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两人又恢复了最开始见面时的沉默。
甚至比那时还要再安静一点。
段垣嘉不敢抬头，默默夹菜默默咀嚼，屁股甚至都不敢动一下，只要一动就感觉焦先生的手覆在上面一样。
不能想不能想！
他红着脸吃饭，脑子晕乎乎的甚至有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咳。”焦皓知率先打破了沉默，挑了点老生常谈的话题：“最近学习怎么样了，还跟得上进度吗？”
段垣嘉飞快抬眸瞄他一眼，又垂下轻轻点了点头。
焦皓知顿了顿又道：“要注意作息，休息好了上课才有精神。”
他像个老父亲一样念叨了几句，但这气氛并没有变得自然多少，只要他不说话，空气依然凝固，尴尬仍旧存在。
焦皓知想了想，挑了另外一个话题：“刚才我和老陈说了，让他再多注意最近的安全，之后我会安排他接送你上下学，这样我比较放心。”
此话一出，段垣嘉马上放下碗筷，快速嚼了几下把饭菜咽下去，皱着眉头说：“焦先生您在我也很安全的。”
焦皓知见总算看见人脸了，尽管红得不像话，但还是安心些许道：“不一样，老陈是退伍军人，可以当半个保镖用。”
“可是……”段垣嘉咬了咬唇，想了一会儿才说：“可是您说您会解决的，那些人不敢再来的，他们都忌惮您。”
焦皓知轻蹙了下眉头，沉吟半晌才道：“永远要对他们的行为怀揣着最大的恶意。”
段垣嘉张嘴又合上，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意识到气氛凝重后，焦皓知对段垣嘉笑了笑说：“反正先忍过这段时间吧，我也会安排人贴身保护，你身边只留一个老陈算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不要拒绝。”
段垣嘉一直觉得现在法治社会，加上焦家的人怎么说也是出自高门大户，再怎么也不会做出多么过分的行为。
可是焦皓知谨慎的态度让他觉得，对方似乎有什么隐瞒着自己。
订婚前那种模模糊糊的不安感又浮上心头，只是这回段垣嘉选择无脑信任焦先生。
尤其经过了刚才那个女人突然杀出来的事情，焦先生想要再谨慎点也是能理解的。
就是之后焦先生不会再来接送他上下学，这让段垣嘉有一点点小寂寞。
晚饭过后，段垣嘉在客厅待了会儿看了会电视，见焦皓知回了书房，探头探脑地想去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焦先生出差时两人虽然隔了很远，但每天晚上会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视频时间，即便大多数时候焦先生都在处理工作，可段垣嘉还是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焦先生回来后两人分别在不同房间，段垣嘉没了了解的渠道，就算知道焦先生多半还是在处理工作，但看不见就只能靠想象。
他回了自己房间，路过焦先生的书房，房门虚掩着，段垣嘉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似乎在工作。
在房间休息了没几分钟，他又拿着个空杯子想到厨房倒水，路过书房时特意放慢了脚步，这回能听见焦先生似乎在聊电话的声音。
段垣嘉到厨房倒了半杯橙汁，喝一口视线就往焦皓知的房间瞄一眼，但那虚掩的房间还是没有动静。
他垂下肩，有点失落。
他和焦先生现在就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搭子，不陌生，但也不熟稔。
段垣嘉想起自己那间小画室。
他抬头环顾了一眼客厅，又伸长着脖子看窗外的小花园。
明明整个房子都布置得极其合他心意，就连他喜欢画画都知道，但段垣嘉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懂焦先生这个人。
“哎……”
“怎么唉声叹气。”突然房间方向传来焦皓知的声音，段垣嘉双眼一亮猛地转头看过去。
焦皓知手上拿着一只空杯子，看那样子也是来续喝的。
他一边走近一边说：“作业做好了？都复习过了？”
段垣嘉忙不迭点头，过了两秒又摇头。
焦皓知无奈失笑：“是作业做好了，但是没有复习？”
段垣嘉点头如捣蒜。
焦皓知一边询问他学习进度，一边给自己打开咖啡机，段垣嘉一直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小声道：“焦先生，您这么晚还要喝咖啡呀？”
焦皓知动作一顿，快做好的咖啡险些溢出来，他迅速回神摆好，回头苦笑道：“是啊，这习惯不好。”
说完这句话后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段垣嘉不敢打扰，只能默默在旁边看着他。
他不知道焦先生想到了什么，那样子好像突然回忆起一些不好……但又说不上完全不好的事情，神情十分复杂，害得段垣嘉心里也跟着复杂起来。
