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阳的结合热彻底结束了的日子，已经是几天后。
对此，听南看着眼神终于恢复清明了的谢阳，一脸幽怨地开口：“你现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谢阳抬眼，看着听南裸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记忆回笼地终于想起了这几日，他是怎么在上面又舔又咬的。
于是他心虚地摸了下鼻尖，凑过去一边亲人，一边示弱般地开口：“我负责，行吗？”
听南听完，心口处积压的怒火却没有丝毫消散。
他想说：你都这样把我翻来覆去当小玩具似的摆弄好几天了，负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难不成还想拔x无情，拍拍屁股就走人？！
但同时，他又别别扭扭地给谢阳找着借口：结合热毕竟属于特殊情况，可能谢阳本人也没想那么过分的。
说不准，对方对他的喜欢，都压根还没到这个地步呢。
听南纠结地在脑海中天人交战过了的结果，就是他挣扎着坐起身，口是心非地说了这回是他棋差一招，下次谁占主动权还不一定呢，才不要谢阳负责。
谢阳“嗯”声，没执着于跟听南争论下次谁主动的问题，对他来说，听南能不表现出厌恶地说出“下次”，就已经够他松一口气的了。
于是他搂过听南，亲他的发旋，声明：“比起那个，我在期间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
不说还好，谢阳这话一出，听南又快被蒸熟了地开始浑身冒烟。
他伸手推了推谢阳，不愿意在此刻以这么歪腻的姿势继续在对方的怀抱里待着，说出口的话却是：“我当然知道你那些话是认真的……”
不然我早伸手揍你了。听南想。
“那你的回应呢？”谢阳哑声问，带着显而易见的希冀。
但听南沉默了半天，最终也只憋出一句“自己还没想好”。
什么“爱”啊，“永远”啊，“一辈子”的，不是现在的他能坚定地做出的承诺。
他不想在还没理清楚自己想法的时候，就随口回应，给谢阳带去莫须有的期待。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喜欢谢阳，所以才默许那一切，还是真的只是怕失去谢阳这个朋友，不想看到对方不舒服的模样罢了。
听南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虽然被占便宜的人是他，吃亏的人也是他，但从心态来看，似乎他才是那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
好在谢阳对此似乎并不在意，或者说，谢阳对于他的回答本就没有期待。
所以他无论回答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直接推开对方，谢阳就都可以全盘接受。
思及此，听南心里的那些愤怒啊，不满啊，都倏地被冲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意料之外的，跟谢阳同频共振了般的酸涩。
就像是有人忽然给他满上一杯青梅气泡水，满杯青梅，但是搭配的气泡水却是无糖的那种酸涩。
但听南最终也只是抿了下嘴唇，伸出食指戳了戳谢阳，含含糊糊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阳握住了听南伸出的那根手指，从指尖处一直捏到了指尾，直到听南脸颊泛红的又在心里升腾出些许不好意思的情愫来，他才云淡风轻地拆解了对方那个模棱两可的提问。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还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对你的喜欢已经演化到了要说爱的地步？”
听南其实都好奇，但他怕谢阳一开启回忆地说起曾经，他就会愈发心软且心酸地再也生不起气来。
于是他只瓮声瓮气地问处了那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什么永远啊，一辈子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千万别说是在我们俩决裂的时候啊。”听南提前预警道，忽然有些不安地眼皮直跳，大有谢阳如果真的这么答了，他就要怒发冲冠地跟谢阳“新仇旧恨”一起清算的意思。
未成想，谢阳的答案会把问题绕回最终的起点。
谢阳那双深情的眸子望着他，把那甜言蜜语般的话说得万分真挚：“在我意识到我喜欢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妄想过要跟你纠缠一辈子了。”
不论是朋友，还是更近一步的亲密爱人，他都希望能一直和听南待在一起，做越界，或者不越界的事都好，只要听南能一直待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听南被谢阳话里的潜台词烫得垂下了眼睛，不好意思再看人地没再说话，却也不得不承认谢阳方才说的那些话，正中靶心地让他心动得一塌糊涂。
直到房门被叩响，听南才找回声音地开口，嘴上说的是“我再想想”，但系统012号看着飙升的好感度，却已经在敲锣打鼓地准备庆祝了。
然而在听南打算起身，却又因为哪哪都疼地腿软跌坐回床上，然后眼看着谢阳拿来了柔软的屁垫，大有铺在轮椅上借他一用的心思时，原本早就飙升到六十开外的心动值倏地就回落了下来。
偏偏一瘸一拐地走更丢人，谢阳又大有如果他不方便的话，就展示一下男友力地抱他出去的姿态，所以听南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征用了谢阳的轮椅。
