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对峙之时，漩涡开始闪烁，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以利亚这才放弃逼问，有些扫兴地转过了眼。
“走？”凯恩主动问道。
“嗯。”来之不易的兴奋劲一过，以利亚重新回到了懒散的状态，不想多说话，也不想多动，他眼神示意凯恩先动。
直到凯恩的身影消失在了漩涡中，他才缓缓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走了进去。
没有太多的眩晕感，眼前的画面在一瞬间被替换，如果说之前的图书馆是最普通的，单纯存放书并供人阅读的地方，深层区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双螺旋楼梯一直向上延伸，抬头看是漫天的星空和望不到顶的书架，每一层的书架都围成圆形，有些书甚至飞在空中。
这才是当之无愧的知识殿堂，浅层区的图书馆看起来更像是深层区的障眼法，分出了些无关紧要的书籍。
以利亚看向凯恩，这人果然没有露出震惊的表情，种种现象都表明，他对这里非常熟悉。
而明明应该从来没有进入过深层区的以利亚，也对这地方有种异常的熟悉感，想到之前他说出的条件，也就是大魔导师及以上授权才能进入，他开始心虚。
不出意外的话，凯恩接受授权后来到异空间，或许，大概，可能，确实是因为他的权限过高导致的。
心虚的以利亚总是会格外安静，一时半会儿两人都不出声，只有飞窜的书籍偶尔路过他们，书页哗啦哗啦发出响声。
终于，在以利亚的心虚值削减为零之前，凯恩开口了，“没记错的话，深层区需要用特殊的魔法进行寻踪，才能找到对应内容的书籍。”
这也是为什么进入深层区的最低要求是大魔导师级别，在那以下的就算能够顺利进入，也无法在浩瀚的书海中寻找所需的书籍。
以利亚刚想开口表明自己对这种魔法的无知，还没张嘴，脑子里就快速划过了相关的咒语，他的心虚值又一次续费成功。
“……嗯。”他有些含糊地回应了一声，脑子里的这些东西实在诡异，这不应该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魔法师该知道的事。
然而他暴露的部分早已不止这些，以利亚总能在凯恩面前体验到心虚且理直气壮。
以利亚没有对凯恩做出过多的解释，就像凯恩也没有向他说明一样，他在回应过后就抬起了手，诵读出晦涩难懂的音节。
金色的光芒从以利亚的指尖淌出，快速地飞向四周的书架，连接上了十几本书，在以利亚放下手之后，细如金丝的光芒依然存在。
凯恩的目光在这些金丝上停留片刻，又缓缓看向了以利亚，并没有追问他原因，双方都有秘密，互相当作没有发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只是意味深长地对以利亚说了一句，“导师，效率真高啊。”
以利亚听出了凯恩的话里有话，却不好点破，又不想自己干生闷气，“作为回报，这十几本书就靠你来排查了。”
目前的“魔法白痴”凯恩，为了自己的一时口舌之快付出了代价，他甚至无法对比出正确的纹路。
他只能违心说了几句好话，脸上不熟练地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说导师的魔法能力，确实让我非常震惊。”
以利亚看到他的笑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抗拒，那张看着就不像好人的脸上，扯着扭曲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明明长相很不错，五官拆开来也都没什么大问题，组合起来却总有一种阴谋野心家的感觉。
在以前应该很适合学黑魔法。
施展完魔法，精神不太集中的以利亚思维不断发散，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了黑魔法师版凯恩的模样。
红发的黑魔法师，好奇怪。
偏到不能再偏的思绪被以利亚强行扯了回来，他压下了心里的恶寒，咬牙说，“把你一副想要谋杀我的表情收回去，我再接着缩小范围。”
金线在他的意念操作下不断合并，最后只剩下一根，指向他们的目标；书籍在被金线锁定后，直接沿着金线飞向了以利亚。
最后，书籍在以利亚的面前摊开，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刚好是关于法阵的一页。
凯恩什么都没有看懂，深层区的书籍明显更深奥也更复杂，两天的恶补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只能等着以利亚的解读。
而以利亚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书上看到了什么。
什么叫，法阵多用于婚姻绑定，属于互相分享时间、空间和生命的最高级婚姻？
这法阵到底是哪个恋爱成白痴的人创造的，爱的也太深了吧，连怎么解除都没有写明。
