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鱼3

比预料的时间提前四十分钟抵达公司,陆与荣瞧了一圈空荡荡的座位,用自己庞大的身躯遮挡住摄像头,悄咪咪的将杜寒沙放了出来。被冷风吹了一上午的地板砖颇有冬日清晨马路的凉爽,杜寒沙缩了缩爪子,适应之后才开始慢慢的在陆与荣脚边晃悠。

金鱼缸对小猫来说堪比一座大山,严严实实的挡在了面前。杜寒沙隐约闻到了一点朱砂的味道,是那种染血的朱砂,带着些烟熏火燎的焦味,大约是用来绘制阵法的种类。

公司之中果然如同陆与荣所说的那样隐藏着猫腻。

杜寒沙在陆与荣的遮挡下嗅闻着朱砂的来源,这就是做了猫咪的好处,对气味的灵敏度大幅度提升。若是人身状态下,想要依靠这点微末的气味来发现什么,还真的不好操作,保不齐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闻。

杜寒沙追随着气味行踪诡异,这可苦了要给他遮挡摄像头的陆与荣,不得不像个游手好闲的摸鱼人,在公司里闲逛。

朱砂的气味源头在鱼缸的后面,鱼缸紧挨着陈总办公室的一面玻璃墙,只留出来墙角那边一条十公分的缝隙,用来放置窗台上绿萝过于繁茂的枝叶。也只有透过这里,才能从百叶窗的严密防守中,略微窥得办公室的一角。

杜寒沙毫不犹豫的拨开绿萝低垂的叶子,把头凑到那角小小的玻璃窗处,他看着办公室内色泽暗沉的地砖,扫过桌椅下满是灰尘的缝隙。从这一角小小的窥视窗没能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杜寒沙把重心压下去,努力的歪着头往里瞧。

玩偶服有点大,阻挡了他一部分动作,等到杜寒沙好不容易的整理好了自己窥视的角度,看过去的第一眼便是一双沾了薄灰的皮鞋尖。

此时,这双名贵的皮鞋尖不合时宜的站在办公室的最角落,挤开了本该属于绿植的地方,沉默而逼迫的让杜寒沙的视线落在这上边。

朱砂的味道更浓郁了些,似乎面前的玻璃并不是能够阻挡味道的东西,又或者是不受玻璃阻拦的阵法突破了所谓的界限,迫近的展现给杜寒沙。

殷勤的把所有的线索和价值双手奉上。

明白了陈容是个什么情况,杜寒沙倒是不担忧在公司被发现了,踩着优雅的猫步从陆与荣的阴影之中走出去,大摇大摆的跳上了他的工位,占据了桌子上最舒适的区域。

陆与荣害怕他被赶出去,着急忙慌的想要把他捞回书包里。这时的杜寒沙充分展现了作为一只猫的液体流动性,硬生生的从陆与荣包围圈里挤了出去,不慌不忙的叼出老年机开始打字。

杜寒沙:陈容没有危险,他是死魂占死尸,需以死气蕴养死尸。说起来,他还与我有些关系,这点关系也正是导致我变成猫咪的根本缘由。

陆与荣满腹狐疑:“你是说他跟现实中的你有关系?”

杜寒沙:没错。等这个小世界结束,我会跟你解释,目前就别问了。

“好吧。”

纵使陆与荣心里有一千只猫在挠,吃了杜寒沙定心丸的他也只能强硬的按捺下好奇,翘首期盼还未开始的小世界赶紧结束。

趁着杜寒沙放松警惕的舔爪子,陆与荣眼疾手快的把他捞起来塞进了书包里,说:“陈容没有危险,不代表你能光明正大的在公司里晃悠不被扔出去。”

杜寒沙不甘的用爪子勾着书包的拉链,呲着牙嗷嗷的叫,像是一只护食却又无可奈何的奶猫。陆与荣毫不怜惜的戳着他的脑门,把这只猫按进了书包里。

喂完金鱼,无所事事的陆与荣坐在工位上。鱼缸后边的办公室被遮挡的严严实实,透不进去一丝打量的目光。他内心极为震撼的思索着,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力使然,能够让一个死去的人,费尽心神的回来上班。

难不成,公司里有什么是他死了也放不下的东西吗?

