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常笑笑捏着那枚方糖金属牌,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扫过牧危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个整天逃课泡网吧的纨绔子弟,也配谈‘认识’?!”
晨光从废弃工厂的破窗斜切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牧危挑了挑眉,故意把嘴角撇出几分玩世不恭的弧度,手指在口袋里转着那枚班徽,金属碰撞声轻得像晨露滴落:“哟,常同学这是吃醋了?也难怪,何老师人帅心善,谁不惦记啊。”
这话半真半假,既贴合他“纨绔大少”的伪装,又暗暗往常笑笑心上扎了一针。
眼角余光里,他瞥见何笑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根悄悄漫上一层薄红——像十年前被他调侃时那样,总爱用沉默藏起慌乱,却又在转身时,悄悄往他这边偏了半步,像在无声地回应他的话。
十年前的沈彻从不会说这种轻佻话,不善言辞的他身上带着冷冽,哪怕极力在何笑面前显得不那么拘谨,可在何笑的眼里,连关心都显得有些生硬。
可现在的“牧危”不一样,组织的规定、牧长青的警告像紧箍咒,逼他彻底丢掉过去的影子。他必须藏好自己,不然不仅是他,连何笑都会被拖入深渊。所以他故意在课堂上捣乱,把校服穿得松松垮垮,活脱脱一副被宠坏的混不吝模样。
只有看向何笑时,那层假面才会裂开细缝。
“你闭嘴!”常笑笑果然被激怒,举着金属牌的手紧得指节发白,“别用你那套油腻说辞玷污何老师!”
“哎哎,别动粗啊。”牧危往后退了半步,摆出瑟缩的样子,眼底却锐利如刀,精准地盯上常笑笑握牌的指节——清晨的光落在金属牌上,反射出刺眼的冷光,他不允许这种人玷污了他和何笑之间的回忆。
就在他准备对常笑笑发起进攻前,
何笑突然往前一步,稳稳挡在牧危身前,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层薄冰,却在转身的瞬间,用手肘轻轻碰了下牧危的胳膊,像在安抚:“常笑笑,把周扬放了。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谈?”常笑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里裹着疯癫的怨毒,“何老师,你敢说你对他没意思?从前你的眼里只有我,除了去那家冷僻的咖啡厅,您总陪着我。就是这个家伙来了后,一切都变了!哈哈哈哈……”
他笑得猖狂,眼角却滚下泪来。朝阳的光勾勒出他扭曲的侧脸,显得格外狰狞。
过去的他是被世界遗弃的影子,所有人都奚落他、冷落他。为了报复,他钻进那个不见天日的组织,一步步爬到能掌控别人生死的位置——白天是懦弱戴眼镜的羸弱少年,黑夜是能夺走一切的“血屠”。
原本他以为何笑是照进深渊的光,那个人会在他受伤时递创可贴,会对着他笑,那笑容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可牧危一进校园,何笑的目光就偏了,眼里不只有他了。
牧危有什么好?不过是有钱,性格恶劣,对何笑还出言不逊。凭什么?
原来他视若神明的何笑,也会为凡尘心动。那他这些年的等待,算什么?
牧危心头猛地一跳。眼前的常笑笑绝不简单,那股危险气息,和组织里那些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如出一辙。
他偷偷抬眼看向何笑,对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不出情绪。
可牧危注意到,何笑手指悄悄蜷缩了一下——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十年前爆炸那天,他也是这样攥着自己的衣角,而此刻,那蜷缩的指尖,正若有似无地朝着他的方向。
“老师对同学的关注而已。”何笑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你若是需要帮助,我也会尽力。”说这话时,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牧危,带着点只有两人能懂的暗示。
“我不要你的帮助!”常笑笑突然嘶吼,情绪彻底失控,“我只要你离他远点!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根本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轮得到你说?”牧危突然插话,语气里的玩世不恭淡了几分,“常同学与其在这绑架人质,不如回去做习题,省得期末挂科,还得麻烦何老师补课。”
常笑笑似乎是被眼前人的纨绔模样给气疯了,掏出腰间的匕首就准备往前冲。
就在这时,厂房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像清晨的惊雷刺破寂静。
“周扬!”赵磊的吼声先一步撞进厂房,他疯了似的冲进来,眼睛死死盯着被绑在柱子上的人,额角青筋暴起,“常笑笑你他妈还是人吗?!”
