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寝室的台灯晕开暖黄光晕,赵磊调试监测仪的指尖悬在屏幕上,周扬的课本沾着点口水印,王风风的漫画本里,牧长青的衣角藏着颗草莓大福,红得像没说出口的关心。

牧危捏着手机起身,屏幕上“父亲”的通话记录还在发烫。

那句“小危,回家一趟,有急事”像根冰棱,顺着脊椎往骨髓里钻。

他抓起外套时,领口的五颗珠子突然跳了跳——那是伙伴们的力量,此刻却压不住心口的涩。

秋砚虽不是亲父,可这一年来递过的热汤、修过的领带、雨天在校门口撑过的伞,都是沈彻从未拥有过的温度。

“出去买瓶水。”他扯出纨绔的笑,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下,“王风风,想吃薯片自己跑腿。”

门合上的瞬间,周扬的“路上小心”混着赵磊监测仪的轻响飘出来。

牧危没回头,只是把外套拉链拉得更紧了些。

牧家老宅的玄关亮着盏壁灯,新棉拖的绒毛蹭着脚踝,是他随口提过喜欢的牌子。

秋砚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的甜茶腾着热气,蜂蜜香里裹着丝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

“你妈托人带的祁门红茶。”秋砚笑得眼角堆起细纹,指腹擦过杯沿,“凉了就涩了。”

牧危接过茶杯的刹那,亲密度面板突然炸开刺目的红:秋砚,当前亲密度-70(极度危险),检测到五阶迷药“软筋散”,生效倒计时28秒。

他指尖微颤,茶水晃出些溅在秋砚手背上。对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围裙下的作战服袖口裂开道口子,新鲜的血珠正顺着银镯子往下滚——那镯子和牧危腕上的一模一样,是秋砚去年送的“新生”礼。

“爸最近在忙什么?”牧危呷了口茶,目光扫过墙角的行李箱,轮子上还沾着泥。

“公司的事。”秋砚转身拿点心的动作顿了顿,“听说你跟那个何老师走得近?”

牧危对着花盆倾洒茶水,泥土瞬间冒泡泛白。

手机屏幕映出秋砚摸向腰间的动作,银色短刃的断喙徽章在阴影里闪了闪——那是传说中反叛者副首领的标记,却是第一次在秋砚身上见到:他这是,要摊牌了吗?

“挺照顾我的。”他故意撞翻果盘,苹果滚落时,茶几底下的金属网露了出来,电流正顺着网格游走。

客厅的灯骤灭时,牧危后跳的动作快过思考。合金闸门砸在地上的巨响里,秋砚的声音从楼梯口飘来,带着种被操控的僵硬:“小危,你妈留的东西在书房。”

应急灯的绿光里,墙上的全家福泛着诡异的白。照片里的“牧危”笑得张扬,可那双眼睛分明是沈彻二十岁的模样。

秋砚总说“这孩子跟他妈一个模子。”

“爸,十年前你给我喝的安神茶,是什么?”牧危的声音很轻,像在问空气。

他其实早就觉醒了那一段记忆,眼前的秋砚,他认识——那时对方还是八阶守望者,如今却不知为何转到了伪装者组织。

对当年的沈彻而言,秋砚曾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却在爆炸那天,递过一杯“安神茶”。

秋砚的脚步猛地顿住,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走廊尽头冲出来三个黑衣人,断喙徽章在暗光里泛着冷光:“副首领令,缉拿候鸟候补牧危!”

牧危侧身避开手铐,靴底碾过颗苹果,借着反作用力撞向落地窗。

玻璃碎裂的脆响中,领口的暗红珠子突然发烫——夜枭的血煞顺着血管暴走,杀意像野火般烧起来。

【血煞触发,攻击力提升30%,持续三分钟。】小智举着虚拟酒杯晃了晃,电子音带着醉醺醺的电流,【右侧承重墙埋着爆破装置,劝你别当人肉盾牌。】

黑衣人的匕首刺向后背时,牧危猛地矮身。利刃扎进承重墙的刹那,轰然巨响掀飞了半个客厅。

碎石埋住另外两人的瞬间,他看见秋砚站在楼梯口,作战服下的皮肤浮起淡紫色纹路,像被蛛网缠上的心脏。

【绝处逢生被动触发,幸运值拉满。】小智的数据流突然卡顿,杯沿磕了磕虚拟吧台,【检测到七阶高隐蔽性精神污染,源头锁定秋砚意识海——啧,反叛者首领那老东西,不提之前做了多少手脚,怕是从牧安死后就没停过精神渗透。】

书房的门虚掩着,《小王子》的书页声漏出来。牧危推开门,看见秋砚坐在书桌前,指腹摩挲着张泛黄的照片——零号机关的梧桐树下,年轻的他抱着婴儿,旁边的女人笑靥如花,怀里的襁褓露出只戴银镯子的小手。

“这是牧安。”秋砚的声音突然软下来,淡紫色纹路爬上脖颈,“上周……他成了一级候鸟的试炼任务。”

