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夜晚繁华热闹，尤其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五彩斑斓的LED灯光映亮夜幕，门店前亮着各式各样庆祝情人节的广告，公路上的车灯像一颗颗碎星，聚成一片流动的星海。
阳台起了风，易南雪裹紧吊带睡裙外的薄衫，循着记忆伸手，从一旁的小桌上端起水杯慢慢啜饮。
江叙这个......她有点想骂他混蛋，但总觉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很违和，他的行为属于好脾气的人闹情绪、使点小坏折磨人。
他把那句“因为我喜欢你”说出来后，不顾她心神动荡，歪头笑了下，一脸无辜地说：“我有点困，先准备睡觉了，晚安。”
说完就进了房间，并且再没有出来过，似乎真的在酣睡，留她一个人被搅乱心绪，在床上干躺两个小时都没酝酿出睡意，大半夜的跑来阳台吹风。
烦恼归烦恼，要说不开心那肯定是假的。
易南雪撑着脸，被风吹得眯起眼睛，没忍住嘿嘿笑出来。
“怎么不开灯？”
背后冷不丁响起人声，易南雪被惊得一凛，顺嘴嗔怪：“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江叙在她身边站定，头发被夜风吹乱，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偏脸看她：“夜深人静，我怕吵到你睡觉。”
易南雪木着一张脸，小声嘀咕：“我哪儿睡得着。”
“为什么睡不着？”
易南雪撇嘴睨他。
她发现自己摸透了江叙的一个脾性。
他不是热爱主动的人，但也绝非是完全被动的人，他会想方设法，让别人主动来达成他的目的。好比狩猎，他会将自己伪装成猎物，引诱他看中的猎物一步一步掉进他的陷阱里，最后露出猎人的真面目。
啧，被人吃定的感觉不太爽。
易南雪故作苦闷地叹气，拿起水杯抿一口，仿佛喝的是消愁的酒。
“睡不着是因为我在纠结要不要交一个男朋友。”
江叙的唇角肉眼可见压下去，他盯她几秒，弓下腰背将视线和她放到同一水平，沉声说：“你喝的是我的水。”
易南雪瞬间破功，惊慌扭头，桌子上果真放着一只玻璃杯，和她手里这只一模一样，唯一不同就是水量，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杯子里还剩多少水。
“我......”
“你用了我的杯子，喝了我喝过的水，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易南雪本来就尴尬，他还在引诱她说他想听的话，她快烦死了。
“一口水而已，能意味着什么？”她端起杯子转身，“我再去给你接一杯就好了。”
刚走出一步，手臂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地面上她轻浅的倒影被一道更高大的影子覆盖，好像融为了一体。
“是我不对。”
江叙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拿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回桌面上。
他收敛了那副狐狸一样的狡黠神情，眸光颤动，看着她的眼睛诚恳请求：
“南雪，可不可以让我做你的男朋友？”
易南雪先前不是没想象过江叙向她告白的情景，她以为自己的反应会是害羞或者狂喜，而此情此景，她感觉头晕目眩，脑子白茫茫一片，只有激烈的心跳声不断回响。
她对他的温柔攻势毫无抵抗力，那点埋怨的情绪像一团小小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散完了。
胸腔里满满当当，心脏像是被棉花糖包裹着，蓬松、柔软、甜丝丝，浸润到每一个细胞。
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他们离得很近，她的目光不自觉描摹他的脸，浓黑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最后是他的嘴唇。
他刚喝过水，嘴唇湿润着，泛着淡淡水光，看起来很柔软。
她忽然鬼迷心窍：“我答应的话，你现在可以给我亲一下吗？”
江叙明显怔住，眼睫飞快抖动，夜色掩映下，依旧能看出他耳根浮起的红。他并没有犹豫，似乎是反应不及，过了几秒才点头：“可以。”
“我答应。”易南雪不假思索，爽快得有些草率。
“......那你可以亲我了。”江叙的嗓音发紧，他难为情地笑了下，“你想在哪里亲？”
易南雪整个人轻飘飘，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跟江叙说这样的话，一边肝儿颤，一边迫不及待拉着人进了客厅。
无头苍蝇般兜了半圈，她推着江叙贴到一扇门上，还未动作，护在她腰侧的手忽然加大了力气。
江叙身体紧绷，腾腾冒热气，他抬手压下门把，喑哑又无措地说：“我没准备套......”
这话好似当头一棒，易南雪猛地清醒大半，按住他的手一把将门带了回来，她才发现她选的这扇门恰好是江叙住的主卧房门。
“只是在这里接吻......”话虽这么说，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某些旖旎画面，脸开始发烫。
江叙也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想着该如何解释他并没有情急到刚确立关系就想做那种事，他只是顺应她的意愿，如果她想，现在也可以......
