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热闹啊!
程楚然和陈伟趴在监控屏幕前,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
王霞可是精英律师。
初次见面时,作为成功的职业女性,虽然已经年近六旬,她依然风度翩翩,谈吐犀利,在突如而来的家变面前,显得非常镇定、克制与理智。
毕竟这是分开将近二十年的前夫?
可今晚她却口口声声老刘,俨然与那个花心渣男夫妻情深。
那架势,后面跟着一帮下人,气势汹汹。
她可是律师,突然间,情绪激动,像疯了一样......
为什么?
跟老刘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真是伉俪情深?
刘鑫兴冲冲地跑到特别罪案处,宣称周钥就是幕后凶手。
可在周钥面前,却是忠诚仁厚,和蔼亲切,处处从大局着眼的兄长。
多么温暖动人的一席话啊!
他在打什么主意?
难道真如他所说,是为了刘氏企业的大局着想?
可为什么这对母子都说起张雷呢?
张雷的存在意味着周钥的不孝、任性妄为。
意味着周钥私生活混乱。
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领导一家资产万亿的跨国公司呢?
程楚然和陈伟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他们不由得又联系到刘家诺大的家业上。
很显然,有这个外人存在,刘家的家业存在流入外人田的风险。
但周钥迟早要嫁人,无论嫁给谁,这样的风险都存在。
难道这对母子希望周钥一辈子不结婚?!
夜阑人静。
就像一座休眠已久、刚刚苏醒过来的活火山,在经历了短暂而剧烈的喷发之后,这座远离尘嚣的城堡陷入一片奇特的死寂之中。
起风了。
这风来的异常诡异。
轰响着、呼啸着涌进屋来,紫色柞丝绸窗帘卷起,像魔鬼的巨手伸展开来,张牙舞爪,仿佛想要带走什么似的。
房间的灯突然闪烁起来,紧接着,头顶上传来沉闷的、轰隆隆的雷鸣。
灯光忽地暗了,一道血红色的闪电霹雳从落地窗口掠过。
一道道、一缕缕明晃晃的血线交错,在这片墨色中,宛若一张恐怖的扭曲痉挛的青紫脸孔。
程楚然小心翼翼地躲在阳台门边,朝周钥卧室的露台方向望去。
两边的露台是连通的,中间仅仅隔着一排雕花铁栅栏。
在那霹雳红光映照下,一道高大的躯体依旧杵在露台上。
在风中,在雨中,在霹雳电光石火间......令人触目惊心。
突然,监控中传来一阵通讯呼入的“滴滴”声。
她回到监控设备旁。
静静聆听着。
“亲爱的,”一个低沉悦耳的男人嗓音说道:“明天我要见你,”
“Jason,我好想你。”
“是吗?!你回来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呜呜,家里乱成了一锅粥了,”
通讯器中传来周钥的啜泣声,“我都被烦死了,所有事情一股脑地冒了出来,我真想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静静。”
“伯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年纪大了,顺其自然吧。你要保重身体,公司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你都听说啦?”
“当然。刘家那些人呢,有没有找麻烦?”
“Jason,我想你,很多事要找你一起商量,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唔,现在变天了......这样吧,明天早上,我们在老地方见面,”
“不行啊,”周钥压低声音说道:“那个男人像条狗一样,整天跟在我身后。”
“嗯,你是主人,他是条狗,哪有主人还要顾忌狗的?”
“可狗鼻子很灵,一旦嗅到什么异味儿,狗就会变成狼。”
“我的爱,你养过狗吗?”
“养过一条爱咬人的泰迪。”
“狗不听话,你怎么办?”
“不理他,冷落他。”
“对于有自知之明的狗,也许能管用。但碰到那种厚颜无耻的,不够!”
“那我该怎么办?”
“假如一条狗老是在脚边蹭来蹭去,令人讨厌,你怎么办?”
“噢,我知道了。”
“离婚什么时候能办好?”
“狗一直不同意,我让律师找他协商,实在不行就只能上法院了。可现在,公司事情那么多,媒体整天拿我做文章,贸然上法院,恐怕又要被舆论炒作了。”
说到这,周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嗯,目前情形对你很不利。”那个男人又说,“按我说的去做,以环球地产的名义举办一个慈善宴会,准备一些有纪念意义的拍品,最好是伯父的,邀请一些老朋友过来,跟公司关系熟悉媒体邀请几家。没事,舆论宣传到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难题。”
“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好一切,你让公司的文化传播部跟我对接就行了。”
“谢谢,Jason,你真是太好了!”
“唔,你正式接任还有什么困难吗?”
“大哥说董事局那帮老头子对我顾虑重重,”
“你大哥说的?你信他?”
“大哥对我一直都很照顾,我想他说的应该是实情。”
“钥钥,你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我甚至怀疑外面那些对你不利的声音都是拜他所赐。董事会他很熟,那班老头子受他影响。
“时刻记在心上,是你把他嘴边的肉给夺走了!嗯,算了,你们家的事情我暂时不做评价。
“这样好了,我跟父亲说一声,约董叔叔出来喝个茶,到时候你一起来吧。”
“太好了,Jason,我就知道只有你能帮我。什么事情到你这都不是事。”
说到这,她舒了一口气,又轻叹道:“葛叔叔人那么好,父亲为什么一直都不让我们交往呢?”
“钥钥,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在一起。
“别担心,我们都还年轻,葛家和刘家联手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
“亲爱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明天中午一起吃饭,见面再细谈吧。”
嘭的一声。
通向露台的玻璃门倏地开了,冰冷的雨水随着暴怒的狂风灌了进来,哗哗地拍打着金棕色柚木地面。
一道黑影。
从墨色中冒了出来。
全身湿漉漉的。
那双阴郁的眼睛射出凌厉的光。
就在投向斜躺在大床上的女人时,所有的烈焰悄然逝去。
那双俊美的眼睛复又一片柔情蜜意。
雨水顺着他的额头、脸颊、手臂......流下,滴滴答答,整个人像落汤鸡一样,令人顿生怜惜。
周钥惊愕地放下左腕,手腕上的水晶手镯随即切换至休眠状态。
“你怎么在这?”她那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这是我的房间,你......立刻出去,我要休息了。”
“今晚我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
“我们是夫妻。”
“你忘记加前缀了,我们是——正在办理离婚的夫妻。”
“可我们仍旧是夫妻。”
“滚出去!”
“不,钥钥,我爱你,如果分开,我立刻就去死。”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要多少钱,说?!”
“不,我只要你,我们是夫妻,我不要分开。”
......
后面是一串极具侮辱性的词,以及由这些词组合而成的完全没有逻辑性的句子......总之,侮辱人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