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好好谈谈,但听南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想好,只是单纯看不得谢阳刚才那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于是鬼使神差地说了那么一句。
好在谢阳也并不介意听南邀请他进房间之后,便一言不发的行为,只觉得对方怕尴尬,所以嘴巴不停地嚼嚼嚼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他只伸手拍拍听南的肩膀,让对方慢点吃,不要急。但很快,当他意识到听南因为他的触碰就瞬间僵住了的动作时,他就垂眼收回了手。
听南看着谢阳这幅落寞的样子,一边暗自唾弃自己没骨气,一边又开始心软。
他想说自己倒不是怕谢阳碰他,却也不敢将自己刚才脑子中瞬间联想到了的内容诉诸于口,于是纠结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视死如归般的:“刚才是……太突然了,我没准备好,你现在拍吧。”
谢阳却始终没再上手。
听南看着,愈发觉得是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大了,所以害谢阳伤心了。
他因此在之后的半刻钟里对谢阳的一切行为都表现得无比纵容。
包括允许谢阳随意地打量他的房间,同意谢阳东摸摸西看看地触碰他房间里的那些摆件,还有那两本他因为刚才急着去开门,所以随意撇在床上了的书。
……等等!这个他真没同意啊!
等到听南急匆匆地放下碗筷,迫切地想把书拿回来的时候,谢阳已经翻开了,并且已经眼尖地瞥见了某一页上淡淡的铅笔印记,以及右下角小小的折角。
“结合热的周期通常是3到7天……”谢阳刚低声读了个开头,就被听南捂住了嘴。
偏偏谢阳还一脸无辜地抬眼,像是在问:刚才不是你说的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我都可以随便参观的吗?为什么现在要捂我的嘴?
听南被谢阳那无辜的眼神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又实在没办法做到淡定地听谢阳念出上面那些内容来。
他咽了下口水,最终决定先下口为强地声讨谢阳:“你怎么都不害臊的呀!这些,这些内容,是能大声读出来的吗?!”
谢阳挑眉,说的是:“我还以为在这个时代,不需要谈性色变。”
“而且,”他有意指着听南着重做了标记的那行字道,“上面也说了,不是非要到那一步才行。”
但因为被听南虚捂住了嘴,所以他这两句话其实说得并不是太清楚,可架不住听南记忆力好,匆匆瞥了一眼,就知道谢阳指的到底是哪些内容。
他想:是啊,结合热发生的时候,除了正式的那什么,还可以通过□□交换、精神疏导、打向导素、药物抑制,甚至是将哨兵关进专门的医疗隔离室里,来实现一定程度上的控制。
但后面列举的那些,全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而且光是听着,都不像对哨兵身体没伤害的样子。
听南他……说白了,也还是不舍得。
于是听南松开手之后低声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俩就维持现在这样,不进行深度精神链接了不行吗?”
他怕谢阳因为这样伤势好得慢会不乐意,还特意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地补充解释:“你看啊,我通过不断的训练,对于精神力的控制已经比我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慢慢的,我肯定能帮你把你的精神图景全部修复好的,咱们俩也就不是非要走到那一步……”
他见谢阳始终没吭声,声音便越说越没底气地低了下去。
于是他再开口时,说的是:“我知道这话听着有点自私。毕竟身体不舒服的人是你,精神上受折磨的人是你,你也没主动提过这事,当初是我自己主动应下了,但临了因为接受不了,所以想反悔……”
谢阳看着听南越说话,头埋得越低,似乎真的快内疚到想给自己找块地埋了的样子,终究还是生不起气来。
他只是伸手贴上了听南的手,从对方泛着粉色的指尖开始,一寸一寸地摸到了掌心,直到把对方的整只手都快摸得发烫了,才实打实地拉着对方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颊。
“不怪你,是我太心急了。”谢阳说得真心实意,“从死对头到……,确实不是这短短几周就能迈过的鸿沟。”
却未曾想过,哪有死对头或者普通朋友,会跟对方摆出现下这么暧昧的姿势。
但听南不提,他便也装作不知道。
“但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我还以为我们……”谢阳说,半真半假地装着无害的小羊羔,有意说一半留一半地给听南留足了遐想的空间。
还以为什么呢?
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破镜重圆地和好如初了,所以再进一步也没关系吗?
还是,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你会愿意为我做出一点点牺牲的地步了。哪怕结合热来临的时候,只是不带一丝**的亲吻、拥抱、甚至是打向导素也不行吗?
听南给自己脑补得心脏隐隐作痛,忽然就有些怕看清谢阳此时此刻的神情地别开脸去。
直到谢阳原本凉得都快没有人气儿的脸颊,都快被他的掌心捂热了,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打着哈哈地问谢阳:“反正你那天之所以会同意这事,肯定也是因为查尔斯施压吧?”
谢阳仍旧不接话,以至于听南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态,又转回视线来看他的眼睛。
不看不要紧,听南一看,就更心软了。
问就是这种湿漉漉的,仿佛受了委屈般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在谢阳身上看过了。
高二那年,他听闻谢阳父母忽然离婚,喘着粗气,连夜赶到谢阳家的时候,他本以为会看到谢阳像从前受欺负时那般露出这样可怜兮兮的眼神,但是谢阳却没有。
那日的谢阳,只是毫无波澜地坐在书桌前,做着那天下午老班布置的数学题,仿佛门外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听南凑近了去看,发现眼底平淡的像是装着口古井,任凭他怎么插科打诨地试图搅起涟漪,对方都只是淡淡地回他一句“我没事”。
高三的那个夏天,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缝已久,但在高考成绩出来后,他还是没忍住地跟周围人打听,希望能从其他人口中知晓谢阳考了多少,可能会去哪个学校。
但众人摇摇头,哪怕知道他和谢阳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说上几句话了,却还是刻板印象害人地表示:“你都不知道的事,我们上哪儿知道去?”
他最终甚至是旁敲侧击问的班主任,说他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
“毕竟我跟谢阳也当了那么久对手了对吧?想知道他打算考什么学校,什么专业,也是很正常的事吧?哈哈。”他干笑着表示。
甚至嘴硬说了如果谢阳没达成目标,他就有理由笑话对方了的话。
但刚说完,他就后悔地在心里连声“呸”掉了,跟上天保证,说自己虽然跟谢阳不对付,但也没到要诅咒对方的地步,刚才他说的那些违心话全都做不得数。
大腹便便的中年老头了解他惯常的口是心非,因此没把他方才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拉开抽屉,从众多便签里翻翻找找,找到个字最好看,却也最少的递给了听南。
“你要的话,就拿走吧。收藏起来,当你们友谊的见证……”他口齿不清地说着,顺手把听南的那张也翻了出来,让听南两张一起拿走。
听南没有多想,道谢接过,然后一溜烟地离开出了办公室。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听南才从早已紧张得汗涔涔了的手心解救出了那两张纸。
上面那张心形的便签是他的,用小学生字体挨挨挤挤地写着:首选A大经济学,但是数学类也还行,非要说的话,计算机也不是不能读,就是容易秃头。等成绩出来,再看看……
再看看什么呢?百日誓师时的听南还没能摸清自己心里的想法,只觉得有什么模模糊糊的念头催他该在那里停顿了,他便随心用上了省略号。
直到成绩出来后的这天,他呼吸了一口气,把谢阳的那张正正方方的便签摊在了上面,他才恍然大悟那日他写下那段话时,想等的变量到底是什么。
听南:我只是好奇[墨镜]
摘掉墨镜后的听南:我补药跟谢阳大学不同校哇[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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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