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人会信。
邬蓁蓁觉得在这个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都有个通病。
相信科学，可一旦一些不好的预测降临到自己身上，又开始才信命运。
倘若你跟对方说，我是一棵忍冬化成的人，一定会被人说神经。
就算以后可以解释自己的身份，也不是现在。
跟方微末的关系过于微妙，怕吓到她。
更怕因为自己的莽撞，让方微末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的神识能感受到方微末玻璃窗透出来的光，也能感知到附近其他住户夜间家里的光线变化。
所以方微末才打开客厅的灯，她就知道人回来了。
这可能就是植物的本能吧。
除了光，还有小毛。
每次楼上有动静，小毛总会无意识地抬头看一眼。
下一刻她就可以感受到楼上的人开了灯。
直觉告诉她，哪怕现在是个不礼貌的拜访时间，她也必须跟方微末面对面道个歉。邬蓁蓁并没有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的失职最完美，只能想到什么就对方微末说什么。
但是很显然，方微末对她的话并没有多么相信。
在她们相顾无言的这段时间里，方微末低头跟谁发微信，来来回回聊了好多条，好不容易挤出个空档问邬蓁蓁了一句：“你刚刚说辛竹怎么了？受了什么伤？”
邬蓁蓁清楚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去跟辛竹对峙：“身上有勒痕和擦痕，脏器有挤压之下的受损。不算严重，就是看起来有些可怖。”
方微末的视线落在林琅发给她地信息上，辛竹的情况确实和邬蓁蓁所说的一致。
据林琅的描述，林琅怀疑辛竹在盛典之前跟谁玩M，没想到玩脱了，见不了人，索性称病进了医院。
方微末不作评价，但是对林琅的描述乐不可支。
根据辛竹伤势的描述，确实能看得出不太对劲，明显是被人绑了起来。至于是谁，估计只有他自己和当事人最清楚。
林琅又发了条消息过来：你最近圈内消息怎么比我都灵通？
林琅：我跟好几个打听才挖出来真相。
林琅：而且我听说，辛竹的女主角迟迟定不下来，他似乎是有用你的意思。
方微末知道，因为现在正坐在自己家里跟尊雕像一样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的人刚说不久。
“你从刚才就这么盯着我看，有什么话想说但说不出口吗？”方微末对别人的注视没那么介意，站在舞台上时，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都不犯怵，还怕个邬蓁蓁？
“没有。”邬蓁蓁的视线这才从方微末的身上挪开。
在她的屋子里搜了一圈，最后落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扫地机器人身上。
方微末不迷信，但喜欢遵循事不过三的规则。
凡是想做，却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三次的事，包括合作，她都会放弃。
被阻拦三次也被她算在其中。
她自己的规则，自己有独家解释权。
方微末从邬蓁蓁身上收回视线，给林琅发消息。
方微末：等下部戏拍完之后，如果辛竹还在找女主角，再考虑吧。
林琅：你居然还打算考虑。
从得知辛竹有M倾向，再联想到他这个人一直别别扭扭的前提下，林琅一点要继续跟辛竹合作的念头都没有了。
M可以在小说里，也可以在漫画里，再不行电视剧里也行。
就是不能在她身边。
林琅见到对方容易想到他会不会被人戴上狗链在地上爬。
不行了，现在身上都有蚂蚁在爬。
方微末：话不能说太死。
太死了容易打脸。
放下手机，方微末似乎才想起来邬蓁蓁起码算半个客人，两只脚蹭着地往冰箱的位置拖过去。
打开冰箱，把里面各种口味的饮料报了一遍，问邬蓁蓁想喝哪一款。
“草莓。”邬蓁蓁挑了个口味，等着方微末把饮料递过来。
她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
现在的气温还不算高，喝冷饮有点冰。
她只喝了一口，把易拉罐放到沙发旁的柜子上。
“吃什么水果吗？”方微末又问。
家里不怎么来客人，方微末不习惯招待别人。
“都在冰箱里，你自己挑。”方微末又拖回去，开着冰箱等邬蓁蓁过来挑，“我家里零食都被林琅和晓琪搜刮走了，林琅禁止我吃零食，只有水果。”
邬蓁蓁没有谢绝方微末的好意，走过去看了眼冰箱里零星的几个水果，需要洗洗切切的她没选，挑了个红毛丹和橙子。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客气一句说不要。”坐回沙发之后，方微末边剥红毛丹的壳，边对邬蓁蓁说。