以利亚更后悔自己牺牲休息时间，来这个鬼地方探索了。
他怀疑自己其实没有醒来，只是平时经常做的噩梦，现在换了个形式出现。
迟迟没有得到解答的凯恩，看向一只盯着那页，恨不得要将书页盯穿的以利亚，“是内容不对吗？怎么这副表情。”
凯恩对自己以往的倒霉程度做了个简单的评估，开始思考这个法阵的作用。
是两人相隔一段距离就会被抹杀？还是生命共享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法阵汲取生命？总不能是永久绑定吧？
他看着以利亚，开始揣测他的表情。
睫毛真长啊，眼睛鼻子也很好看，生气的时候也很……
不对，这是在想什么，重点是他为什么对着书露出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凯恩摇了摇头，想把自己脑子里进的水晃出去。
以利亚没有回答，操控金丝将书翻到了扉页，想看清楚到底是哪个“恋爱天才”干的。
一团黑色覆盖在创作人处，像是在嘲笑他。
以利亚忍无可忍，让金丝“啪”的一声合上了书，“我记错了，我们要找的不是这个。”
将书送回去之后，他一把抓住了还在旁边一脸疑问的凯恩，另一只手覆盖在凯恩手臂处的法阵上，重新施展魔法。
凯恩被抓住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紧绷，差点就反击了回去，被手覆盖的皮肤微微发热，同样很少与人有身体接触的他耳朵尖都变成了红色。
还好以利亚没有关注他的变化，以利亚现在眼里只有对真相的渴望，和对于改变的希冀。
然而还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书，飞向了他们。
以利亚总算无法再欺骗自己。
书上写的没问题，就是这个法阵，他就是被迫和身边的男人结婚了，这个认知让他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魔法用错了，只能慢慢找了。”以利亚重新退回了那本他再也不想看到的书，放下了拉住凯恩的手，强装镇定地回答。
他一定要在凯恩发现什么之前，尽快，解除掉这个法阵。
在那之前，他要把这突然起来的灾难掩盖过去。
凯恩在以利亚收回手之后，烧糊的大脑重新占领高地，耳尖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
他只觉得以利亚在把自己当傻子骗，一次可以是失误，两次，甚至直接连接了真正的法阵，怎么可能会出错。
更何况他以前见到的寻踪魔法和现在以利亚施展的，别无二致。
“嗯，魔法‘出错’了。”他现在确实无法撬开以利亚的嘴，只能记住以利亚之前施展魔法的音节。
恶补魔法的心思更加强烈，他暗下决心，等一出去就加快进度，直接进行魔法实战。
以利亚听到了凯恩的回答，还以为是糊弄过去了，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记载了很多离谱知识的地方，重新回到自己的快乐小屋。
“那今天先这样吧，后面再来。”他迫不及待地提出各回各宿舍的邀请。
见凯恩迟迟不回答，以利亚直接上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准备强行将他带离。
他使劲将凯恩往漩涡的方向拽，悬殊的体型宣告他注定无法得逞。
以利亚努力半天，最后还是放弃拽离地想法，还是准备好好讲道理。
但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凯恩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像在嘲笑他，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还记得这小子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
“看什么看，以你的知识水平，是想在这里学涂鸦吗？”以利亚完全恢复了本性，骂骂咧咧。
“冤枉啊，导师。”凯恩慢悠悠地说着，这才愿意挪动尊腿，走向漩涡。
显然两人都忽略了出口的空间指向问题，以利亚在凯恩刚走进漩涡后，也走进了漩涡。
然后直接来到了自己的宿舍，身边也没有了凯恩的身影。
以利亚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走很长一段路的准备，连怎么应付凯恩的说辞都想好了，他想，法师塔真是一个很友好的地方啊，一出来就是宿舍。
接着，他又想起了凯恩，这家伙应该也是直接被传送回宿舍了吧？
“不管了，反正有授权在，凯恩在法师塔里肯定不会出事。”以利亚在宿舍里自言自语，非常快速地说服了自己。
于是他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全都暂时忘记，开始了自己睡着又醒来的，如往常一般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