走了,肩膀也明显地松了下来,再不似方才那般拘谨,他缓步行至萧颍身旁不远处,也蹲下了身子,一边向那幼隼招了招手,一边说道:“听说你要去打仗了?”

萧颍意识到小神仙应当是专程来找她的,她回过头,朝他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是啊,连你都听说了,消息还挺灵通。”

小神仙扯了扯嘴角,“想不知道也难,如今这府里的人都愁眉苦脸的,难道你瞧不出来么?”

萧颍叹了一口气,“我不用看也知,她们都关心则乱,怎么?你也担心我会没命回来?”

小神仙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听说你武功还可以,不过,以我上回去边城的所见所闻,西戎若是打不过,很可能就会用毒,你上回中的那毒,普通大夫根本解不了,若是没有我,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唉,我当然也希望身边能跟着一位神医,但你快要为阿姊调养身体了吧?石心花已经在结果了,你还能走得开么?”

小神仙摇了摇头,“是走不开了,石心果放不得,一定要用新鲜的。但是你……罢了,我这几日辛苦些,给你配几粒丸药,虽然并不能解百毒,但我解过那两种毒,发现它们有些共性,我也不能确定西戎的毒是不是都这样,姑且一试吧,你带在身上,兴许能派上用场。但你也绝不能掉以轻心,一旦中了毒,便一刻也耽误不得,若是身边有趁手的军医,就让她们先看看,若是实在解不了,你又来得及赶回京中,最好就还是回来找我,你记住了么?”

萧颍闻言既觉惊喜,又有些感动,“小神仙,我连你名字都还不知道呢,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也没什么可回报的,不如就与你拜个把子吧?”

小神仙白了她一眼,“谁要跟你拜把子?我不过觉着你是个好人,不想看着你去死。你知道么?我自小命不好,小时生于乡野,后来又被选中进了药谷,从小就是为别人活着,我以为京中的达官贵人最爱轻贱人命,没一个好的,是你让我有了些改观。兴许,宫里的人也不都是那么糟糕吧?”

“那当然,我这样你就觉得好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要说仁善,那还是我阿姊最为仁善,你以后见了她就知道了。对了,你见过她了么?”

小神仙摇了摇头,站起身,“快了,该来的躲不掉,总会见到的。对了,我姓安,单名一个圆字。”

“哪个圆?”

“圆满的圆。”

萧颍看着小神仙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愧疚,她自诩并不平易近人,她一开始接近小神仙便是带着目的的,若是小神仙对她全然无用,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她根本都不会瞟上一眼,又谈何相交呢。但眼下,小神仙明显已经将她看作了朋友,萧颍觉着有些愧对于他,罢了,待日后回来再诚心以待吧。

小神仙走后,萧颍将幼隼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安置在一颗树下,自己则回了屋。

夏日闷热,她关好房门,将两侧的窗户全都打开,好让傍晚的凉风散进屋中。收拾好这些,又洗漱沐浴过后,便躺在了床上,想着明日一早还要练功,今晚正该早些休息。

萧颍刚闭上眼睛没多会,就听见窗外响起了翅膀扑腾和爪子挠墙的声音,间或掺杂着一两声“咚,咚”撞在窗棱的声响,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那只幼隼,萧颍本不想搭理,但被它吵得心烦,于是只好起身走到窗边。

那只幼隼见她走了过来,扑腾得更加起劲,不厌其烦地扇动着翅膀,妄图飞上窗台。但它羽翼未丰,几根纯白的翎羽下还尽是灰白夹杂的细软绒毛,拼尽了全力还没有一只鸡飞得高,偶尔一两次眼看着能飞上来了,可最终不是头撞在撑开的窗扇上,就是爪子没抓牢又顺着墙滑了下去。

但它却丝毫未见疲倦,也全然不肯放弃,一双眼睛始终好奇地打量着萧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飞起、撞窗上、又落下的动作。

这鸟莫不是摔傻了吧?难怪它的母父都不要它了,小师姑也将它当作烫手山芋扔给了她,自己还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萧颍这么想着,又打量了它一会儿,见它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但她却耗不起了,她还要为明早养精蓄锐呢。萧颍出了房门,将它抱起,带到旁边空置的偏院,仍旧将它放在一颗树下,待它还未反应过来,两三步蹿回了自己的院子,还将连通两处的院门也关了起来。

终于清净了。

睡到后半夜,萧颍是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的,她猛然坐起,透过半开的窗户,依稀瞧见门外正站着怒气冲冲的小神仙,另有一人缩着脖子躲在小神仙身后,应当是园中那名唤作招囡儿的小仆。

萧颍半夜被吵醒虽然有些窝火,但也知小神仙找她必是有急事,便匆忙披了外衣开了门。

“可是药配好了?这么快?”

