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阳和那个家伙面对面僵持快半分钟，才终于有所行动地把人拉进了离126号房间最近的杂物室。
谢阳关上门，在满屋子的灰尘中压低声音：“你怎么进来的？”
那一刻，他还在天真地期待能从眼前这个家伙的嘴里听到些正规的途径，然而事实告诉他，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哦，混在志愿者队伍里进来的。”谢渊轻描淡写道。
谢阳闻言，右眼皮一跳地立即追问：“门口那些守卫没拦你？”
谢渊不以为意地挑眉：“有这身衣服保驾护航，那些监管者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身上没伤口之后，就把我放进来了。”
纵然谢阳知道对方这话八成在过程上有所省略，但也还是狠狠皱了下眉。
谢渊见他这样，弯了下嘴角，说出了两人共同的心中所想：“怎么？终于发现你心心念念地想要带听南来的安全区，其实也不怎么安全了？”
谢阳不予评价，只是喉结轻滚地接话：“但这已经是最适合听南待的地方了。”
谢渊歪头，不大赞同。
要他说，这个世界里最安全，也最适合听南待的地方，怎么也该是他那个实验室。
虽然里面关着不少危险分子，但好歹都是已经注射过试剂了，不说全都能为他们所用，但至少哪天外边那些未经驯化的丧尸打上门的时候，那些家伙大多都能英勇就义地替他们挡挡刀。
可眼前这个地方就不一样了。
虽说它现在还能勉强保证这近几千号人的基本需求，但是当它接纳的幸存者越来越多，大家被“围困”在这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之后，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往现实了想，这里贮存的物资总会有耗尽的那天。
等到了那个时候，这几千个人对于听南他们来说到底是敌是友，恐怕还不好说。
“更何况，”谢渊扯着嘴角道，“今天能无声无息地混进来一个我，明天就有可能混进来另一个恐怖分子，甚至是一群丧尸。到时候，你们又该怎么办呢？指望外面那些正在焦头烂额地，应对已经牺牲的志愿者家属眼泪的家伙来解决吗？”
谢阳答不上来，却也仍旧不愿意对外面那些监管者早早地失望，毕竟这已经是眼下，他能以“人类”立场替听南找到的最好庇护了。
于是他别开脸，只哑声说：“真到了那种时候，我会保护好他，然后在第一时间联系你。”
谢渊闻言，似笑非笑地接话：“真到了那种时候，就算你不及时联系我，我也会带那些家伙来把听南接走。”
谢阳不愿在这件事上与对方多做争辩，于是果断转移话题：“你这衣服又是哪里来的？”
谢渊能猜到谢阳突然转变话题是为的什么，但还是乖乖答了，只不过开口就是一个重磅炸弹：“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在谢渊淡淡的描述里，谢阳得知：今天早上跟随巡逻部队一起出去的志愿者里，有不少人已经在外面牺牲了。
倒不是因为那些巡逻部队的正规军没在外出之前跟那些人说清楚注意事项，更不是那些正规军今日发放的防身用具比前几日的质量差些。一切，都只是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谢渊，还有其他多方势力都在紧锣密鼓地研究试剂的时候，那些丧尸也都在为了能够更好地生存下去而不断进化。
“根据基地仪器检测出来的最新数据推断，它们可能已经从从原本的，只是单纯继承他们还是人类时的身体数值，变成了会自动牺牲某些身体功能，从而拉高某些功能上限的，更接近怪物的东西。”
“比如？”谢阳蹙眉。
“比如有些丧尸在异化后，会自动牺牲视力，变成听力异常灵敏的家伙，只要周遭稍有风吹草动，它们就能察觉，并且号召同伴靠近。”谢渊好心给他举例。
“还有些是变得视力超群，或者速度特别快、力气特别大……”
“它们变化的方向多得不可胜数，出去的那些人，特别是那些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志愿者，往往很难在第一时间判断，因而对抗起来，十有**都是占下风。”
“不过最恐怖的，还得数那些进化得过分‘顽强’了的家伙。”谢渊舔了下嘴唇，回忆起了他今天早上通过附近街道上安装的摄像头看到的那些画面。
——密密麻麻的丧尸群里，有几只丧尸明明已经被先锋部队击中了要害，却没有跟其他丧尸一样应声倒地。
它们仿佛连痛觉也进化掉了，哪怕身首分离，心脏也已经被洞穿，甚至手脚都溃烂得不成样子了，也还是张牙舞爪地在向人类靠近。
就像是誓要在那些人类身上也咬出一个跟自己一样的致命伤来。
往往在成功完成“使命”之后，它们才会卸力倒下，等待着其他丧尸来将那些已经被感染，乃至当场死去了的人类分食。
更坏的是，还有些跟这些不要命的丧尸相对的家伙。
它们在看见坚硬的电棍乃至黑黢黢的枪口时，往往是贪生怕死地决定躲起来，在整个作战过程中都只采取偷袭措施，而绝对不硬扛。有时甚至会主动逃跑。
但一旦它们受伤，它们就会因为疼痛而发狂，开始无差别攻击附近的人类。
谢阳听着，也忽觉口干舌燥地跟着舔了下嘴唇。他问：“后者，算不算符合了我们的最初预想？”
谢渊不予评价，只反问：“指这些丧尸，也可能会慢慢拥有自己的智商吗？我不确定，不过我已经派了几个家伙出去试探了，看看它们能不能跟那些奇怪的家伙进行简单的沟通。”
“能沟通，最好，我们可以开出条件，跟他们谈判。”谢渊道，“如果不能的话……就当我对不起那几个新加入的家伙了。”
至于为什么对不起，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贸然让一群已经注射过试剂，或许已经是离人更近，离丧尸更远了的家伙重返丧尸潮去打探情况，等待它们的命运，很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不同的是，谢阳心里的内疚深一些，谢渊的心里的愧怍感……淡的几乎可以忽略。
或许这就是两个人最根本的差别。
但这两个灵魂，无论黑还是白，终究都是谢阳，本质上无异。
所以在听闻谢渊给了人希望，又再度将人推进深渊的做法之后，谢阳虽然觉得内疚，却并没有提出异议。
“为了最终的胜利，必要的牺牲，总是难免的对吧？”谢渊轻笑着开口，戳破了谢阳的想法。
但他见谢阳还是不说话，还是故作宽慰地拍了拍谢阳的肩膀，只不过诉诸于口的是冠冕堂皇的话：“更何况，它们还只是随时都有可能变回丧尸的半成品。为了全人类的未来……”
谢阳冷冷地斜他一眼，于是他摊手，无奈改口：“好吧，是为了我们和听南的未来，牺牲它们，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谈判也不一定失败。”谢渊笑眯眯地补充。
谢阳到底还是难以迈过心中的坎，没办法光明正大地跟谢渊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因而他在短暂沉默之后，接的已是其他：“你今天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事？”
“当然不是。”谢渊轻笑着接话，“这不是听说，你已经把旧试剂送出去了，所以给你送新成果来了。顺便说一声，那个人我也让阿甲和阿乙接到基地去照看了，目前恢复得还不错，已经可以正常交流。”
“还有？”谢阳了然地问，知道对方的来意肯定不止如此。
果然，谢渊抬眼望向门口，露出了一个堪称深情的眼神：“还有……来看看听南。”
谢渊：为了人类的命运和这个世界的走向，所以……[墨镜]
谢阳：说真话。[白眼]
谢渊：好吧，为了听南[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