席间，众人暧昧的眼神在他和谢阳之间转了又转，看得听南鸡皮疙瘩都起来，但最终也只是等其他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之后，才憋出一句恼羞成怒的：“都怪谢阳！！”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眼力见的。
例如现在，听南迎着原主朋友的打趣眼神和不堪入耳的直白提问，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说不出话来。
什么“美梦成真”，什么“终于跟心上人终于生米煮成熟饭了”，甚至还有更过分的“可惜两个男的不能造人，哪怕是匹配值98%的，已经建立深度精舍链接了的也不能，不然……”
到底在可惜什么啊！听南无声地抓狂。
他才不希望在某天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床边多了一个跟谢阳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混世魔王。
……虽然谢阳小时候还是挺乖的。
……也挺可爱的。
但那也还是噩梦吧！
听南光是看着旁边那两个还没羞没臊地粘在一起的毛团子，都觉得眼珠子疼地不愿再细想，别说更吓人的故事发展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原主的那位朋友，听南颇为心累地问系统012号：“我和谢阳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世界啊？攻略值都已经差不多到百分之六十了。”
而且在他的逼问下，谢阳已经坦然承认早在出征前，腿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的事。
在“被迫”陪伴谢阳度过结合热的这几天里，他也已经把谢阳的精神图景修复得堪比世外桃源了。
再要不了几天，谢阳都该论功行赏地当上元帅了，谢阳手底下的那些人也都可以升官发财，重新昂首挺胸地回到权利中心。
听南觉得，他和谢阳已经把原本由于他们的到来，所以引得偏航了的世界线扯回到了正轨上，也差不多该走了。
【真的是因为做完了这些，所以宿主您才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吗？】系统012号发问。
听南语塞，嘴硬道：“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在那件事过后，他看谢阳总觉得有些别扭，想跟谢阳暂时冷静两天吧。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又没办法，每天都得照旧地关注谢阳的那些旧伤有没有发作，一日起码跟对方碰面两三回，一回又起码两三个小时。
哈哈。听南没底气地干笑两声，坚决不承认是这个原因。
系统012号见状也不拆穿，只用听南熟悉的冰冷机械音，再冷静不过地阐述：【但宿主您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从来不是拯救谁。】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是这个世界即将毁灭，还是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都并不影响听南得继续在这个世界待下去的事实。
【除非……】它说，学着人类的样子开始卖关子。
“除非什么？”听南着急忙慌地追问。
系统012号说：【除非宿主您真的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听南不接话，它便自顾自地继续道：【等到您对这段关系的接受程度真正地稳定在了及格线上之后，系统会自动为您结算，送您离开这个世界。】
那是听南第一次这么恨那个过山车般上下乱窜着的数字。
系统012号有些无奈，当晚就找主系统给他赐了个梦。
梦里，听南回到了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他还是兴冲冲地坐着谷凯驾驶的飞船来到了主星。
但这次，雪饼没有被凯撒的精神力所吸引，一路都乖乖地待在他怀里，一直跟着他到了将军府。
谢阳还是坐在轮椅上，但脸色却没有那么苍白，他远远地看见听南来了，表现得有些讶异，但很快露出个笑脸来：“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听南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在心里吐槽：说什么好巧啊没想到的，如果我没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念头刚一出，听南便觉得有些心惊地按下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产生的这个想法。
他既然是为了自己那个不知道姓甚明谁的暗恋对象来的，那对方肯定也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从谢阳的主卧里走出来一个高挑又漂亮的长发女生。
那人娉婷地走到谢阳的身边，拉他的手，摸他的脸，亲……
听南如坠冰窖地抱着小猫扭头就走，没再看下去。
谷凯在他身后不住地叫他，让他别走，先试试能不能修复谢阳那精神图景，再去找他那个死对头也不迟啊。
听南却脚步不停，忿忿不平地说着谢阳都已经找到暗恋对象了，那两个人还看着情投意合的，肯定要不了几天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还要他做什么精神疏导，疼几天得了。