热气熏得他思绪混沌，刚准备开口解释，嘴唇上忽然覆下柔软的触感，紊乱的呼吸打在他鼻尖，夹杂着若有似无的低哼，那是沉迷时情不自禁发出的喟叹。
温热的身体窝进他怀里，重量压在他身上，他本能想抬手环抱住，手腕立马被按回身侧，嘴唇上传来惩戒的刺痛，易南雪贴着他，霸道十足地说：“你不要动，是我亲你。”
......
易南雪前一晚激动到四点多才入睡，早上不到八点就自然醒来。
意识归位那一刻，她被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惊出一身汗，江叙喝了酒的人都没醉，她一个喝水的人是怎么敢闯出那么大祸的！
“我答应的话，你现在可以给我亲一下吗？”——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谈恋爱还是谈生意？她怎么那么像觊觎江叙美色的流氓？
而且说好的亲一下，结果按着人家亲了半个小时，还不许人家反抗，到底谁才是霸道总裁啊！
江叙会不会觉得她太好色什么的......
但实在是，他秀色可餐，她情难自禁呐。
易南雪呜呜嘤嘤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一个打挺翻身起床，手忙脚乱换衣洗漱。
意料之中，这个点江叙还没出门上班，客厅座椅上放着他的电脑包，厨房里传来清脆水声。
她拖拖沓沓蹭到门口，江叙背对她站在灶台前，他换下了昨晚那身柔软娴适的睡衣，穿上了衬衫和西装裤，锐气又凌厉。
看见他这幅职场精英样子，易南雪的腿开始虚颤，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词：亵渎。
她昨晚对他，就是亵渎。
“南雪，”江叙听见动静，转身就见易南雪用脑门磕门框，他讶然抬眉，“你做什么？小心磕疼了。”
易南雪赶忙站好，顺了顺头发，讪笑着走进厨房：“早起不大清醒，不小心碰到了。江......”她现在又叫不出他的名字，悄悄略过，“你在做什么？”
“你今天的确起得比平时早，我准备煲个粥，等你睡醒可以喝热的。”
易南雪歉疚更甚，江叙的脾气怎么可以这么好，她昨晚那么过火，他都没生气，还亲手给她做早餐。
她清了清嗓，讷讷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叫做不要在深夜做决定，也就是说深夜的时候人的脑子不太清醒，容易冲动行事，比如我经常在晚上冲动网购，第二天白天再看，就会发现买的东西没那么喜欢，然后退掉订单。”
她自顾自说了一大堆，没听到回应，一转头，心脏猛地一跳。
江叙拧着眉直直看她，表情严肃又难过：“你后悔了？”
“没有！”易南雪斩钉截铁给出否定，生怕晚一秒他就要心碎，“我的意思是，我昨天晚上对你这样那样，是因为夜晚比较容易冲动，白天清醒了，才意识到不合适。”
江叙眉心松开，长长吐一道鼻息，他的情绪还没调整过来，低下头搅拌锅里的粥：“我以为你后悔了。”
易南雪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一句有歧义的话会让江叙这么患得患失。她抬手自身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上他的背。
“江叙，我很喜欢你，你是我见过的男性中特别特别好的人，能和你谈恋爱，我很开心，很珍惜。”
江叙怔了片刻，覆上她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谢谢你南雪。”
易南雪嗅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嘴里嗡嗡：“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表现得很不好？有没有给你留下坏印象？”
她贴着他的身体，清晰感受到他变得有些僵硬：“没有表现不好，我......喜欢的。”
“嗯？”易南雪从他肩侧探过头，揶揄地挤眼睛，“你是不是想歪了？我是说我昨晚太不矜持了，你在说喜欢什么？”
江叙唇边的浅笑放大，他坦然承认：“确实想歪了。我以为你在问你的接吻技巧。”
“呃......”易南雪没想到他这么直白，“我的确缺乏实践经验。”
“感受到了。”
他话赶话的回答又莫名激起她的胜负欲：“你的技巧也不好，牙齿磕疼我好几次。”
“我也没有经验。”
易南雪愕然，眨了眨眼，不确定地问：“初吻？”
“嗯。”
“那......？”某个问题差点脱口而出，万幸她脑子在线，及时管住嘴，把不该问的**咽了回去。
但江叙看着她的眼睛，又“嗯”了一声。
易南雪感受到血液开始往脸上涌，慌忙躲开他的视线，额头抵住他肩头，也“嗯”了一声。
江叙放下手里的厨具，转过身将她拥入怀里，轻轻蹭她的耳朵，温声问：“南雪，搬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