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跑帝都去了！昨晚？”阮灵惊的下巴要掉了，得亏她现在是鬼，嘴张多大都能再托回去，不会出现下巴真掉下来的悲剧。
阮灵的夸张表情，其实有些掩盖自己内心慌张的意味，她不想说昨晚自己的心理曲线是怎样的跌到谷底，甚至用鬼身体会了什么叫彻骨寒冷。鬼是不会冷的，除非被法术伤害到，或是在地狱里被刑罚，就说外界的温度差异是绝不会影响到鬼的，但阮灵是真的觉得冷，从不跳动的心脏位置冰凉凉的，好像破了个洞，透风。
要说她对破布娃娃有多重的感情，其实也没有，她们只是一起住了几个月的室友，也可以算朋友吧，至少阮灵觉得是。但这种感情有社会普遍说的亲情重吗？阮灵觉得没社会说的那么玄乎，她不会为破布娃娃去奉献人生，哦不，是鬼生，也不会为破布娃娃去死，虽然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可是，她又觉得这份依赖和安心的友情比跟她父母、弟弟的更重，重的多。所谓的亲情，有多少是真挚的，又有多少是大家因为社会道德而误以为的呢？阮灵不知道，因为她家就是那样，那些极幸福的家庭关系她也没体会过。破布娃娃比她的家人更像家人。
但是……破布娃娃会离开的吧？
其实，阮灵觉得，离开也没关系，但是……但是……提前跟她说说呀，让她有个准备呀……
时间往回倒一点，就能看到阮灵的心路历程。
漆黑的夜，只有阮灵瞪着眼珠子在寒风中瞄着四周，跟只执着的角鸮似的。
不多时，阮灵又疑神疑鬼的想：或许是破布娃娃遇到危险了呢？她的工作是接引新鬼，难道是有那只新鬼突然反抗，破布娃娃阴沟里翻船？鬼差也要管理小镇的老鬼们吧，会不会有厉鬼暴动？
阮灵越想越觉得是：破布娃娃不会自己不声不响的走吧？她的工作在这里呢，怎么会跑掉了？难道真的受伤了？在某个角落里等着我去救她？
阮灵有点着急了，破布娃娃不管怎么老鬼，也只是个那么丁点儿的一堆布头，要是遇到厉害的鬼，或是法师啦、法阵啦什么的，顶不住的吧？别是出什么意外了，自己要去哪找她？
但同时，阮灵脑子里也盘算着，不会是贪污受贿被鬼界纪委请喝茶了？那自己是不是该去鬼界找人？要不要疏通路子？可阮灵也不认识几只鬼呀。
就在阮灵团团转的时候，破布娃娃踏着清晨的薄雾，从路口尽头出现了。
好了，回到现实中，已经不是漆黑的夜，而是黎明晨光中。
现在的阮灵就跟个小钟摆一样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围着破布娃娃打转，问个不停：“一晚上？你怎么去的？扒火车了吗？高铁晚上停运吧？你怎么回来的？搭最早一班吗？现在才日出呢，来不及呀，这也就是刚发车的时候，不可能到咱们这儿呀。”
她的心里有些失而复得的要喜极而泣的感觉，又有些急切想知道过程的急躁，还有些十几岁女孩不肯把关心表现在面儿上的脸热。
破布娃娃翻了个白眼，觉得自从跟阮灵在一起，自己的耐心得到了充分锻炼，一脸无奈的说：“你没听过鬼能夜袭千里吗？”
“诶？你跑步去的？太辛苦了吧。好可怜……”
阮灵想了想又说：“鬼界公务员待遇这么差吗？都不给报销的？”
上一句话话音未落，阮灵思路打了个折返，想起了别的：“不对呀，怎么我没有这能耐？这还考验跑步能力的吗？太不公平了吧，生前我跑的不如别人也就算了，怎么当了鬼，还是腿儿慢的？呜呜呜，怎么能这样呀，平时飘得慢也算了，跑长途也吃亏。”
破布娃娃的头上青筋凸凸，十字已经突破破布头的限制，浮现出来了呢。强压抑着火气，破布娃娃一字一顿的说：“你到底想问哪个？”
阮灵虽然最近跟破布娃娃在一起被宠的有些飘了，倒也不是多宠溺，而是这份信任和自在让她有点得意忘形，但十几年练就的眼力见儿还在，立刻打着小心问第一个问题：“呃……你真的是跑着去的？”
“嗯。鬼是飘，不是跑，又不多累，只要体力够，一晚能去很远。”
阮灵得到了第一个答案，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又试探着问下一个：“那，为什么不做高铁呢？现在铁路挺快的，或者飞机也行呀。是以前留下来的老传统？还是有规定？”一不留神，阮灵嘴又秃噜上了，问了好几个问题，没办法，她这个脑子就是跳得快，嘴比脑子更快。
这次破布娃娃倒是没再给阮灵摆脸色，可能是觉得一天训一次就够了，也可能是被阮灵现在恭敬的小表情讨好了：“没这种规定，鬼哪规定那么多去？地府好多老家伙对火车都没概念呢，更别说高铁了，见都没见过，可能也没人和他们提起过。以前也有鬼差蹭飞机，那时候铁路慢，除非工作需要，比如火车上冒出来新鬼，或者有厉鬼闹事，否则一般鬼差懒得去坐的，不如自己飘的快。”
说到这，阮灵忽然蠢蠢欲动，嘴唇张了几张，抖了抖，似乎想说什么，但抿了抿嘴唇，又把话咽下去了，显然是刚被教训过，不敢随意打断破布娃娃的话。
破布娃娃也不想阮灵这么陪着小心，当下脸上和缓不少：“你要说什么？”
“那……鬼坐飞机不会出现飞机走了自己留那的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