看得出来邬蓁蓁这个人其实没那么多的规矩和客套。
邬蓁蓁笑了笑，剥完橙子的皮，捏了一瓣吃了。
方微末期待地等她的反馈：“甜吧？”
邬蓁蓁抿唇咀嚼，点点头：“挺好吃的。”
“当然。”方微末像只傲娇的猫，跟小毛有几分相似，就差抖那条尾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品种。”
方微末端详邬蓁蓁的侧脸好久，她感叹了一句：“我这个人其实挺好的，你要不然试试别当我的黑粉了？”
邬蓁蓁垂着眼，没立刻回答。
方微末就当她没同意。
“还是因为周知为？”方微末问她，“你跟这个圈子里的明星有合作，多少也听过在这个圈子里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是逢场作戏。”
“男女也好，朋友也罢。真正关系特别好的很少一直拿出来展示给别人看。”方微末解释道，“所以你看我和周知为的炒作，无非只是电视剧播出期间的正常的宣传工作。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如果你真的和一个男明星谈恋爱，别人问起，你会承认吗？”邬蓁蓁听完，问了这么一句。
“不会。”方微末说。
邬蓁蓁没再继续说什么，只笑着望向方微末。
“……”方微末反应过来，“你给我挖坑？”
“今天的事当我欠你个人情。”邬蓁蓁终于想好怎么了解这件事，“以后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从茶几上拿过那只币，找了张能写字的纸，刚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了一半，邬蓁蓁无奈地笑了笑。
有一阵她给别人留联系方式都是像刚刚这样，在纸上写自己的电话号码，现在每次别人问她要联系方式，她都有写在纸上的冲动。
最近十多年的发展比过去几十年都迅速，她的一些习惯早就成了老古董。
把纸笔放回原位，邬蓁蓁在微信的对话框里输入自己的手机号，发给了方微末。
“可以打这个号码。”
“我现在就可以提要求。”方微末扫了眼邬蓁蓁刚刚发过来的手机号，“别当我的黑粉了，也别干预我的工作。”
“除此之外，”邬蓁蓁明显没有答应方微末的意思，“如果你指的是辛竹，时间会证明一切。既然你可以有其他的工作，为什么偏要跟辛竹合作呢？”
“那依你看，我跟谁合作比较好？”方微末知道面前的人执拗，对辛竹的争论永远无休止。
邬蓁蓁没能给她答案。
方微末也并不在意答案。
辛竹在养伤，接触方微末和林琅的是那部戏的副导演。
当初想接这个剧本的是林琅，现在坚决不想合作的人也是林琅。
方微末什么意见都没来得及发表，林琅已经一口回绝了对方的邀请。
橄榄枝怎么递过来的，林琅就怎么扬回了对方的脸上。
林琅这人比较护短，辛竹的团队怎么晾着方微末这边的林琅最清楚，冲着副导演就是一顿输出。
也就是辛竹还在医院，但凡他人在这儿，林琅估计都敢一起喷。
方微末对林琅从来都是一百个放心，人品有问题的导演或者制片，林琅敢得罪。
曾经在方微末还没被这么多人骂时，那个时候她的名气很低，粉丝和黑粉都非常少。
有个副导演给方微末递了张房卡，让她到某个房间找他试戏。
那部戏的女主是沈仙儿，副导演说把女二号的角色给她演。
没碰到过潜规则的方微末那个时候年纪也小，脑袋空空，单纯得像个小傻子。
她信了。
真以为副导演想把女二号这个角色给她，兴高采烈地准备试戏的片段。
那个时候方微末年纪小，只是单纯而已，智商还有有点的。觉得试戏应该多几个人在，而且她没在酒店试戏过。
她知道有些酒店有会议室，悄悄打听别人有没有接到试戏的通知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林琅。
那天林琅拎着一桶泔水兜头将那个色胚导演淋了个厉害。
她意气风发地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小姑娘单纯好骗，我林琅不是什么好人。今天这事儿随你怎么辩解，你敢用你那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动她的资源，姑奶奶跟你死磕到底。泔水是我泼的，你就算要报复，有种就冲着你姑奶奶来！”
那天的林琅超级超级酷，整个人就像站在光里来拯救她的英雄一般，把方微末感动得噼里啪啦掉眼泪。
然后林琅从兜里掏了张纸巾出来递给她：“哭什么，傻了吧唧的。”
这件事的结局是，那个怂蛋一句话都不敢吭，等方微末名气起来之后，圈内早就查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