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杜寒沙正霸占着陆与荣的沙发，不甚熟练的用肉垫操控着手柄帮陆与荣打游戏，十分钟的时间里有八分钟都是黑屏，聊天框里炸出了不少高端素质玩家，殷勤而亲切的问候着别人的双亲。
听到陆与荣刷碗时的自言自语，杜寒沙默默地退出了陆与荣的游戏，将挂机弹窗弃之不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快速跑回了猫窝里，缩成一团来逃避偷玩游戏的过错。
踢开了脚边的玩具之后，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静。陆与荣正诧异杜寒沙何时这么乖顺时，低头一瞧，那被自己一脚踢走的压根不是什么玩具，而是一节电池。
这节电池陆与荣再熟悉不过，是属于床头闹钟的电池。
陆与荣弯下腰，捡起电池后，咕噜噜的声音再次响起。静静等待三秒之后，还有一节电池从柜子下面的缝隙中滚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陆与荣的拖鞋边缘。
陆与荣心里仿佛有把钩子，嵌入皮肉的钩着他低头去瞧一瞧柜子底下的缝隙里。他握紧手中的那节电池，深吸一口气，把脚边的电池踢回去，云淡风轻的走出了厨房。
“杜寒沙，你是不是偷玩我的闹钟了？还把闹钟的电池给拆了，害得我今早睡过头迟到。”
“喵。”
“你确定没有？”陆与荣脸上写着不相信，说：“你刚刚还在玩电池吧？别狡辩了，另一节电池还在柜子底下呢！快点去给我拿出来，我明早要再迟到，咱俩都得住大街去。到时候别说吃罐头猫粮了，剩饭都没你的份。”
杜寒沙倒是不介意帮他把所谓的电池从柜子下拿出来，他扭着猫步，路过时故意踩了一脚陆与荣。
柜子的缝隙对一只小猫来说不算什么，杜寒沙轻而易举的就钻了进去。陆与荣紧跟着趴下来，打着手电筒往里瞧。
除却杜寒沙趴过的地方，其余都蒙着一层薄灰，连电池滚过的痕迹都没有，哪怕是陆与荣把电池踢进去，也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两节电池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厨房里，咕噜噜的滚到了陆与荣的脚边。
杜寒沙找到了那节电池，用爪子把它推出去，自己则沾着一身的灰躺在了陆与荣的面前。同样沾了一身灰的，还有那节孤零零的电池。
拿到电池之后，陆与荣把它们归还给了闹钟，像模像样的给闹钟缠上了胶带，同时还不忘了说：“杜寒沙，以后不许再玩闹钟。”
杜寒沙扫他一眼，压根不想掺和到他一个人的独角戏里去。他要是想起来在手机上定闹钟，压根也不会睡过头。
谁知陆与荣像是知道他怎么想的，唏嘘的说：“我就不爱在手机上定闹钟，那个倒计时倒数着我的睡眠时间，我会紧张焦虑的睡不着觉。”
杜寒沙作为橘猫，每天肚子吃的圆溜溜，压根没有睡不着的忧虑。
——
入夜后雨势渐小，从连珠般扯不断的雨幕变成了一笼薄纱。见此情景，被困在写字楼里四五个小时的陈玉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而且接近十一点的时间也不允许她再耽搁下去，她索性拽了个垃圾袋套住包包，自己冒着小雨冲了出去。
她前一段时间才被公司招进来给前台的小姐姐们打下手，拿着微薄的工资勉强度日。平时的三餐的预算都不敢超过十块，今天忘记拿雨伞，更是不敢奢侈的再去买一把。本来想着借用一下公司的备用伞，谁知道还被别人抢了先。
为了不因为淋雨而感冒，陈玉还是留在了写字楼等雨小一点再走，顺带多蹭一会儿公司的无线网，好让她多下载一点电影什么的，毕竟每月的流量支出也是一笔钱。
路上的积水差不多退了，还剩下间或的小水坑，承载着路灯的光亮。远远的看过去，像是落在地上的月亮。
马路两旁的人行道铺就的是小块地砖，红色黄色交错，编织出一条美观但不怎么实用的人行道。说它不实用，便是因为这种地砖契合的不太紧，每次下过雨走在上边都像是扫雷，指不定哪一块活动的砖块就会冲着人喷出泥水。
