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警报声从急促转为平稳时，何笑正趴在床边打盹。
他猛地惊醒，屏幕上那条原本平直的曲线终于有了起伏，像初春解冻的河流，带着细微却坚定的生命力。
“牧危？”他试探着轻唤，指尖悬在舱壁前，既想触碰又怕惊扰这来之不易的苏醒。
舱内的青年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最后定格在何笑泛红的眼眶上，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哭了？”
何笑别过脸抹了把眼睛，再转回来时眼底已恢复平静，语气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醒了就赶紧出来，医疗费用快付不起了。”
牧危低笑一声，牵扯到胸口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意识里，小智举着草莓奶昔欢呼：【总算醒了！再睡下去，你的小情人眼泪都要把医院淹了——哦对了，你的能量珠修复权限能用了，那六团气流就是珠子的能量本源。】
牧危试着调动体内的金色珠子，六团彩色气流果然顺脉流转，之前透支的能量正缓慢回补。目光扫过病房门口时，他顿了顿：“夜枭来过？”
“夜枭？他不是被你清理了吗？”牧长青疑惑道。
“那是他的分身。”牧危的眼神暗了暗，“他没有背叛沈彻。”
自从小智进入他的意识，许多缺失的记忆碎片便被补全，其中就包括夜枭十年前与自己的约定。若牧长青当时多些调查，便会发现这个消失匿迹多年的代号，早在十年前就已是四阶巅峰。
“赵磊说昨晚监测到八阶能量波动，但对方没靠近就离开了。”何笑沉吟道，“难道真是夜枭？”
牧危没说话，只是想起昏迷时意识海里那个模糊的背影，以及那句盘旋不去的“一言为定”。
就在这时，何笑的意识面板突然亮起，淡蓝色光屏映出他骤然凝重的脸。【何笑（白鸟）守望者六阶进阶任务：清算。目标：击杀一级候鸟苍鹰（原守望者成员，现投靠清道夫组织）】。
“苍鹰？”牧危撑起身体，“你的前上级？”
何笑点了点头，指尖在光屏上划过，调出苍鹰的资料：照片上的男人身着守望者制服，肩章上的鹰徽格外刺眼——那是曾手把手教他运用推演异能的前辈，也是上一世亲手将他推入深渊的人。
“他投靠了清道夫。”何笑的声音很轻，却裹着冰冷的决绝，“智脑将他列为一级候鸟，战力评估七阶巅峰。”
牧危皱眉：“你现在是六阶巅峰，越阶挑战七阶巅峰，这根本是送死。”
“不冒险。”何笑抬眼，镜片后的目光亮得惊人，“我等了十年，就是为了亲手清算这一切。”他周身泛起银白色的推演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炽烈，隐隐触碰到超阶的壁垒，“而且，我有必须赢的理由。”
那个理由，此刻正坐在医疗舱里，穿着病号服，用担忧的目光望着他。
三日后，城郊废弃的信号塔下。
苍鹰看着对面的何笑，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真是没想到，当年那个推演范围超不过百米的小鬼，敢来挑战我。”
他周身萦绕着七阶巅峰的能量，背后的金属羽翼泛着冷光，每一片羽毛都如刀锋般锋利，“清道夫给了我更高的权限，你以为凭这点能耐，能撼动一级候鸟的位置？”
“能不能，试过才知道。”何笑的声音平静无波，眼底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轮回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飞速闪过——苍鹰篡改他的推演报告递交给高层，看着他被贴上“叛徒”标签时那副冷漠的脸；在他奄奄一息时，对方居高临下地说：“你和沈彻一样，都是组织的弃子。”
这些画面与今生的执念交织，化作银白色的推演光芒，在掌心凝成实质。
那已不是六阶能达到的精度，每一道光纹里都藏着未来的轨迹，带着七阶超阶异能的压迫感。
“这是……超阶推演？”苍鹰瞳孔骤缩，背后的羽翼猛地展开，遮天蔽日，“不可能！你明明只有六阶巅峰！”
“没什么不可能的。”何笑的身影在光纹中穿梭，快得留下残影，“你教会我推演未来，却不知道，有些未来，是可以凭信念改写的。”
他的战斗能力虽只接近七阶，却在超阶推演的加持下，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落在苍鹰的破绽处。
可苍鹰毕竟是七阶巅峰，羽翼挥动间带起撕裂空气的劲风，何笑刚避开正面冲击，就被气浪掀飞，撞在信号塔的钢架上，喉头涌上腥甜。
“就这点能耐？”苍鹰冷笑，羽翼化作无数利刃，如暴雨般射来，“还以为超阶推演有多大能耐，不过如此。”
何笑擦去嘴角的血，超阶推演加大运转，预判出每一片利刃的轨迹，在间隙中辗转腾挪。
但苍鹰的能量实在太强，七阶巅峰的威压如巨石压在心头，他的推演频率开始紊乱，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投靠清道夫，背叛守望者的信仰，不就是觉得旧体系容不下你吗？”何笑的声音透过能量碰撞的轰鸣传来，带着喘息，“可你忘了，真正的守望者，守的从来不是某个组织，是自己认定的方向。”
苍鹰被这句话刺痛，能量骤然暴走：“闭嘴！你懂什么！”他凝聚起全部力量，金属羽翼合二为一，化作一柄数十米长的巨刃，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向何笑。
这是七阶巅峰的全力一击，足以将整座信号塔劈成两半。
何笑却在此时闭上了眼。前世与今生的记忆彻底融合，超阶推演运转到极致，他捕捉到苍鹰能量流转的终点——那柄巨刃的核心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能量紊乱，是苍鹰急于求成留下的破绽。
“我懂。”他睁开眼，银白色光芒大盛，“我懂失去的滋味，也懂重逢的意义。”
话音未落，他迎着巨刃冲了过去，推演光芒在身前织成一张网——不是防御，而是引导。
他以自身为诱饵，将巨刃的轨迹微微偏移，让那丝能量紊乱正好撞向苍鹰自己的能量核心。
这是只有超阶推演才能做到的“轨迹逆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却要承受巨刃擦身而过的剧痛。
轰鸣声中，金属羽翼的碎片漫天飞溅。苍鹰难以置信地倒下，看着何笑浑身是血地走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一句：“你比沈彻……更可怕。”
何笑没有回答，只是收回了手。银白色光芒渐渐褪去，他的气息极度紊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意识面板弹出提示：【何笑（白鸟）进阶任务完成，守望者权限晋升七阶，奖励：超阶推演精度强化】。
风吹过信号塔的废墟，带着远处城市的喧嚣。何笑拿出通讯器，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语气里带着笑意，像卸下了千斤重担：“牧危，我完事了。你那边……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牧危的低笑。
意识海小智边啃着草莓大福边抱怨：“别说了，这家伙刚能下床就想乱跑。要不是异能还没恢复，早跑去找你了。”
“等你回来。”牧危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清晰而温暖。
何笑抬头望向天空，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他脸上，带着重逢的温度。这场跨越前世今生的清算，终于在这一刻画上句点，而属于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