如果真的有这样东西,是否关乎着小世界的故事主线?

在陆与荣思索着有关陈容事情时,同事们陆陆续续的都来上班了,霎时间寂静无比的办公部喧闹活跃了起来。

一位坐在陆与荣斜对面的姐姐扭过头来问:“小陆,要喝奶茶吗?多人点单有优惠哦!”

陆与荣闲着也是闲着,点点头:“是我们公司楼下的那间奶茶店吗?我觉得他们家的奶茶实在太甜了。”

那位姐姐赞同的说:“我也觉得,三分糖就要把牙甜掉了。我这次找了一间口碑还不错的奶茶店,就是有点远,所以我们点个外卖,刚好还能平摊一下配送费。他们家主打的招牌奶茶是茉莉奶绿,据说清淡香甜,喝起来祛暑提神。”

陆与荣被这位姐姐夸张的推销惹笑了,说:“姐,这不就跟风油精兑水一样吗?”

姐姐梗了一下,说:“好像是哦,不过没有那种刺激大脑的感觉,三分糖少冰给你来一杯?”

陆与荣:“好,等会儿把钱转给你。”

大家同为打工人,点奶茶时叫上你一块拼单就已经是表达善意的举动。陆与荣可没无赖到非要一位女生来请他,所以该给钱的时候还是积极一点比较好,这一样才能避免自己成为饭后被人嘲笑的谈资。

过了一会儿,奶茶到了,陆与荣自告奋勇的下去帮她们拎上来。外卖员非常敬业的等在楼下,单手拎着十几杯奶茶,在保安大叔不断审视的目光下悠然自得的靠在办事处的桌子上,另一只手也举着他们店里的招牌奶茶。

看来是真的好喝。

这是陆与荣看见他的第一想法。第二想法是,这个外卖员剃了个光头,夏天这么热跑过来都不出汗,看来是真的凉快。在陆与荣伸手准备接过奶茶的时候,抬头对上这张稚嫩的脸,陆与荣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松糕啊……

陆与荣当即拿出手机:“加个群,方便联系。”

松糕看着他如大梦初醒般认出自己,有种说不上来的哀怨感。加好群后,看着群内加上他一共三个人,松糕不免担忧的问:“杜施主呢?怎么就思施主一个人?”

“我目前就只找到了他一个人。”陆与荣小声的说:“杜寒沙变成了一只猫,已经不归属于人的范畴,外加他天天跟我在一起,我就没把他也拉进去。反正一只猫也不会用智能手机,就算会用也不方便。”

松糕疑惑的“啊”了一声,似乎不能理解陆与荣的话意味着什么。

陆与荣:“……算了,下班之后你来我家,自己看看杜寒沙的情况,等会儿把地址发给你。赶紧走吧,你那手机铃声跟催命一样,小心晚了顾客生气。”

松糕稀里糊涂的听了一耳朵,就被陆与荣推着往外走,怎么也思考不明白陆与荣的话里到底包含着几层意思。

奶茶的点缀总算让枯燥的上班生活有了点甜头,陆与荣喝了几口感觉味道不错,倒在瓶盖里了一点,挠了挠杜寒沙的小猫头,让他也尝了尝奶茶的滋味。

下班之后,陆与荣看了眼门窗紧闭的办公室,飞速的拎着书包跑到了楼下。跟思雅乐打过招呼后麻溜的坐上了出租车,生怕再被陈容给顺路送回公寓。单说公寓里发生的怪事就已经够让他汗毛倒立了,可实在架不住再来一个“死人”。

出租车上,杜寒沙探出头来喘气,冷不防的被司机的香烟呛到,小小的打了个喷嚏。再抬起头来看陆与荣的时候,鼻尖已经挂上了一点鼻涕。

陆与荣掏出纸给他擦干净,感慨道:“没想到还有我给你擦鼻涕的一天。”

