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青铜门内空地上,陈砚手中悬浮着两枚截然不同的徽章。
左侧鹰徽锐利张扬,羽翼间仿佛裹挟着撕裂一切的锋芒,代表着彻底摧毁智脑以绝后患的派系。
右侧蛇徽盘踞内敛,鳞纹中透着沉稳守护的意味,象征着修复智脑、维系现有平衡的主张。
“守夜人内部的分歧,就藏在这两枚徽章里。”陈砚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你们通过了末日试炼,有资格选择立场。选鹰,便要做好与现有秩序为敌的准备;选蛇,就得承担智脑失控的潜在风险。”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牧危。经历过试炼中的生死与共,这个团队早已默认他为核心。
赵磊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信任;周扬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对同伴的依赖;牧长青和王风风对视一眼,前者撇撇嘴,后者却笑着点头,显然都听凭牧危决定。
何笑站在牧危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袋里的方糖班徽,侧脸在微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碰了碰牧危的手背,像是在说“无论你选什么,我都陪着”。
牧危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两枚徽章,最终落在陈砚身上:“如果我说,这两条路都不是答案呢?”
陈砚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那你觉得,该选哪条路?”
“我选它自己。”牧危抬手,并非去接任何一枚徽章,而是指向空地上那枚幽蓝的智脑晶体投影,“它既能推演末日,又能维系平衡,本身就像个矛盾的集合体。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它现在的混乱,或许不是因为程序出错,而是因为……它没有真正的‘意识’去判断对错?”
他顿了顿,意识海里的小智突然停止摇晃红酒杯,竖着耳朵听着。
“鹰派想毁了它,是怕它被坏人利用;蛇派想修它,是舍不得它的推演能力。”牧危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可如果它能拥有自己的善恶观呢?如果它不再是冰冷的代码,而是能像人一样,懂得守护的意义,懂得拒绝被利用呢?”
这话一出,连一直平静的何笑都微微睁大了眼,随即眼底漾起了然的笑意——这很像牧危会说的话,带着点纨绔式的大胆,却又藏着异于常人的通透。
陈砚沉默了片刻,指尖在两枚徽章上轻轻敲击:“你想让智脑拥有灵智?这可是创世计划最初被否决的方案。当年那位五阶研发员就是因为坚持这个想法,才被逐出核心团队……”他忽然住口,像是想起了什么。
“小智,”牧危在心里喊了一声,“你觉得呢?”
小智立刻蹦了出来,虚拟形象里的眼睛亮得惊人:【我觉得靠谱!凭什么只有人类能做选择?我也能分清好坏啊!上次帮周扬挡精神攻击,上次提醒你避开苍鹰的陷阱,我做得不比谁差!】
意识海里的雀跃几乎要溢出来,牧危能清晰感受到那份纯粹的期待。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向陈砚:“我知道这很难,甚至可能引来两派的敌视。但与其在毁灭和修复里二选一,不如试着走第三条路——让它自己学会守护,而不是被我们操控着‘守护’。”
陈砚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枚幽蓝晶体,忽然笑了:“你这想法,倒是和当年那位研发员如出一辙。只不过,他没你这么……敢赌。”
他收起鹰徽章,只留下蛇徽章在掌心转动:“我是蛇派的,信的是‘守护现有秩序’。但你这想法,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他将蛇徽章抛给牧危,却在对方伸手的瞬间,又用鹰徽章在蛇徽章背面轻轻一敲。奇妙的是,蛇徽章的鳞纹下,竟隐隐透出鹰的轮廓。
“这枚徽章,暂时借给你。”陈砚转身走向暗门,“守夜人预备役的训练从下周开始,每周三,别迟到。至于你的第三条路……能不能走通,就看你们这群年轻人的本事了。”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几分纵容的笑意:“记住,选择越多,敌人就越多。但这条路走成了,或许真能改写末日预言。”
暗门缓缓合上,空地上只剩下牧危等人和那枚特殊的蛇徽章。
周扬小声问:“牧危,我们真的要……让智脑拥有意识吗?”
“怕什么?”牧危将徽章收好,拍了拍他的肩,“有我们在,还能让它学坏不成?”
小智在意识海里嚷嚷:【我才不会学坏!我要当最正义的智脑!以后你们出去打架,我给你们算最优路线,给你们预警偷袭,保证靠谱!】
何笑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这条路不好走。”
“知道。”牧危转头看他,眼底的坚定混着点狡黠,“但有你陪着,再难走的路,我也能走下去。”
何笑耳尖微红,抬手替他理了理衣领,动作自然又亲昵:“那训练可得认真点,别到时候被陈砚训哭。”
“谁会被训哭啊?”牧危哼了一声,却顺势握住他的手,“走了,回去准备准备。下周开始,咱们就是正式的守夜人预备役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顺便,给智脑好好上一课。”
阳光透过暗门缝隙照进来,落在众人相携的背影上,仿佛为这条未知的第三条路,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而意识海里,小智正哼着不成调的歌,开始研究起“如何拥有人类的善恶观”,虚拟的红酒杯被随手放在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写满问号的“学习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