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张雷,” 林觉说,“就不会再往前走了。”
此刻,仨人立在空荡荡的洞穴大厅中,目光缓缓扫过石穴中令人叹为观止的喀斯特景象。
千姿百态的钟乳石在洞内肆意生长着,从地上冒出,从洞顶垂下,从岩壁两边伸出,小的如同拇指般粗细,大的呈现一片瀑布般从洞壁顶部流泻而下。
随着照明光的移动,那些倒挂着的石笋在洞壁上投下黑色与银白色叠加形成的奇妙光影。
更令人惊异的是。
这些钟乳石在白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紫色荧光,将石洞笼罩在一片神奇的紫色光晕中,这显示洞穴的火山岩层中富含着某种地球上极为罕见的矿物质。
林觉弓着腰,低头忙碌着勘察大厅内的痕迹。
陈伟躺到黑色小河旁边的一块平整的大岩石上,闭上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实际上,他正屏息凝神地倾听石窟中的动静。
就在刚才,在稍纵即逝的刹那间,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一抹微弱的喘息声。
可当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能看到,隐藏在黑暗中的灰色石灰岩。
Utan显得异常兴奋。
他像水老鼠一样,四处打探那些连接着大厅、蜿蜒曲折的洞穴,在林觉的要求下,他答应绝不深入,只是进去稍微转悠一下就回来。
“奇怪,” 林觉左手拿着放大镜,半跪在河边带着硬壳玄武石上。
“哥们儿,”他大声说道:“我发现,那个女人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从留下的痕迹上来看,她在你躺着的那块岩石上,几乎是在同一个位置睡了一觉,”
“啊,” 陈伟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找到了,然后呢?”
“然后,” 林觉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她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步履杂乱,显示出内心慌张,这洞穴就像密密的蛛网,每个通道都有十几个分岔口,还好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通道顶部用做了防水标记,否则这里就像野兔窝一样精巧,无论是谁,贸贸然走进来,再想走出去的概率只有几百分之一,对于这样一个习惯了都市生活的女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个男人呢?”
“啊哈,” 林觉笑了笑,“这可真是一个狡猾的对手啊,我在这间大厅里面没有发现他的足迹,但我认为应该是他在离开的时候刻意擦拭掉了,为的就是不让Sally发现如何离开。”
“我明白了,” 陈伟说,“他把她带到了这里,哄她睡着了,自己却偷偷地溜走了,很有可能还带走了白富美的随身物品。说实话,这个地方真不赖,用来睡觉最合适,刚才我这么躺着,差点就睡着了。”
陈伟躺在大岩石上,翘着脚,把自己想象成Sally 的样子。
“等那个女人醒过来,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一个人待着这个鬼地方,周围如同死一般寂静,就是个男人都会被吓得够呛!”
“啊——” 他微微一停顿,模仿女人尖细的声音惊叫道:“救命啊!我的雷,你到哪里去了......天打雷劈的雷啊!”
“呵呵,”林觉笑了笑,沿着Sally的足印,走到连接大厅的一个通道口外面,整个人蓦地跪到地上,看上去又有了新的发现,“唔,那只约克夏跟她在一起,她们应该是从这里进去了。”
在稍稍休息片刻后,他们再次开启追踪。
Utan负责在前面探路,他已经把Sally和小狗的足印熟记于心。
对林觉和陈伟来说,这是一次冒着生命的历险,而对他却是一次新奇的旅行,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像只灵敏的黑色小猎犬走在前面,不时还会在足印附近停下脚步,抽动着鼻翼,大声告诉后面俩人说,“狗在这里撒了泡尿。”
“Utan,” 陈伟站在一根长得像水晶石的钟乳石柱旁停住了脚步,一面用照明光和放大镜检查,一面大声嚷嚷道:“如果发现一坨屎一定要告诉我们,踩上是要倒霉的。”
他们就这么走着,这个黑暗的世界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正当他们拖着异常疲惫的步履、感到又饿又累的时候,前方传来Utan的惊呼。
林觉和陈伟心里咯噔一下,发足狂奔,追了上去,蓦地发现眼前再次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石穴。
伴随着白色照明灯光斑的移动,照亮了四周洞壁上流泻而下的钟乳石瀑布,照亮了洞顶倒挂着的钟乳石,照亮了一条沿着洞壁潺潺流淌的黑色小河,照亮了河边那块陈伟曾经几乎在上面睡了一觉的大岩石。
“啊呀,” 陈伟惊讶地说。“我们又回来了。”
“唔,” 林觉皱了皱眉,“又过去一个半小时,我们已经错过了回去的最佳时机,今晚得在这里过夜了。”
“我讨厌睡在这里,” 陈伟盯着一个个黑魆魆的、不知通向何方的洞口,浑身颤了颤,“而且我们没有带帐篷和睡袋。”
“嗯,” 林觉四下环顾,“可惜没有办法燃起一堆篝火,这样既可以取暖,还可以防御。”
“防御?!” 听到林觉的话,陈伟只觉得全身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低下头去,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感觉黑暗中随时都有可能冒出什么可怕的地底生物来,“你发现了什么?”
“什么?” 林觉莫测高深地笑了笑,拉起Utan的手,走到河边那块大岩石处。
两人把背包卸了下来,放在岩石上,把背包当做枕头,并排躺了下来,在行走了将近四个钟头之后,他们每个人都渴望食物和休息。
“今晚我们俩轮流值班,从晚上十点开始,我负责上半夜,你负责下半夜?”
“嘿,” 陈伟见只剩自己一个人站在大厅中央,四下空落落的,匆忙走了过来,爬到大岩石上。
他知道林觉过去经常出入原始森林,经验丰富。
只有紧跟在林觉身边才安全,否则他总觉得这个漆黑静谧的世界隐藏着什么。
那一定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仨人坐在大岩石上,把背包里面的食物和水全部拿了出来,分配了一番,并只亮起一盏照明灯,以确保食物和照明可以支撑到明天。
紧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内,这个空荡荡的石穴中,除了撕开包装纸和三副磨牙发出来的声音,只有一片寂静。
二十分钟后,林觉喝了口水,躺了下来。
紧接着,Utan抱着一块巧克力棒躺到了他的怀中。
陈伟“啊”了一声,枕着背包躺了下去。
此刻距离他们上一次填饱肚子已经十个小时,虽然里面尽是些牛肉干、饼干和巧克力热量棒,可陈伟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个细胞都透着满足,这个光线昏暗的洞穴显得宁静而美好。
“林觉,” 他闭上眼睛思索着,“你说这个女人既然回到了这里,她为什么没能出去呢?我算了算时间,她如果没有食物和水,应该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等待营救,为什么四处都找不到她呢?”
正在这时,空荡荡的洞穴中突然响起一阵非常奇特的声响。
那是一种激荡人心的轰鸣声,那声音仿佛从每一个岩石裂隙中钻了出来,如同千军万马般浩浩荡荡地向他们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