焦先生他……好像有好多他不知道的故事。
不过焦皓知的沉思没有维持多久，直到最后一滴咖啡低落到杯子里，他也像是关上了回忆的闸门，回头看段垣嘉时，又回复了往常温柔的神情。
焦皓知靠在案台边，抿了口咖啡道：“下一次考试是什么时候？”
段垣嘉乖乖回答：“下周三，考到周五，大模拟。”
焦皓知点了点头，“复习怎么样了？”
段垣嘉轻蹙了下眉头，表情有点不乐意，“焦先生，您都问过好几次啦。”
焦皓知愣了下，随即带着歉意笑了笑说：“抱歉，最近事情有点忙，想的事情太多了。”
段垣嘉摇了摇头一副“我原谅你了”的表情说：“复习进度尚可，成绩不上不下在班上大概排30名到40名之间。”
焦皓知沉吟片刻道：“我记得你们班也就50个人？”
段垣嘉没想到问了几次自己的复习进度都记不住的人，居然还能记得住他们班有多少人，一时间都震惊住了！
然后马上又被自己的排名羞耻住了。
他心虚撇开视线不敢直视对方，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焦皓知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没事，还有唔……两个多月时间，努力再进步到20名左右？”
但说完后又觉得好像不是很稳妥，又退了一步说：“但你是艺术生，这个成绩在文化科也很不错了，应该能上个不错的大学……吧？”
段垣嘉羞耻得脸都涨红了，将手上剩下的橙汁一饮而尽，又要开冰箱去拿水，那气势仿佛在彰显着他的不服气。
焦皓知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但当视线扫到段垣嘉手上的冰水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两秒道：“少喝点冰的，早点休息，别太累着。”
段垣嘉愣了下，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杯子：“……哦。”
年轻人喝点冰的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不还大晚上喝咖啡么？
段垣嘉看着焦皓知转身回房的背影，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
第二天早上，段垣嘉早早起床，试图见缝插针想把自己塞进焦皓知的车里。
然而焦皓知像是料到了他的想法似的，破天荒提前出门，甚至连早饭都没在一起吃。
段垣嘉不高兴地吃完早饭，上了车生了一阵闷气，看见陈司机后又忍不住问起昨天那个女人的事情。
“焦先生说那是他的婶婶？”段垣嘉扒着前座椅背道：“后来您把她带走了，让门卫把她带出去了吗？”
陈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继续直视前方，简单几句回答了他的话：“我报警了，物业监管不力需要担责，再发现类似情况焦总会起诉他们。”
段垣嘉睁大了眼睛坐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那焦先生之后还会送我上学吗？不是，我意思是您会送我们吗？”
陈司机这回甚至没有回看他，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会安排另外的人接送焦总，你们不能在一起，这样更安全。”
“啊……”
段垣嘉失落地坐了回去，这回他算是听懂了焦先生的安排，也彻底打消了他们还能一起出门的念头。
接下来近一周时间，确实就像焦皓知安排的那样，即便他已经出差回来了，但每天依然是陈司机负责接送他上下学。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第一天之后焦先生就结束了不和他一起吃早饭的安排，仿佛头一天只是因为他没空，并不是故意不陪他一起吃早饭。
时间一晃很快就到了大模拟考的日子。
早上出门时，焦皓知还特地问了一句他备考怎么样了，张嘴就是最熟悉的台词：“最近复习怎么样了？是今天考试吗？”
段垣嘉还记得上次被揶揄班级排行的事情，鼻子出气小声“哼”了一下说：“很好！有预感要进步一名！”
焦皓知笑着摸了摸鼻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他打起：“加油，能进步两名的话，下周送你上学。”
极其容易满足的段垣嘉眼睛突然亮了：“真的吗？区区进步两名，等着我凯旋而归！”
段垣嘉：年轻人喝点冰的怎么了！
焦皓知：……会、会那什么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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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