今天回到家,陆与荣仔细对比自己留在手机里的细节,发觉没有任何差异之后,才缓缓的放下一颗心。

简单吃过晚饭,陆与荣瘫在沙发上看游戏直播,一旁的杜寒沙在屋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的低头嗅闻几下,神情认真的像是在找宝藏。

“干嘛呢?”陆与荣感觉杜寒沙在脚下过了四五次,实在好奇的不能行了开口问:“找什么呢?是要上厕所吗?嫌衣服碍事我给你脱了。”

小鲨鱼玩偶服对猫猫来说是开裆裤,不存在阻碍上厕所的情况。但考虑到杜寒沙的洁癖,陆与荣打算去给他脱掉碍事的玩偶服。毕竟他可是要踩着马桶上厕所的猫猫。

杜寒沙一个优雅的跳躲过了陆与荣的袭击,继续在屋里东闻西嗅。

等到他路过厕所门缝时停下了动作,扒着门框站起来,小爪子在门连接门框的转轴顶端扣下来一块磁吸的东西。

这块东西只有药片大小,跟转轴是一个颜色,且大小厚度什么的异常契合转轴。在此以前陆与荣一直认为这就是转轴的一部分。

保险起见,陆与荣打字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杜寒沙用爪子拨弄了几下,回复道:我对科技了解的不多,看不出来。

陆与荣挨个检查过转轴,从门框的三个转轴上边剥离下来六个零件。

看着手里的六个零件,陆与荣拍照发在群里询问这是什么。等待的过程中他抱着杜寒沙坐在沙发上,思考着自己或者父母是否有什么仇家。

陆与荣进入这个小世界顶替了这个角色时,这套房子已经有了诸多使用的痕迹,可以看出来房子主人在此处生活了约莫有几年的时间。且不说这些七零八落的多余物件,单说那个摄像头,可是他自己买来安装的。

摄像头买回来刚用一天不到,就差点搞疯了陆与荣。如果这一切都得益于之前屋主招惹的什么人,好像有些过于急切了。

那么最有可能的,这一切都是冲着他顶替了原屋主才招致的。

果然是穷凶极恶的小世界啊……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反正都这样了,陆与荣倒是放宽了心,要是他一直安然无恙,那才证明小世界憋着坏。

陆与荣拆了包薯片,吃了一口发觉味道不对,仔细一瞧这是给杜寒沙的冻干,而后者正瞪着铜铃般的双眼默默斥责他的抢食行为。

“陈容什么情况?”陆与荣把嚼碎的冻干还给他,招致杜寒沙一顿毒打,他捂着手上的抓痕,问:“他是对公司的打工生活有什么无法割舍的热爱吗?死了也要活过来的打工,这得先进多少年的觉悟啊。”

杜寒沙:借尸还魂而已,尸体才是总裁陈容。尸体八字轻,短富贵命,大约是死于猝死。鬼魂借用了他的尸体,就要替他还清欠公司的因果。

陆与荣明了:“哦,是要打工够签合同的年限吧?可真是悲惨。那你说陈容跟你有关系,是哪一部分有关系?”

杜寒沙瞧他一眼,半晌不动弹,明显是不想告诉他。但是后半部分架不住陆与荣的眼神,只好含糊的说:借尸还魂后就是一个全新的个体,当然是这个个体跟我有关系。

陆与荣不满的嘁了一声,说:“瞧你这反应,我猜是那个鬼跟你有关系。怎么着啊?还能是你的亲戚吗?”

故弄玄虚被陆与荣毫不客气的拆了台,杜寒沙索性不再多说,总归陆与荣不能拿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怎么样。他埋头吃冻干,啃了十几颗后大摇大摆的回到猫窝里,头一埋假装睡觉。

陆与荣气的拿冻干砸他脑袋,随后拆开药给他喂了下去,继续看自己的游戏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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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棺墓[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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