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世

不得不承认,这梦实在过于冗长。

待在灶门家养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确确实实的经历了,不快不慢的按照实际时间日升日落、做工食饭、就寝休整过了两个月,许衡的身体终于大病初愈,不用整日窝在屋里长蘑菇。

灶门妈灶门葵枝也在不久前平安产下三子——灶门竹雄,听说是灶门爸灶门炭十郎看外边山里从雪里冒出的新竹而想到的名字,希望一切如同这新一年的到来,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帮灶门葵枝接生的老医生顺便也替许衡看了伤寒的最后一次诊,虽然人看上去精神了些,但不时止不住的小咳让人不由担忧是不是落下了病根,老医生只能留下几味寻常的药方并建议人多出去走走锻炼一下。

灶门炭十郎送老医生回去的路上还单独交流了下许衡的具体情况,许衡看上去营养不良,比快四岁大的炭治郎看上去都让人觉得不如,可毕竟骨架子在那,估计是八、九岁的年纪,这个年纪无法与人沟通做出正常反应,又会冒出一些听不懂的话,要么是烧傻了,要么原本如此。

老医生问炭十郎是否在镇上打听过哪家人走失了孩子,炭十郎只能点头又摇头,回答他已经将情况告知了本镇警察,但至今并未听到有任何消息。

老医生点头听罢,这孩子最后的去留也不是他能说算的事。灶门一家现有五口,新生儿和产妇正需要静养,两个孩子又还小,如果再加一个小傻子,一般人家无疑会拒绝,收留许衡两个月治好了病已经算仁至义尽。

灶门炭十郎送走了老医生,在镇子上买了些日用、营养品,回去的路上考虑着许衡的去留问题。

许衡像是知道自己应该创造点价值,退烧后也在帮灶门一家做些家务轻活,只不过有些笨手笨脚,动作也不是很麻利,洗个碗转身都能碰掉一些东西,生个火能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也只有当他做错事的时候才会有些脸红的正常反应,还会说蹩脚的‘抱歉’一词。

灶门父母也只是笑笑用很高的包容度手把手纠正许衡的错误,甚至很多东西许衡还是跟着炭治郎学习,这让他更拉不下脸皮,十分羞愧,绷着小脸跟着学做一切他可以帮到的事,于是在交流障碍和想帮忙的双重影响下,灶门一家对许衡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个不善表达却又十分固执的孩子。

至于去留问题,看着许衡努力用他羸弱的身体劈开木材,从满地失败的木块和手上的水泡中吸取教训的模样,灶门父母心想罢了,除了不怎么说话和一些病弱,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不能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要求很多,许衡是个人,而不是论使用价值的物品。灶门一家的热情包容感染着许衡冰冷的身躯,他几乎快忘了这是一场很真实的梦境。

一年后系统的突然出现才让他觉得一切又开始离谱起来。正将要拖去小镇卖的炭火提上小木车,眼前突然跳出数字界面吓了许衡一跳,似乎是个人物升级的提示,画面根据所想的样子跳出详细界面。

角色名:许衡/??(未解锁)

角色等级:6

距离下一等级经验值:4/35

生命:15/15 体力:16/20 精力:8/10

力量:8 敏捷:5 防御:3

哇,看上去真的很弱啊,简直是准备出新手村的小菜包,这叫人怎么能活到那令人堪忧的未来?

