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朝宁保持着扔石头的姿势,扯了扯唇,“我砸的。”

李公子身边的下人捂着他流血的额头,骂道:“哪来的没长眼的蠢货,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朝宁一脸无所谓。

冯泰看清朝宁后,扑通一下跪下。陛下怎么来了?难道是因为他当时怒骂陛下,特意来寻仇来了?完了,那夫人可怎么办?没有了他,儿子能照顾好夫人吗?一时间,他的心思百转千回。

那李公子止住血,看了一眼朝宁,顿时移不开眼睛了。他见过美人无数,但像朝宁这样容貌绝美,气质出尘的还是头一次见。

“你这小美人儿,长相倒是不俗。要是愿意陪本公子一晚,本公子大可不计较你的所作所为。”李公子佯装大度,等这人到了自己床上,定要好好凌虐一番。

楚威阑真是佩服李公子的勇气,敢这样跟陛下说话的人,早就被砍死了。朝宁长的好看,比起男人的确像个小哥儿。可惜陛下确实是个男人,还是天子,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乱说话,这人竟然直接调戏。

这淫.邪.的目光,让朝宁生理不适,“影子,揍他!”

“得令!”如影刹那间出现在李公子面前,一脚踢开他的下人,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敢觊觎我们公子,你也配!”

“还敢用那种眼神看我们公子,我打死你!”

这一套下来,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直到如影再次回到朝宁身后,那些下人才反应过来,扛着自家公子骂骂咧咧的跑了。

冯振被放开便立马跑到冯泰面前,扶着他的胳膊,“爹,您怎了?快站起来。”

“振儿,跪下。”

“爹?”

“跪下,拜见陛下。”冯泰对着朝宁弯下腰,头磕在地上。

陛下?冯振马上也跪了下来,心中忐忑不安。

“好久不见,冯大人。”朝宁温声道。

“陛下,草民辞官时对陛下多有得罪。陛下看在草民在朝时为国为民的贡献,只杀草民一个,放过草民的夫人和儿子。”

朝宁:……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起来,朕找你是为了其他事。”

见朝宁神色平和,不似以前张牙舞爪,冯太才战战兢兢起身。

“陛下,请。”

“出门在外的,别喊陛下了。喊公子就好。”朝宁嘱咐。

“是。”

屋子简陋,但布置的很讲究,冯夫人在里屋,朝宁也就不进去了。

“都坐。”朝宁一开口,楚威阑先坐在一边。

他与朝宁一路同行,知道朝宁变了不少,自然敢坐。

父子俩见他如此,才敢坐下。

“不瞒你说,我此来,是特来请冯大人回京。”

“什么?”冯泰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先听我说。”朝宁娓娓道来朝中的情况,“现在朝中唯有太傅几人,无人可用。我这才想来请冯大人回京,官复原职。”

冯泰想到从前的画面,陛下的肆意妄为,“公子,我已经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了。”

似乎是早料到冯泰有这样的反应,朝宁也不懊恼,“好,我不逼你。但请冯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改变儋州的境况。”

这话才是真让冯泰动容的,他曾经入仕为官,一腔抱负不就为了百姓能好吗?“草民自是愿意,只是怕帮不上忙。”

“无妨,大人久居儋州,可知是何时增加赋税的?”

冯泰陷入了回忆,“大约是三年前,州牧宣布说陛下下了圣旨,各地提高赋税至七成。儋州农民只余下三成粮食,养不活家人便都纷纷拉帮结派,打劫外来人。外来人为了息事宁人,倒也都给了银子。”

其实这圣旨,冯泰也是怀疑的。他觉得有齐太傅在,不大可能会这样。

“是假传圣旨。”楚威阑笃定,一年前陛下虽然也作妖,但确实没有传过这道旨。

原书中那些笼统的信息,让朝宁一直认为他的处境确实还好。身在局中,才发现原来处处都是漏洞。“有人阳奉阴违,欺上瞒下了。”

“公子打算如何做?”

“那就有劳冯大人,扮作朝廷钦差在州牧府暂住些日子。我与阑兄夜探州牧府,影子带着人去查查粮仓。”朝宁下命令,“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去。”

“是。”

是夜,朝宁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体隐隐发热,也并不是发烧。一股独特的清淡花香自他身上弥散开,但他却没有察觉。

房顶上躺着的楚威阑,鼻尖微动,蓦然睁开了眼。这是……哥儿花期的香味?可在这院子中,没有哥儿啊。

“如影,你可有闻到何味道?”楚威阑疑惑问。

如影扒拉开身上的树叶,“没有,楚公子,您闻到何味道了?”