小神仙并不搭理她,侧身从招囡儿怀里接过一物,没好气地塞进萧颍怀中,转身便走。招囡儿没想到小神仙一句话未说转身就走,见状也想跟上去,但抬头一看少主正双眼冒火地盯着他,正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萧颍瞧了眼怀里的幼隼,任命地闭了闭眼,“说吧,怎么回事?”

“少主,这……这鸟不知何时去了园子里,扑腾着要抓萤月蝶呢,还有几只果子也被它啄坏了,小奴好不容易才捉住的,它是不是饿了呀?少主,您可别再把它放出去了…… ”

招囡儿说完,忙躬身告退,也急匆匆地追着小神仙跑了。

萧颍睡眼惺忪地瞪着它,那幼隼睁着一双圆眼也回望着她。这鸟应当是从侧门跑过去的,可是它没事乱跑什么呀,难道真的是饿了?可是,傍晚分明才喂过的,这小东西还要吃宵夜不成?半夜三更的,上哪儿去给它捉虫啊?

罢了,明日一早让长兴去给它捉吧……

为防它到处乱跑,萧颍这回将它关在了屋里。可这傻鸟在屋里也不消停,它虽然飞不上窗台,但却能轻易地跳上床,它在床上欢快地扑腾,羽翅下的绒毛随着它翅膀的扇动四处飘散,萧颍躺在床上看着飘在空中似柳絮一般的绒毛,终于明白了小师姑发间那几缕毛是打哪儿来的了。

难怪她一早就躲不见了。

仅隔着薄薄的一床被单,幼隼的利爪在萧颍身上踩得生疼,萧颍忍无可忍,起身披了件衣服,抱着这鸟去了厨房。

萧颍两辈子都没进过厨房,今日为了这小东西算是破了例,她点了灯,又在厨房中环视了一圈,瞧见窗户旁的角落里,拉了一条绳,而绳子上正挂着几刀肉。

肉已经有些风干了,她也不管是什么肉,割下了一块,几刀剁碎了,放在了幼隼的面前。幼隼伸长了脖子闻了闻,试探性的啄了一口,初尝之下似乎颇为满意,接着三两口便将那些碎肉吃了个精光。完了又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萧颍。

这是还没够?

萧颍皱了皱眉,随口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能吃?”便又割了一块肉下来,依旧剁碎了喂它,这回吃完它似乎终于满足了,叉着一双长腿摇摆着蹦回了萧颍脚边。

萧颍蹲下身,将手放在它身前,那幼隼似乎也明白她的意思,扑棱着翅膀跳上了她的手臂。只是,它还不会收爪,又将萧颍的小臂抓出了几道血痕来,萧颍忍着疼,戳了戳它的头,又拍了两下它的爪子,幼隼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片刻后,爪下的力道终于还是减轻了些。

“这么看你也不傻啊,还挺聪明的,就是太能吃了,叫你什么好呢,不如就叫饕子吧,对了,你是母的还是公的?”

饕子自然不会回答,萧颍回到房中,这回饕子吃饱喝足了也没再闹腾,趁着天还未亮,她抓紧时间又补了个眠。

天刚擦亮,小师姑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萧颍院中,而她刚落地,萧颍也拉开了房门,衣衫整齐地走了出来,不过,她的身后还跟着那只蹦蹦跳跳的饕子。

萧颍习武时,它也始终跟在近旁,搞得她有些放不开手脚,生怕一脚下去就将它踩死了。

“小师姑,这鸟如此亲人,到底是不是那神隼的种啊?你交给我之前也不说说清楚,昨日夜里闹腾了一宿,今早精神又这么好,你是不是自己烦它了,所以才交给我养的?”

谢思清微微一哂,很快又收敛了笑容,并没有否认,“兴许是还小吧,谁喂它吃食,它就将谁当做母父了。你从小将它养大,今后认主应当会更容易些。”

“照这么说来,我走后,它怕是要认了这府中的仆人为主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养着也没什么意思。”

“或许,你也可以带着它,它被孵出来将满两月了,算起来,正该是学飞的时候,京中突然出现这么一只隼,若再无人驯养,恐怕也会生出些事端来。”

萧颍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可是……罢了,这几日再瞧瞧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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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养护手册(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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