尝试与系统沟通挖掘更多信息的许衡被炭治郎的询问声拖回现实,炭十郎看许衡还保持着手扶装满炭块的篓子发呆呼唤了几声没反应直到炭治郎上前才回神,还以为他身体不适,但许衡迅速摇头,抱住往板车上登的炭治郎,带着一起坐上木栏,示意可以出发了。

炭十郎确认许衡并无大碍转头向妻子和祢豆子招呼一声便钻进板车前方,抬起横梁拉动装满炭块和两个小孩的板车,朝山下的小镇前进。

他们所在的山上,海拔较高,常年积雪,炭资源也丰富,就算是春夏季节,山上某些地方还是覆盖着冰雪,灶门家虽然不建在山顶,但去往小镇的路还是有段距离,越往下走路上的积雪逐渐减少,松软的土地露出它们本来的样子,鸟鸣声也丰富起来,也便于炭十郎加快步伐。

炭治郎虽然不是第一次下山,但与祢豆子一样,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不能光留灶门葵枝带着小竹雄在家,总得留一个帮手,大多数时候留下的还是炭治郎和祢豆子兄妹,因为许衡并听不大懂灶门妈需要些什么,沟通起来不方便,但也在尝试着理解,今天轮到许衡与炭治郎下山,下次或许就是炭治郎和祢豆子一起了。

炭治郎新奇的看着周围一切,时不时会发出疑问和感叹,拉着板车的炭十郎一一为儿子解答,有时也会就一样东西多几句解释,他说话平缓,吐气有些喘,步子却一点不耽搁,炭治郎也不想累着父亲,克制着自己的十万个为什么,反而会像个导游,将自己的见解想法说给旁边的许衡听,就照父母的嘱托,多和许衡说话,带着许衡说话。

而许衡时不时答应两声,今天他对炭治郎的问答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正在探索别人看不到的系统,包括一个待开发的地图,上面的迷雾区域会随着自己的移动变成彩色,但只是十分单调的土色,而自己熟知的灶门家却非常详细,树木花草、土壤资源分类展示在上面,这大概跟探索度有关。另外代表自己的三角周围有两个绿点,代表的应该就是灶门父子,但灶门家却显示不出该有的点,大约是离得远了?地图能显示的点范围大约是5米左右,不知道后期会不会好些。

至于其他,无疑就是技能熟练度的界面,什么厨艺、采摘、手工等等,有些繁杂,精通度都低得可怜,最在意的还是空白装的任务栏,空荡荡的就和许衡的心情一样,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是什么主角,有自信杀鬼升级走上巅峰,没有任务指示,没有AI智能的系统教他如何升级开挂,除了不会让他迷路的小地图和可视化的能力值,这个系统貌似没什么东西可以探索,当然也有可能跟自己等级有关,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思路,要将自己锻炼成能斩杀鬼的人可谓登天,他只是个路人呀!没有理由变强,没有理由……

说起来,他好像也没有理由存在在这里,难道就这样自生自灭,等几年后和灶门一家惨遭那个叫什么无惨鬼王的毒手?他也不愿意呀,因为这里的疼痛是实打实的,干脆在那之前逃走吧,可是他又能去往哪里,这个世界可不是和平的可以到处旅游的地方,说不定碰上一个鬼就死在肚子里了,如此看来,暂时待在灶门一家还是比较安全的。。。。。。

“你怎么了,许衡哥?(日语)”,炭治郎像是感受到许衡的纠结不安,温暖的小手抚上许衡比他大但瘦长微冷、因犹豫而纠结在一起的双手,努力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对方。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镇上,一路上有不少需要买炭的人家,春夏不为生火取暖,只为起火烧饭、洗浴,长期看来,这都是不用担心会没有经济来源的活路。现在他们已经停下来,为这街上几家人户送炭,许衡知道自己现在不是考虑其他问题的时候,他捏了捏炭治郎的小手并与他轻轻头碰头,说了句大丈夫便跳下板车帮忙将板车上的炭拖到这些人家里去,至少他可以靠这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给一家送完出来的许衡,接过板车上炭治郎按需分好炭量的箩筐,又送给另外一家,炭十郎则在此期间走到其他街道,询问哪些人户需要炭块,方便分配板车里的炭量和路线。

买家们有时会将钱直接交给许衡,别看许衡看上去像缺了心智,他来自哪?简单的加减乘除算盘还是在心里啪啪啪的打得贼响。民风再淳朴也会又钻空子的,那些企图少给买钱的人被许衡碰上炭灰的脸上那异常发光的眼瞳盯得心里发毛,嘴里念叨什么日语许是怕许衡发疯便还是将少的钱补给这个沉默的少年,无一例外,许衡都会向他们道一句发音奇怪的谢谢。

