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唔！哈……”
本来还有些小期待义勇会有什么反应，厌恶地给他一巴掌？放任宠溺随之任之？还是更激烈刺激一些的，许衡没想到对方竟会更关心他流的这点鼻血，对他大胆的强吻视若无睹马上捏住他的鼻翼，至于那张怎么看都不厌的脸呈现的慌张也完全和他的行为毫不相干，完败。
方才年轻再如何躁动的身体经这一下像是被对方浇了一盆水。许衡冷静下来后倾一手撑住自己一手扒拉下义勇的手自己捏着嗡声道：“一点鼻血我自己捏着，没有其他任何不适。还有，被子弄脏了，抱歉。”
义勇收回手听到许衡的话表面虽恢复平常，但眼中还是充满担忧，自从那时开始他对许衡的事一直很敏感——升上地面后借着月光才看清，对方血像暗泉一样悄无声息地流出，根本止不住，人更是没有一点反应，除了几道泪痕在满是污血的脸上留下痕迹证明人刚刚确实疼醒来哭过，义勇真的太怕了。
许衡被义勇海蓝色眸子一直不说话盯着有些发毛，对方像一只朦胧月光下站在崖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黑狼，无法预知会做出什么来。
“师兄？”许衡尝试叫了一声。
“刚才的事，不许再做。”
被血点缀的薄唇一张一合如此说道。
许衡反应两秒也沉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勾出微笑说好，目送义勇出去打水回来洗脸后自个儿乖乖躺下，没等义勇倒水回来一起睡。义勇自知应该把此事说清楚，但他实在不知如何不让许衡生气的解释，更何况对方已经闭眼入睡，他只能小心躺进唯一的床铺将被子往人那边拉高，见许衡没什么反应松开了沾着血迹的被角，吹灭烛灯。
两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鸟鸣清脆，许衡神清气爽，义勇精神还行。猎鬼人特殊的工作性质让义勇还没到犯困的时候，柱的意志力又非同寻常，许衡见状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划下目标加油打气。
洗漱完吃过早饭后许衡就见义勇跪坐在自己旁边，眼睛无神一般低头看着地，也不说话，越看越有点……委屈小媳妇做错事等候发落的模样。
也不怪许衡会这般想，因为义勇确实在等许衡发脾气找他泄气，这几乎已经成为一个习以为常之事，义勇还想着今天睡起来许衡会如何闹脾气出难题，结果人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或者说客客气气的？没有一点生气迹象，使义勇困惑不已，失忆会改变人脾气？同时也让许衡疑惑不已，大早上这是要做甚？
义勇不得不出声询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许衡眨巴眼反复推敲义勇的话，灵光一闪才想起一件事，试探着提醒说：“师兄不是要做个拐杖给我？”
“就这个？”许衡变了。
“嗯。”不，他没变。
催着提醒义勇要给他做拐杖的事，许衡便被扶到走廊下看着义勇从砍下一根竹子开始手工制作，他的心上人手工也不在话下，再对比自己，许衡握紧拳头暗自发奋图强。
“试试。”
专注的看着另一个专注做事的人，时间总是很快。义勇将刚打磨好的一根竹制拐杖递给许衡走两步听取反馈又调整了高度，当许衡感觉一个人能起身走路没什么问题后整个人直接在后院空地上原地旋转跳了一圈，□□心的义勇叫了一声瞬间乖巧，正经的开始一天的复健。
水宅不像蝶屋有防护设施，义勇为了安全也在一旁看着，同时开始每日锻炼。很长一段时间来，义勇每天在各项任务中来回奔跑，每日、每日、每日不停歇地斩杀恶鬼，将自己的注意力放于此以减少自己担惊受怕、胡思乱想的时间，只有变强，才能拽住夺回点命运的偏向，要像水一样……
看到义勇挥舞的木刀轨迹迸发出一道道水流，像是空气中的水被对方劈开来，不，或者说正是挥舞的刀既水流的源头，这太不可思议了，尽管他知道那都是假象。剑技的基本动作所组成的水之呼吸战技，这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蕴藏力量，把许衡魂都勾跑了去。