陈玉非常不走运的连踩两块，泥点子溅了一腿，冰的她抖了抖。泥水顺着她的小腿丝袜滑进皮鞋里，微小的沙砾折磨着后脚跟，带来非常不适的体验。
她暗骂一声，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耀着前方暗藏陷阱的人行道。
可是这招显然不怎么管用，她再次踩到一块松动厉害的地砖，因饥饿和营养不良而瘦弱的身体摇晃了两下，跪在地上磕破了左膝盖。
泥水和碎石子一下就刺破了薄弱的皮肤，混着血液沾了她一手。陈玉吸了一口冷气，先把手机放在地上，打开包准备拿纸巾先处理一下膝盖。
手机屏上有道白光一闪而过，陈玉眼角瞥到这道光，第六感瞬间催促着她往前边扑去。
划过后脑勺的利刃削掉了她飘逸的马尾辫，簌簌的散落一地。
身后突然响起如同野兽般粗重而兴奋的喘息，死亡贴着头皮打了个招呼，陈玉脑袋骤然一轻，她不敢回头看凶手是谁，哆嗦着把包向后扔了出去。
听到皮包砸到人的陈闷声，她趁此空档慌忙间去抓手机，却因为太过紧张手一抖却把手机扔到了大马路上，顺着人行道滑出去的手机一下滑到了马路的正中央。
陈玉护着头，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两三步，身后人很快处理好了意外情况，伸手就拽住了陈玉的短发，遏制住了她想要逃跑的动作。
“啊——”
陈玉发出一声急促而尖锐的叫声，更刺激的身后人加大了力度。陈玉听着他贪婪的喘息，求生欲使她指甲扣着地砖用力往前跑去，头发被两人的**拉扯下好几撮，露出陈玉花白的头皮，在夜晚昏黄的路灯下像是接收太阳光的月亮，温和而柔美的点亮了陈玉的美貌。
几乎是滚出去的陈玉来不及站稳就往前跑，忽略了人行道跟马路的高度差而一脚崴到在地。梆硬的柏油马路磕破了她脸上的皮肤，痛感像是一团火，不死不休的纠缠着她。
脚腕处传来巨大的拉扯感，陈玉崩溃的哭出声，双手无助的在马路上抓来抓去。恐惧在此刻挟持住了她的嗓子，像是被硬生生的抽去了声带，陈玉的哭嚎柔软而低微。
她战栗不止，绝望的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原本求生的她忘记了挣扎。死亡即将来临的感觉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压垮了她脑海中所有的思绪。
那张熟悉的脸藏在雨衣下，迎着路灯的光芒还是那样的耀眼。此刻却居高临下的对她举起了死亡的利刃，陈玉最后一眼天旋地转，短暂的人生跟着脖颈间的鲜血肆意挥洒，在荒凉无一人的马路上散尽温度。
临死前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为什么今晚的马路上空无一人？写字楼外边的人行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地砖铺路？
这些问题没有迎来答案，只是随着她微热的尸体躺进了繁茂的花园，在夏日的最后一个夜晚就此终结。
——
第二天陆与荣失望的听着闹钟催命的铃声起床，唉声叹气的一脚把杜寒沙踢下床。睡的正熟的杜寒沙扑通一声掉地上，回手就是犀利的几爪子。
一猫一人打了五分钟的架，随后和平的各自分开。杜寒沙卧在浴室门口用爪子洗脸，陆与荣在浴室里刷牙。
收拾完毕，陆与荣抱着猫上班去，坐着出租车到公司门口时却堵得滴水不通。
司机大哥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堵车的架势，不免好奇的开窗探出上半身张望，谁知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伙计，这样可是要罚款的。”
司机大哥讪笑一声，说：“警官，我只是看看为啥堵车，我这可是身为职业司机的操守，得为我的顾客上班时间着想嘛。”
警官看了眼后座的陆与荣，问：“你是在这个公司上班的？”
陆与荣心中若有所感，他点了点头，问：“是出了什么事吗？我们公司老总逃税漏税被查了？昨夜开着私人飞机去国外了吗？”
警官非常无语的看他一眼：“如果有这种情况，你不应该上报我，我不管这种事。下来吧，我问你点事情。放心，只是例行询问。”