“没有。”楚威阑垂眸。

如影又将树叶扒拉回来,接着睡觉。

朝宁坐了起来,感觉到身上的燥热越来越猛烈。“对了,随风说我每个月都会发热一次,只要吃药就能遏制。”

他从随身的小布袋里取出药丸,往嘴里塞了一个。很快他身上就轻松了不少,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而楚威阑还在空气中捕捉这股花香,却抓不住分毫。

次日,朝宁几人便换上了下人的衣物,跟在身着绫罗绸缎的冯泰身后,靠着钦差令牌,顺利进入州牧府。

州牧笑着接待他们,“今晚一定为大人好好的接风洗尘。”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如影带着一个侍卫去粮仓所在之地,朝宁与楚威阑则趁机闲逛,摸清了整个州牧府的格局。

这州牧府的奢华程度,堪比陛下行宫。一想到这些都是民脂民膏,楚威阑眼中的寒芒越甚。

晚间接风宴上,有各种香味,酒香夹杂在一起。尤其是献舞的几位女子,那身上的香味直冲天灵盖。

这味道让朝宁头昏脑涨,他对楚威阑轻声道:“我们先离开这。”

“好。”楚威阑也不喜欢这杂七杂八的味道,远没有昨夜的那股花香迷人。

不得不说,冯泰虽然辞官三年,但这社交手腕却丝毫不逊色。有他在前方应酬,两人悄声无息的离开宴会大厅。

离开大厅直奔州牧的居所,依据过往经验,重要的东西一定就藏在州牧的书房。

朝宁指了指左边,“我去这边,你去另一边的偏僻之处看看。”

“嗯。”楚威阑转身便走。

走出十几步,他却忽然回头,跟在朝宁身后。

只见朝宁一个蓄力,借势攀上院墙,翻进了院子。

陛下以前根本没有这么好的身手,楚威阑心中疑虑更甚。陛下五岁时宣王发动宫变,他带着陛下一路逃到东南关。此后十年,陛下是同他一起长大的。直至陛下十五岁登基后,他们才分开。在位七年间,陛下做出的事情件件让人气愤,近日却改变颇多。

他不信一个人的变化能如此之大,是什么让陛下变了,还是眼前人非彼时人?

许是那州牧心大,自己的院子里连个守门的小厮都没有。朝宁推门进入书房,翻找了片刻。

“什么东西都没有?”朝宁又去按墙壁,“肯定有密室。”

墙壁上也没有任何玄机,朝宁又去了内室,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那床榻竟移开,露出了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所谓富贵险中求,朝宁异常谨慎的通过。

这里是一间全封闭的密室,整个室内空旷,只有中央摆着一个箱子。朝宁打开箱子,里头是一封封书信。他直接拆了一封,越看越让他心惊。

这来往的信,都是与邻国南诏的。不仅写了倒卖粮食的数量,价格也只比市面上高出两倍。

又不是战事频发之际,南诏囤粮做什么?朝宁将信封拆开,将信都塞到衣袖中,又放回信封,离开了密室。

朝宁出来后,将一切恢复原状,离开了房间。楚威阑旋身离开,去往偏僻之处查看。

待朝宁回到州牧安排的住处,院中只有冯振在。

“公子,您回来了。”冯振往他身后看了看,“楚公子尚未回来。”

“冯振,儋州百姓的情况不好,州牧不管也就罢了。其他的官也不管吗?”

“儋州太守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施粥。”冯振回答,想到什么索性一股脑都说了,“州牧一直打压太守,几次都将太守备好的吃食都抬走了。”

太守?朝宁努力回忆原书的内容,好像这个儋州太守是个为民的好官,国破后为了百姓能活着,他带着百姓们归顺了新国。“我知道了。”

不多时,楚威阑也回来了。

“公子,我在一处荒废的院子里,发现了直通运河的密道。”楚威阑面上严肃,“我到了那,还有南诏国人在码头,运走了一批粮食。”

“我记得,这里离楚大将军镇守的玉龙关不远。”朝宁手指轻敲桌面,眉头微皱,“从这里到南诏尚有一段距离,你飞鸽传书给他,让他趁夜行动,务必拦下南诏商船。”

“好。”楚威阑提笔写下一行字,随即走到院中,召唤信鸽。

过了片刻,如影也回来了,“公子,有南诏人到粮仓,运走了一批粮食。”

“影子,带上令牌,把这些东西交给儋州太守。”朝宁从袖子中抽出一张信件,“看到这些,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公子。”

再观冯泰,与州牧你来我往的喝着酒。

一小厮快步跑了进来,在州牧耳畔耳语几句。

“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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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皇帝与糙汉将军二三事
连载中楚泽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