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旭哥一个拔高了音的嗤笑，引来周遭一些男男女女的回望，看这边没什么事儿，只是旭哥和柳姐儿俩人站着，便又扭回头去，但想来耳朵是支棱着的。
柳姐儿有些被人关注的羞意，怯怯的拉了拉旭哥。
“他那样子能吃能喝？啧，”旭哥似笑非笑的讽刺着：“买什么买？你爸妈不说了人都没醒么，诶，那叫什么来的？头……脑袋里有血块，哦，颅内血肿！你买什么他也吃不了呀。”
听话听音儿，俗话说，话是杀人的刀，旭哥这话只听内容倒也没什么错处，但语气中的冷，跟小刀子似的往柳姐儿身上捅。
阮灵深深的叹了口气：啊！原来还没死啊？可惜了。
阮灵听了一晚上，一直以为柳姐儿的弟弟已经死了呢，说的那么惨，又是报应，又是家里没了依靠的，害的阮灵以为是人已经没了呢，她留在这里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死的，是不是有什么八卦可听，可结果呢，听来听去的，原来人没死？
嗐，没死人有啥可哭的？柳姐儿之前哭的那么伤心，说什么家里父母起不来床，搞得好像弟弟已经死了要火化一样，让阮灵白开心一场。
作为同样当姐姐的人，还是跟弟弟不太对付的那种姐姐，阮灵是巴不得家里熊孩子早死早超生的，当然，这话她不敢跟父母亲戚面前说，显得她多冷酷无情似的，但事实上，她跟弟弟真是没多少情分，一定要说血缘，那也是孽缘多些。
“那……那……医院花钱多……”柳姐儿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小眼神儿一直瞄着旭哥的脸色。
一阵晚风拂过，旭哥没忙着答话，场面安静了两秒，他掏出打火机——Zippo的，金色的——利索的翻盖，擦两下打着，也不点烟。
一声清脆的金属音，“啪”，打火机又合上了。
旭哥再次拇指一挑，“当”，金属悦耳的撞击声中翻开盖，如此反复的重复着这个单调又制造声音的玩打火机动作。
清脆的金属撞击音就像敲在柳姐儿的神经线上，阮灵肉眼可见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浑身跟着打火机一起绷紧。
柳姐儿屏着呼吸，等着旭哥给出答复，旭哥面无表情。
微风凉爽又温柔，月上凝了一层冷霜，薄薄的云飘过，光线暗淡了片刻，又转而复明。阮灵也在等着，她没什么期待，也没有柳姐儿的紧张，只是看着这俩小情侣玩着他们日常可能已经重复了太多次的语言游戏。
几次后，旭哥终于开口了，他凉凉讥诮道：“你不是想掏那住院押金吧？”这句话说的幽幽的，不急不躁，带着股审视的味儿。
柳姐儿脸色凝了一瞬，“嗯”了一声，似乎也知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兜圈子没用了，该撒的娇已经撒过了，招数使尽了，得把话说开了，否则，她就只能闭嘴不要钱，再躲着绕着是不顶用了。
“我爸妈手头没什么钱，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钱到手就给我弟交学费，没存什么……这回吧，大夫说住院得交一万的押金，前天出事儿的时候是打了欠条的，就交了一半，这两天说什么都得补上了。”
周遭听热闹的人耳朵上长了天线，跟阮灵一起听着，都知道了现在是柳姐儿在和自家男人要钱给自己住院的弟弟。
“打人的呢？掏钱。”紧接着柳姐儿的话音，旭哥飞快地跟了一句，话说得硬气。但这简单一句，就是把掏钱的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了。
柳姐儿瞄了一眼旭哥的表情，才开口，声音压的低，带着伸手要钱的心虚，呐呐地说：“……早跑光了。还是他朋友，就是带着他们去的那个人，给掏了几百垫上，医院才收的人。”
阮灵不知道急诊收治的手续，她是没经历过送人去看急诊的，就算家里人病了，也轮不到她帮着送医院，有家里大人管事呢，她不知道看病到底要押多少钱，但也听人说过镇上的医院不比大城市里，那些医生可没多少救死扶伤的精神，都是坐班的工作，能尽心看病不坑人已经是很好了，不押钱，空着手是不可能让医生看病的，据说这个钱还得押不少呢。虽说现代人一个花呗就能先借着几千，但付医院的钱是不够的。
旭哥开始转移话题重点：“那你爸妈呢？”
柳姐儿有点儿急的迅速辩解：“他们手里就那几千块钱，这还是他们要花一年的钱呢，”话说一半，又心虚的放缓了语调：“你也知道我弟读书费钱的，赚的钱都用他身上了，哪有积蓄呢？”
听这话，旭哥有些动气了，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也没钱呀。”
“我赚的钱不是放你那里了么……”
“诶，这可说好了，我当保镖，拿一半，那可不是都你的！”
柳姐儿急忙忙解释：“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说你的那份儿，我是说我的……”
听柳姐儿这么讲，旭哥和缓了态度，好声好气的分析起来：“你每月的开销大，又得买衣服买化妆品，还得吃好的喝好的，手机也是花钱的玩意儿吧，上次就摔了。”
柳姐儿插嘴解释：“那是客人太凶了，摔的，不是我……”
“总之，是你的手机坏了，再买，又得花钱不是？”
柳姐儿被旭哥拉到了讨论她的花销大不大的问题上，为自己的奢靡辩解：“不买没法接生意嘛，真不是贪面子的。”
“嗯，嗯，行了，我知道呀，所以给你买了好的吧，4千多的最新款呢，我自己用的都是3千多块的呢，对不对？我对你好不好？”
在旭哥的温柔话语中，柳姐儿顺从地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