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驶往宴会的路上,听南抱着雪饼在窗边看风景。
窗外大厦林立,驾驶器横行,跟现实世界有着极大的差别。
他看着不远处骑着悬浮鬼火疾驰而过的一对男女,眼睛都亮了些,第一反应就是问谢阳那个贵不贵。
“嗯……还行?”谢阳回答,“就是造型看着拉风点,在这里不过也就是个普通代步工具。”
听南信以为真地“哦”了一声,忘了自己曾经连来主星的船票都买不起的事,开口就是撺掇着谢阳在这次宴会结束之后也买一辆。
美其名曰:“到时候我也载你出去兜风呀,就跟刚才‘咻’的飞过去的那俩一样。”
谢阳眼底含笑地看他一眼,问他:“可以,但你得先考A类飞船驾照。”
听南闻言,心里原本燃烧的火苗小了些。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问:“那证……难考吗?难考的话,你开,我坐你后面搂着你,就跟……”
就跟我从前坐你自行车后座一样。晚上去了江边,一样吹风。
听南这么想着,却不好意思说,显得好像他这么多年没进步一样。
谢阳却恍若未觉地点头,说:“可以,等我腿好了之后。”
听南听完,却蔫了地不再提这事。
直到下了飞船,他才蔫巴地推着轮椅,问轮椅上的人:“你是不是故意的啊?知道我不想听什么,所以故意说那话让我停止聒噪。”
谢阳疑心是自己装可怜过了头地抬眼,真诚回答:“没有的事。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嫌你吵。”
谢阳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听南就感觉有什么不美好的记忆涌上心头。
于是他推着轮椅,撇嘴说谢阳就是个“大骗子”。
原本热闹非凡的内场,在那些非富即贵的宾客们看清了来人之后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们或端着酒杯,或拿着餐盘,神色各异,但总归都不太美妙。
最先迎上来的,反而是那位一国之君查尔斯。
听南在几天前听过粱涂对那人的描述之后,心里暗自描绘的形象其实是个肮脏、丑陋、满是城府,还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形象。
结果事实与之截然相反。
查尔斯长得并不难看,甚至有些像西洋画里那些典型的西欧贵族。
任不了解的人看了,大概都只会觉得那人不怒自威,一副仿佛天生能将整个星际都统治得妥妥当当的做派。
像是猜出了听南的心中所想,谢阳通过精神链接低声道:“他确实能做到治理好这整个星际,让所有人都向他俯首称臣。但他也始终畏惧着久不出征之后,会有人功高盖主,谋划叛乱。”
“比如你?”听南反问。
“比如原主。”谢阳失笑回应。
听南理解不了:“那为什么他不定期出征,立立军威呢?”
谢阳却能轻易地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因为怕内忧外患。担心自己还没凯旋,主星就已经改了姓。或者是,像原主那样,在某天被人暗算在一个荒无人烟的角落,凄凉惨死。”
听南咋舌,觉得这人活着真挺累的,每天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的。
但他报复性地想让对方摔个大跟头,最好能因此人仰马翻的想法却并没有改变,甚至因此更加深种。
——那人越是在意那些权利,他就越是想让对方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谢阳看着听南无意识地舔了下唇瓣的模样,跟着口干舌燥了一阵,但是很快垂眼,敛下了心中翻涌的思绪。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反过来地盯上了的查尔斯拿着权杖,一步步地靠近了谢阳等人。
他的视线自谢阳开始抬高,一个一个地掠过他身后的那些人。
期间,他打量式的目光只在听南身上稍作停留,但很快把听南和魏致那日来告状时说的“蓝颜祸水”对上了号。
只是当他的视线转回到听南身上时,他还是明知故问地开口,问谢阳:“这位是?”
没来由的,他就像是笃定谢阳现在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那般,觉得谢阳不会再不知趣地对他说谎。
对此,谢阳了然,于是眉眼弯弯地答:“朋友。”
看上去心情不错。
查尔斯见状,也报以微笑地追问:“是向导?”
“是向导。”谢阳勾着嘴角回答,却没主动提精神力等级的事。
“B级?”查尔斯问,面上依旧是八风不动,但主动询问的话已经透露出他对听南已经“稍有了解”的事实。
毕竟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已经在查尔斯面前多嘴过了的话,向来疑神疑鬼的那人,绝不会在看到听南的第一眼将他认定成是B级。
谢阳将计就计:“他刚来主星没几天,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做检测……”
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让查尔斯对魏致的传来的情报深信不疑,甚至脸色的笑意都真切了几分。
大概也在暗笑:一个精神力受损的残疾哨兵,和一个精神力不过是B级的末流向导,凑在一起也不过是抱团取暖,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甚至因此,当现任首席将军魏尔德怒容满面地带着家中的幼子想来讨回个公道的时候,查尔斯反倒自愿地当起了中间人,说谢阳的精神图景经那一役之后,难免愈来愈破碎地容易失控。
“那日之事,兴许只是意外。”查尔斯道貌岸然道,开口让魏尔德卖他个面子,就此打住,别再深究。
但这一个多月来,众人对于魏尔德的无限吹捧难免让他越发膨胀。
因此他此刻全然听不进去查尔斯让他就此息事宁人的好心劝解,仍旧执意要领着那日和魏致一起去闹事了的其他贵族子弟的家长,想跟谢阳讨要个说法。
他们自觉义正词严地细数着谢阳前几日对自家珍宝施加的暴行,说无论如何,今日都要谢阳当众跟他们道歉。
查尔斯听着什么“下跪”“磕头”的字眼,一阵头痛,原本是想改口说谢阳那日做的确实过火了些,但也无需将事态扩大成这样,未成想反倒会听见此刻事件中心的人轻笑出声。
他因此低头,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谢阳身上。
几乎就在下一秒,他就听见谢阳不疾不徐地看着魏尔德开口,说的是:“比起我之前偶尔的任性为之,魏将军似乎更不把国君的话放在心上。”
偏偏魏尔德现在自以为已经在气势上占了上风,以至于对方不得不搬出查尔斯来压他,说起话来更是口无遮拦。
直到他感觉到精神一痛,他侧目,对上了查尔斯那双包藏着火焰的眼,他才自觉失言地想闭上嘴。
然而他的精神网却在那一刻被拉扯着变了形,他的手、他的腿、他浑身上下的一切都不再受他控制。
他像个没有自主权的提线木偶,被操纵着不退反进。
他的头颅被强制抬起,“无惧无畏”地对上了查尔斯的视线。
接着,他听见无数对查尔斯不敬的话从他的口中吐出。
那一刻,四下寂静。就连原本说好了要跟他站在统一战线,一道去口诛笔伐谢阳的贵族们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于无声之中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完了。他想,但是诉诸于口的污言秽语却还是没停。
听南:关爱傻x,人人有责[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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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