现在他该为自己考虑地也去找那个不知道姓名的暗恋对象了。
只是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止不住地掉眼泪。
直到把小猫脑袋都快打湿了，他才停下来哑声问系统012号：如果暗恋对象已经任务成功地离开这个世界了，我该怎么办？一直在这个世界里待着吗？
系统012号佯装不懂地问他：【您的暗恋对象是谁？我好像没看到疑似的目标呢。】
听南瘪嘴不说话，又是两颗如豆大般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滚落，落进了谢阳滚烫的掌心。
湿漉漉的舌头舔上了他的脸颊，是雪饼的。
听南感受到了，因此他睁开眼睛，看着焦急站在他床边的一人一豹，还有一只小白猫，坐在温暖的被窝里回神了很久，才终于从那无比真实的梦境中抽离。
“怎么了？做噩梦了？”听南听见谢阳这么哑声问他，说是隔着两层厚厚的房门，都通过精神链接感受到他止不住的心痛。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谢阳，忽然又想到梦中的场景，眼泪又掉了下来。
但他不要谢阳这个“始作俑者”给他擦，只是赌气般地开口：“都怪你。”
“嗯，都怪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谢阳，最终还是轻声应下了这个罪名。
那一刻，双方数据面板上的数值终于稳定地上了及格线。
系统012号和系统016号的声音同时在两人的脑海中响起，播报任务已经圆满完成，询问他们是否要立即离开这个世界。
听南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看了看那一大一小的两只，忽然有些不舍得，但最终还是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再见啦，全世界最最最勇敢可爱的雪饼小猫，和全世界最最最威风凛凛的凯撒大王。”他轻声细语道，眼睛里隐约还留着几滴眼泪。
凯撒和雪饼似有所感地又蹭了蹭他和谢阳的手，像在诉说不舍，又像是在郑重告别。
几乎是在听南和谢阳被传送离开的下一刻，两位原主的身体便凭空出现了听南原先居住的房间里，重新填补上了这个世界的空缺。
温程和缪至四目相对地大眼瞪小眼，无声地在消化着这个世界传输给他们的，那两段并不属于他们的记忆。
温程看着眼前人那张让他无比脸红心跳的脸，心说：这下彻底完了。
跟仰慕对象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便是在一张不属于自己的床上，在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暗恋他已久的情况下。
更糟糕的是，那个外来者还已经走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平平无奇的B级向导。
他自卑地想：对于常年身居高位，肯定已经看过无数个美人向导了的缪至来说，应该会觉得这平白多出来的一段绑定关系很扫兴吧。
思及此，他不敢再抬头看人地颤声道：“我已经试过了，绑定深度精神链接的是那两位，跟我们俩没关系，我们俩之间并没有建立什么切不断的联系。天亮之后，我们还是可以桥归桥，路归路，您当您当元帅，我回我的母星的……”
“最多，”他咬着嘴唇道，“就是其他人口中会流传着一段您的风流往事。但是没关系的，人总是健忘的，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
却不料，缪至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道：“我见过你，但不是在瓦蓝星。”
那次他也被设计两面夹击，只是没有谢阳来的那次惊险，但也受了不轻的伤。
他记得自己被一个好心的过路人捡回去照顾了两周，但彻底清醒过来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主星的支援来了之后，我在那个小木屋里等了你十天，但你始终没回来。”
“后来，我出任务的时候也绕道去过那个星球几次，但他们都说没见过一个精神体是普通白色小猫的向导。”
“梁涂一直让我不必找，说反正主星的精神力匹配系统里，也没显示出有什么跟我匹配度特别高的向导，八成是有缘无份。”
“但我始终觉得，性格底色上的善良，或许比很多天注定的东西更重要。”
温程不说话，有些鼻酸地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的萍水相逢，原来不止在他一个人的心口留下了印记。
那一刻，他忽然也想学着勇敢些，于是他问：“那你现在找到了，你愿意让我留下来吗？”
他怕缪至不肯，于是低声补充：“我不要名，也不要份，也不要钱啊权啊那些，就想和你试一试，并且保证会永远向着你，永远不会背叛你……”
回应他的是缪至的一个吻。
双唇分离之后，他听见缪至哑声道：“我不怕背叛，只怕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白白地错过了。”
于是三天后，主星迎来了它新上任的元帅，和一位据说是来自偏远星球的元帅夫人。
谢阳对原主：地位和对象都已送达，请签收[奶茶]
系统016号：你自己的对象……
谢阳：我继续装可怜[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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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