陆与荣一根筋的问：“迟到要扣钱的，扣钱了我就养不起我的小猫咪了。”
“……”警官：“你老板绝对也在，下来吧。”
陆与荣舒心的下车，呼吸一口雨后的空气，嗅到了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他背着手，借由背书包的动作，将自己口袋里的杜寒沙抖落在地，随后紧紧的跟着警官，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们老板也在的话，你们可以查查他的资金来源和去向吗？他给我发的工资好少。”
警官哭笑不得的说：“这事真的不归我们管。我们警队有饮料，等会儿我悄悄的给你搬一箱，这总行了吧？”
陆与荣一本正经的拒绝：“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没那么厚脸皮。”
警官把他带到了一辆车上，里边还坐着两位记录笔记的警官。陆与荣打了个招呼就坐下了。
“你是什么时候入职的？”
陆与荣拿出工作证，上边的公章红艳艳的，“这是第四天。老总给我的工资是三千五，平常就负责喂他的鱼。一天喂两次，每次喂食都要定量，用分析天平称量。顺带一提，我们老总的鱼就是非常普通的红金鱼，五块钱买两条的那种。”
警官只记录了重点的信息，随后拿出一张照片问：“见过这位女孩子吗？她叫陈玉，昨晚被人杀害在公司的路边，现在第一现场正在保护取证中。”
陆与荣点点头：“前台干杂活的小妹，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据我旁边工位的姐姐说，她是之前招聘会由我的上司破格招收的。虽然工资开的很低，但也能糊口。”
警官点头，示意这些情况他都了解了：“你那位同事和上司的确补充了招收她的原因，她的工资不走公司的账，是你上司用自己工资开的，确实缓解了陈玉的经济压力。那你平常跟陈玉有交集吗？她是否是一个很招人记恨的人？”
在小世界中，人与人的关系就不仅仅是存在于文字间简单的叙述，而是交织缠绕的网，稍有疏忽便难以窥得全貌。
所以陆与荣很在意与人的日常相处，点滴细节才是能够体现一个人的证据。
“不多，就应聘时太紧张，她见状给我递了一杯水，安慰我别紧张。”陆与荣回想道：“平常上下班时她都在岗位上，跟她那些同事相处的也很融洽，并不像是什么招恨的性格。”
“好的。”警官合上了笔记本，说：“谢谢配合，这件事还请不要大肆宣扬。”
说完，这位警官拆开后备箱的饮料，给他拿了两瓶果汁：“既然你说一箱太多，那就给你两瓶好了，刚好，你跟你的猫猫平分，你可别独吞啊。”
陆与荣笑了笑：“橘猫一只就能喝两瓶。谢谢了，警官大哥。”
陆与荣离开警车后，在不远处的花坛里找到了杜寒沙。
橘猫的爪子上都是泥，陆与荣给他擦干净，把纸巾装进塑料袋里留好，揣着猫鬼鬼祟祟的溜到了案发现场的边缘，伸着脖子往里瞧。
那位警官说了，这里是第一现场。
看来这次小世界的主题还真被松糕那个臭小子猜中了，不会是什么刑侦破案吧？如果他自己遭受的那些怪异事情也能算进来的话，还要再加一个都市怪谈。
第一现场的吸引力可不是说的，黑压压的人都被拦在警戒线外边，却还是不肯退让一步，都跟长颈鹿一样往里瞧。这些人，只要凶杀案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都是看热闹的那一方。
陆与荣压根不用偷偷摸摸，哪怕是踮着脚尖他也啥都看不见。没办法，故事线大概是开启了，他就静等着时态发展好了。
感觉这个副本的进度有点慢啊，我是不是日常情节写的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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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金鱼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