“怎么停下了？”义勇见许衡杵在原地没动，小口喘气出声询问。
“水流。”
“？”
“你挥刀的时候带着水流，酷哎，怎么做到的？”
义勇困惑抬起木刀轻轻一挥，随后像是发现什么回答：“是汗水。”
反复思考义勇的意思，许衡带着滤镜得出结论，认为义勇的意思是要不断努力刻苦锻炼，付出如水流般的汗水劳动。想想都激动无比，他问：“我之前有你这么强吗？”
“远远不够。”义勇是个实在孩子。
“也是，师兄一看就很厉害。”
“我并不厉害。”
“我觉得很厉害，光是看着你的动作就是一种享受。”
换做以前许衡可不会这么直爽的夸出来，义勇有些不理解心中泛起的这陌生窘迫感，试图将其压下，只听许衡一番话成功让他哽住：
“师兄也教我挥刀吧。”
“你，还想拿刀？”
“当然，这是我的工作不是吗。”
“不……”
“？”
“你可以不用跟着做这么危险的事，之前的存款还有剩余，如果不够，我也有。等你身体好后可以去蝶屋帮忙，胡蝶说很欢迎你。如果你想回老家，主公大人也说会发补偿金给你。所以你不用再拿刀了。”
很合理的安排，许衡也明白现在的自己怎么看都不像能再次奔跑去杀什么鬼的样子，但进度条告诉他可以，于是他试探说：“如果我坚持呢？”
我不许。义勇很想这么说，但还是换了一个问题，“理由？”
义勇的两字很犀利，许衡如果是为了工作，刚才已经明确回答队里的处理办法。且不说以前许衡未明确加入鬼杀队的理由，在负伤失忆下还想坚持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义勇非常好奇，对方根本不知道再次挥刀要面对的是什么，仅仅像是一种盲目的冲动，这是义勇察觉到的，也毫不犹豫要拒绝的。
理由……好像不论做什么都需要一个合理解释对方才能让他进行下一步，许衡打心底不喜欢被人这样管控，可对方是富冈义勇，是他认定喜欢的人，他可以选择忍耐静下来思考答案。
其实理由很简单——他只是想拿着刀以同等身份站在对方身旁，完成任务获取经验值得以续命，当然也有觉得想当剑士耍酷的想法，不过看义勇这副模样怕是他刚开一个头就会被对方毫不犹豫拒绝，因此他选择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说法：
“不是为了工作，而是强身健体，我不想以现在这副模样生活下去，遇到危险连站起来逃跑都做不到，不能自保。”
“你在这很安全。”
没有多想，义勇说的也是实话，本部附近有队士和柱们巡逻守护，从未出过什么岔子，隐也会帮助处理生活上的杂事，完全不用过多操心。
我感觉很不安。自然，许衡不会完全透露自己的想法，他看出现在和义勇讲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他失去记忆和行动能力，对一切空白又毫无反抗之力，做任何判断都需要建议，当下听从安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不再提刀的事，他试着换个方式妥协说：“我想待在这和你一起，但我也想出去走走，在安全的范围内这不冲突，对吧？”
“嗯。”
许衡能选择留下来很是让义勇松了气，他不愿让许衡再次犯险，可他自己也有任务要忙不能一直陪着，对方少有的妥协出乎预料，像是尝试挣扎发现无用后的无奈，肉眼可看出的失去了活力光芒，转身继续自己的复健活动。这又让义勇难受不舍，看着对方背影开口道：“等你伤好后，我教你些基础。”
义勇真的很在意他。许衡听到后一愣点头心想，决定抛开心里的委屈不满，打起精神专注眼下动作。
只是得到点头作回应的义勇并未再多说什么继续挥舞木刀。
正因为他了解对方，看似妥协实则有别的心思，不如顺着答应一些小要求，好把人看住。之后他出任务时只能拜托同僚代为照看，蝶屋是不二之选，不过胡蝶也建议让许衡多接触其他人或许有利于记忆恢复。
在大脑里筛选一遍后首先出现的是红黄脑袋毛茸茸的炼狱，病房那天的表态无疑让义勇对杏寿郎增加了好感，觉得许衡与炼狱一家关系也不错的义勇决定好了新年前首个拜访对象，中午休整过后便背着许衡登门。
巧的是一家都在，不巧的是一家正在午休时间，只有毫无睡意、心事重重的槙寿郎坐在主卧外的走廊上望着院外发呆，听到声响正好就迎上了从未落锁的大门探身而入的两人。