他想冲过去,却被常笑笑拦住。赵磊急得眼睛发红,拳头捏得咯吱响,若不是顾及周扬还在对方手里,恐怕早就扑上去拼命了,哪怕暴露自己也在所不惜。
一阶的清道夫而已。
警笛声越来越近,分明已经快到他们这里了。
“糟了!”常笑笑脸色大变,眼神慌乱地扫过四周,“是你搞的鬼?你这个小人,明明是组织……”话到嘴边又猛地咬住,硬生生咽了回去,“报警这种下三滥手段,真是懦夫!有本事我们用自己的方式分高下!”
牧危耸耸肩,一脸无赖相:“不是我啊,我可没那本事。说不定是哪个晨练的老大爷呢。”
当然是他干的。刚才在赵磊身上拍打那几下,正是他们的暗号——他知道何笑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对付常笑笑这种偏执狂,只能用强硬手段。倒是没料到常笑笑也是组织的人,这倒省了正面开战的麻烦。
警笛声越来越近,常笑笑彻底慌了神。他看了眼被绑的周扬,又看了眼怒目圆睁的赵磊,最终咬碎了牙,把那枚金属牌狠狠往地上一摔,转身从厂房后门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晨雾未散的阴影里。
“周扬!”常笑笑刚跑,赵磊就跟疯了似的扑过去,手指抖得解不开绳结,急得额头冒汗,“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绳子一松,周扬晃了晃才站稳,脸色煞白,声音发飘:“赵磊……我没事……”
赵磊一把扶住他的胳膊,见他站不稳,干脆半蹲下来托着他的腰,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确认没明显伤口才松了口气,语气却依旧紧绷:“能走吗?我扶你出去。”
周扬点点头,指尖下意识抓住赵磊的袖口,像抓住根救命稻草。
“何老师,你没事吧?”牧危见危机化解,又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伸手想去拍何笑的肩膀,却在半空中顿住,最终挠了挠头,“刚才可吓死我了,那小子跟疯狗似的。”
“你没事就好。以后别总惹事,你刚刚为什么要激怒对方,如果常笑笑真的刚才选择和你拼命,你该怎么办,这次是运气好。”话是这样说,身子却是往他那边靠了靠,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在一起。
这话听着像责备,语气里却裹着不易察觉的关切。牧危的心脏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有点痒,又有点暖。
“知道啦何老师,你比我妈还啰嗦。”他故意拉长调子,脚步却不自觉往何笑身边靠得更近,“不过说真的,刚才你挡在我前面的时候,还挺帅的。”
何笑的耳尖又红了,转身往厂房外走,脚步却放慢了许多,明显是在等他:“少贫嘴。走吧,跟警察回去做笔录。”
“得嘞!”牧危立刻跟上,故意踩着何笑的影子,一步一步,像在丈量两人之间那层看不见的薄膜。
赵磊扶着周扬走在前面,手臂始终护在对方身侧,时不时低声问一句“能跟上吗”,语气里的紧张藏不住。牧危和何笑走在后面,隔着半步距离,谁都没说话,却有种奇异的氛围在悄然发酵。
何笑的手指偶尔会轻轻蹭过裤缝,像在犹豫要不要牵住他。
却是每次在牧危想要快他快走一步时,也加快半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个……”牧危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没话找话,“何老师,你先前在电玩城,是不是特意在等我。”
“不是。”何笑矢口否认。
牧危被这荒谬的答案噎了一下,没再过问,他知道何笑在撒谎。他清楚对方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就像他知道,何笑每次“偶遇”他时,手里总会拿着他以前爱吃的薄荷糖;就像他知道,何笑办公室抽屉里,藏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上面印着和他班徽一样的方糖图案。
这些细微的痕迹,像晨光里的尘埃,明明灭灭,指引着他一步步靠近,却又默契地维持着安全距离。
他是带着十年冰封记忆归来的沈彻,却必须扮演玩世不恭的牧危。
他是带着轮回记忆重生的何笑,却必须装作对过去一无所知。
两个人,两副假面,在命运的迷宫里小心翼翼地试探、靠近,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刺猬,既渴望触碰,又怕刺伤彼此。
到了警局门口,何笑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递给他,指尖故意在他手心里轻轻按了下:“含着吧,压压惊。”
那是牧危以前最喜欢的牌子。
牧危接过糖,指尖不小心碰到何笑的指尖,两人像触电般同时缩回手,却都在低头时,悄悄弯了弯嘴角。
“谢了何老师。”牧危把糖塞进嘴里,清凉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带着点晨光的微暖。
薄荷糖的甜味里,藏着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和小心翼翼靠近的情愫。
世界观披露:
新增地点:
仓库:破旧的仓库,似乎很适合作为夜黑风高sha人夜的场所
角色:
常笑笑:代号“血屠”,曾是阴暗爬行的底层,因为何笑再次相信光,牧危的插足让他决定出手,解决掉这个让何笑跌入凡尘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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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