灶门一家都很受镇上人的欢迎,不仅是因为他们是本地唯一的卖炭户,更是因为一家人神奇的亲近感。门窗纸坏了炭十郎会主动提出为其填补;一些搬着重物的老人家会被邀请坐上板车,一路送到家里;难以辨别的事物经过父子俩异常灵敏的嗅觉,马上可以发现异常避免灾难。

理想乡一样的人物真的令人向往。

太阳逐渐西落到下午,炭治郎将打包好的一个饭团递给正在擦手的许衡,在回家吃晚饭前,他们会先用点米饭安慰一下忙碌大半天而饥肠辘辘的身体,炭十郎正在为一个到镇子上不久准备住下来的年轻人安放木纸门,顺便向这位新人家推荐卖些炭。以往许衡和炭治郎或者祢豆子会在一旁围观,许衡甚至会上手帮忙,不过这次因为过了饭点有些时候,炭十郎先将两个孩子赶去吃东西再过来。

许衡三口吃完饭团灌下竹筒里的水,让炭治郎慢慢吃,随后将那个新人要的一点炭背上,按照地图上显示炭十郎所在的点走去,他想多观摩上手学习,看看系统里所谓的精通度是如何增长的。

奇怪的是地图上越靠近炭十郎所在地,他旁边的点呈现高亮状态。来到小屋一看,木门的安装已经进行到收尾阶段,房屋的主人正在门板背面配合炭十郎一起安放。

“炭十郎。”

许衡叫了一声,炭十郎转头有些惊讶许衡的出现,随后想到许是一间间找过来便未在意,招呼许衡将炭按照屋主的要求放到里屋去。

许衡只能听懂放进去,可他不知道具体位置,说了一句‘打扰了’脱鞋走进门内,四处看了看,用一句简单的‘在哪?’询问那个青年人放炭的地方,青年终于配合将门板安好,闻声转头看向许衡,随后突然睁大叫了一句什么,许衡没听懂。

紧接着青年上前一把抓住许衡双臂跪下来,些许激动地大声说着什么,从能听懂的‘真的、你、太好了’之类的词许衡猜这人不一般,但他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想他放开自己,好好说话。

炭十郎听见动静也走进来询问怎么回事,青年与炭十郎沟通了几句什么,青年马上露出一副惊讶却又了然的样子,放开手下僵硬、皱眉的许衡,一手张开捂住自己胸口,又念叨几句,许衡听出了‘兄’这个词,便有了些猜想,但却是直摇头念叨‘不知道’。

承认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他根本不认识,而且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这身体所谓的兄长,但他俩长得还真有点像,许衡竟然越看越觉得这人脸熟,想了半天,终于记起这不是鬼灭第一话里那个被误认成坏人让老板娘揍得口鼻流血的路人小哥吗?!如果这身体真的和他有关系,那他自己肯定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无误了。

瞬间感到未来无望的许衡也有些激动,他并不是一个自信的人,脑中的各种想法冲撞混合让他不知所措,那些小说里的人是怎么做到那么无限自信自己能在一个并不和平的异世界能生龙活虎的生存下去呀,明明现实生活里就已经很艰难了,他感到难以呼吸。

两人见许衡突然情绪激动,身子忍不住颤抖,不免担心向前询问,许衡僵硬的身子拒绝了离得近的青年人的触碰,他向后退一步却没站住向后跌去。

有人及时上前搂住许衡,想慢慢将他扶坐下,许衡还是有些抗拒想推开面前的人,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他极力反抗却呼吸不上来而变得狰狞的脸终于舍得睁开眼看向禁锢他的人——灶门炭十郎,那消瘦的脸看上去还是那么平和温暖,动作又是那么的铿锵有力。他轻唤着许衡的名字,半睁的深色红眸紧盯他却并不让他感到锋芒的难受,相反,他感受到了坚定的柔光从里面散发出来。