全息投影突然亮起,反叛者组织的文件刺得人眼疼:【候鸟试金石计划:以牧安为靶,供候鸟候补实战晋级,生者获优先权限】。照片里,穿清道夫制服的青年正给小孩系鞋带,侧脸像极了秋砚。

“所以你要杀我?”牧危的血煞此时在体内冲撞,视线开始发红。夜枭的血煞在带来攻击加成的同时,也成了精神污染的突破口——那些冰冷的恨意顺着血性本能往意识海里钻,像要把“牧危”的壳撕碎,只留下沈彻的杀戮本能。

“他们要活的,可我偏要你死!”秋砚猛地暴起,八阶威压像座山砸下来。他抬手时,目光扫过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牧危的眼睛在应急灯下泛着光——那双眼尾微扬的弧度,像极了当年林晚站在梧桐树下笑的模样。

淡紫色纹路突然剧烈抽搐,秋砚的动作顿了半秒。脑海里炸开两个声音:“杀了他!为牧安报仇!”“保护他!林晚托付的……”

“沈彻,你妈当年就该被净化!”他嘶吼着扑上来,短刃却比预判慢了半拍——精神污染的裂痕里,藏着他不肯被吞噬的本能。

牧危被撞得撞上书架,《小王子》掉在脚边,一封信滑出来:【吾儿小危,若你见此信,我已被精神污染……别恨,好好活。】

短刃刺来的瞬间,牧危突然想起第一次学系领带的午后。

秋砚的手指笨拙地绕着绳结,说“牧家的男人要打温莎结,体面”,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鬓角的白发上镀了层金边。

可下一秒,血色又漫上视线,耳边似乎响起反叛者首领的低语:“杀了他,你就能为牧安报仇……”

“小智,定位能量核心。”

【牧危,你现在状态不对!精神污染快压不住了!】小智把虚拟酒杯一摔,数据流刺啦作响,【那老东西的精神丝线正顺着血煞异能往你意识海里钻!】

“闭嘴,给我位置。”

【左胸第三根肋骨,频率0.7Hz——等等,他在主动降低防御!】

牧危双眼血红,侧身避开刀刃,借着书架反作用力撞向秋砚左胸。八阶强者的防御竟像纸糊的,肘部陷进去的瞬间,他听见对方喉间溢出声解脱的轻响。

秋砚的亲密度面板突然跳至95。

【解锁能量珠:回光,生命值低于5%时清除所有自身和同伴的精神污染】。

95……这个数值是除了何笑外,几乎是最高的了,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真正的爱,原来是那么深沉。

“那盒子里……是林晚的笔记……”秋砚的血溅在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上,“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小彻。”

紫檀木盒弹开的刹那,秋砚抓起短刃刺向自己心脏。淡紫色纹路在他眼底褪尽,清明的最后一瞬,他望着牧危腕上的银镯子,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已经无力发声。

看唇形似乎是:阻……创……计划……青……门……

“父亲……”牧危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沈彻从未有过的颤抖。

乳白的“回光”珠子骤然发烫,似乎是对眼前人最后的哀悼,顺着血管流遍全身,那些侵入意识的污染像被烈日灼烤的冰雪,瞬间消融——双眼的血色尽数退去,只剩下清晰的痛。

秋砚的眼睛猛地亮了,像燃尽的烛火最后跳了跳。他笑出了眼泪,手指虚虚地指向牧危的领口:“小危,领带……系对了……”

书房的挂钟停在三点十五分,和十年前的爆炸时间分毫不差。牧危抱着紫檀木盒走出老宅时,小智突然调出段录音——

【一年前,伪装者苏醒舱】

“我申请做他的监护人。”秋砚的声音透过监控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秋砚你疯了?”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来源那人腰上别着断鸟翅膀徽章,“反叛者副首领看顾最强候鸟候补,沈彻的转世?”

“他现在是牧危。”秋砚的声音顿了顿,“而且,我欠林晚的。”

另个八阶强者嗤笑:“当年追不到人,现在来替她养儿子?这便宜占得挺妙。”

“他该像个普通人长大。”秋砚没接话,只是盯着苏醒舱里的少年,“至少……能系对一次温莎结。”

晨雾漫过脚踝时,牧危摸出手机给何笑发信息:“家里有点事,晚点回。”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领口的乳白珠子轻轻发烫。

他摸了摸系得标准的温莎结,指腹沾着点未干的血迹——那是秋砚最后替他扶正领带时蹭上的。

“反叛者组织……”他低声说,声音冷得像冰,“我要亲手掀了你们的老巢。”

远处的黑曜基地里,银面看着机械鸟传回的画面,指尖划过屏幕上秋砚最后那句未说完的话:【零号机关的实验日志,在何笑的钢琴里……】

而寝室的台灯还亮着,王风风给漫画里的草莓大福加了层高光,像在给某个没说出口的约定镶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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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笑待危归(重生双强)
连载中韩若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