知道来意接过一盒伴手礼的槙寿郎心情并未起伏，倒不如说看到许衡现在这副模样加深了心中的无力感，他将这股烦闷压下去尽主人家礼仪带着二人来到客房。泡茶的准备一般都是次子在做，他在厨房看了一圈懒得翻找，打水放在炉上随便抓了一把茶叶扔壶里抱臂等待水开，这时他听到主卧那边传来声响，毫不犹豫丢下这一切迈步走过去。
“瑠火，你醒了吗？”槙寿郎先是在门口轻声问，得到妻子应声才拉开合门进屋。
“谁来了？”瑠火抚着胸口缓缓问她这位擅自离职的丈夫。
妻子一直因为这事在生他的气，不过槙寿郎既然做了也没有后悔的份，他瞄到妻子床边的水杯已经见底，想着自己正好烧着水可以添上，便弯腰捞起一旁的小水壶回答：“富冈带着横山过来拜年。”
“你把他们留在了客房？”
“我在烧水泡茶。”
“点心准备了吗？”
待客本是女主人来主事，但这些年却是只能交给小儿子负责，现在千寿郎估计正和天亮才回来的杏寿郎睡得正香，瑠火也不指望丈夫能面面俱到，她能提醒的自然不会落下。
只见槙寿郎直起身子的动作慢了两秒随即摇晃水壶答道：“在准备。”
要说槙寿郎会做点心或者知道东西放在哪瑠火是不信的，但既然对方会这么说那就没问题。两人均听见厨房传来水开的声音，槙寿郎转身准备出去，瑠火接着叫住他……
客房里的两人也听见了水开的刺耳声，本是虚靠义勇的许衡听见脚步声撑着身子坐正，他难以保持旁边义勇端正的坐姿，不仅腿疼，腰更是直不起来。来的路上义勇就随着许衡的问题一点点回答了关于炼狱一家的大概：一家四口，世代炎柱，风风火火，很强很热情，他很喜欢。
能让沉默寡言的义勇喜欢的炼狱家让许衡充满幻想，再结合见过两面的杏寿郎与系统的补充，更觉是个好人家……嗯，槙寿郎先生摆上来的点心怎么看都很像他师兄刚刚送的伴手礼同款，或许是送对了人家的口味家里正好也有呢？
虽然这个叫赤福饼的点心听说保质期只有两天，许衡心想。看义勇没吃自己也就没敢动，学着样子拿起茶杯吹了吹无法下口。
许衡不知道的是在亲近的人家里用客人带来的东西待客其实无伤大雅。槙寿郎也不在意这些，也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说：
“横山，瑠火说想见你，现在过去。”
瑠火，许衡反应了两秒才想起说的是对方的妻子。槙寿郎话里的意思是他一个人过去，看两人都在默默喝茶没有下一步要说的，他只好应一声摸着竹拐起身出去，望着两旁的走廊茫然，瞄向视野中的小地图站着没动。
“是四郎哥？午好。”
“午好，千寿郎。”
正是看见千寿郎的绿点走过来，许衡选择原地等待。而千寿郎则是听见了烧水声，猜想是否有人到访便静悄悄又快速起身出了兄弟两人的卧室走过来，没想到是熟悉的人过来了。听闻对方失忆的事也没想到仅仅只是那天见过一面还能记得他，也不知记忆恢复多少，千寿郎注意到对方还拄拐试探问：
“四郎哥一人过来的吗？”
许衡摇头又难办的左右看了看：“师兄、义勇带我来的，伯父说伯母要我过去一趟。”
心细的千寿郎明白过来，自己的父亲并未告知对方怎么过去，看来记忆并未恢复。他微笑着走过去伸手，得到许衡默认才实扶住人带着去往父母的卧房，顺便告知兄长还在休息转移人的窘迫。
客厅的两位柱一直注意门外动静，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槙寿郎放下茶杯抬眸看着现在也换了人的水柱，锖兔任职时他们时不时会有任务合作，也不算陌生。
“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富冈他们不像炼狱，家里还有人可以照顾。作为柱对方也不像他会擅离职守陪着在意之人，槙寿郎好奇富冈会作何打算。
义勇捧着喝到一半的茶杯，抬头回看又欠身低头：“麻烦你们了。”
意思很明确。
槙寿郎哼笑一声，不知在嘲笑谁，将杯里的水当酒一口全送下去。
杏寿郎呼呼大睡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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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