一时看愣住的许衡无法控制这副幼小的身躯涌出泪水,炭十郎见状又将他慢慢按进自己怀里,轻抚这不知所措的小兽,他不断安慰‘没事的,我在’。

身在一片漆黑确感到一片炙热安心感的许衡咬住嘴唇,却也控制不住地哽咽,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已经顺口许多的‘抱歉’,将自己埋在骨感明显的怀抱里发泄一阵。

已经吃完饭团在板车里等待的炭治郎突然从父亲和许衡那边嗅到一种悲伤绝望的气息,他不得不担心的跳下比他高的板车跑过去,看到的就是上述一幕,炭治郎同样快速登上去同父亲安慰着许衡,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是第一次感到这么强烈的负面情绪,还是从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发出的。

发泄没多久许衡就回神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多么丢脸的行为,他现在的脸一定熟透了。但其他人可不认为一个孩子刚哭过差点窒息是一个丢脸行为,不断发热的身体像是又要生病的前奏,炭十郎见状暂时将许衡交给儿子,自己与那名自称许衡兄长的青年人来到外面没人的街道谈话。

青年人名叫横山一郎,是翻过几座山那边知识分子横山家六子中的长子,而许衡正是家中四子,因此名叫横山四郎,多的细节横山一郎谈不上了,毕竟他自称自己一人早年在外游历了一段时间,对家里不是很清楚,最近才决定在这民风淳朴的乡间小镇暂定。谈及四郎许衡为何会来到这里,一郎面露犹豫之色,却道出自己知晓的实情和猜测。

半年前迫于花完身上钱财,在外游历的长子才决定回家住一段时间,却被告之横山一家早在前半年遭遇不测,遇上了食人鬼,一晚上鲜血染满家廊,具体情况没有平民真实见过,只道场面惨不忍睹,不敢靠近。回到空无一人的房屋,一郎还是能闻到那股深入木板的铁锈味,血迹已经发黑融入地板,难以洗刷。最终,他决定低卖家宅,转游此处定居,却没想到能再遇上自家四郎,大约是死里逃生到此处,在一年前的那场大雪中遇上了灶门一家。

只可惜小家伙被吓得精神异常,又染了风寒,失去记忆的他方才大约是见到自家大哥逐渐想起那些可怕的记忆而失控。这同时也解释了横山四郎为什么会反叫称自己为许衡,明明看似认得一些字有些学识,但总吐出一些听不懂的话。

经过炭十郎的反复推敲决定相信这位青年人的话,只是碍于四郎现在的情况,还是建议先在他家住着,让四郎平静下来再慢慢接受一切,至于最终的去留问题,两人商量尊重四郎的意愿,以后再议。

这一场悲伤的闹剧之后,天色也已不早,告别横山一郎,炭十郎拉起板车带着两个孩子朝山上的家里赶去,许衡怀里抱着炭治郎不撒手,炭治郎也觉得使命感爆棚,反抱住许衡一直顺毛。他隐隐约约听到了父亲的谈话内容,虽说不是很理解,可许衡非常需要他们这是一定的。

在太阳下山前三人回到小屋所在地,许衡在进门前在炭十郎的帮助下努力收拾自己,他又向炭十郎说了句‘抱歉’,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谢谢’,炭十郎少有的没有笑,而是有些认真严肃给许衡说着些什么,有否定的语句在里面,许衡猜测炭十郎在告知他不要总对他们说抱歉,自信些,开心些,他还有家人。

当然,这只是许衡带着主观的猜想,他歪着脑袋随即又点头。

炭十郎见他这一知半解的样子终于恢复笑容,揉了两把许衡脑袋,一边牵着一个带着两人进屋去了。

我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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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灭之刃走一遭
连载中HenryBlak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