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指尖在陆临舟的眼镜编号上停滞，金属刻痕硌着指腹。机舱轰鸣声越来越近，安全屋的玻璃窗开始震颤，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Z-108……”他抬头，陆临舟的瞳孔在昏暗里泛着不自然的淡金色，像某种夜行动物的反光，“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是实验体？”
窗外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沈昭条件反射地扑倒陆临舟，防爆玻璃在身后炸成霰弹般的碎粒。三架武装直升机悬停在窗外，舱门处沈氏集团的黑色鹰徽清晰可见。
“记忆植入会在十八岁后出现排异反应。”陆临舟的声音贴着他耳廓，混着硝烟味的呼吸灼热，“你每次赛后头痛不是旧伤，是他们在删除你的反抗意识。”
沈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恍惚看见记忆碎片里闪过白色实验室天花板——和此刻安全屋正在剥落的墙皮逐渐重合。
全息投影仪还在循环播放实验录像。画面里十五岁的沈昭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后颈插着三根神经导管。沈昭突然扯开自己衣领，在穿衣镜前转身——后颈果然有同样的圆形疤痕。
“第三段密钥在决赛服务器。”陆临舟突然拽着他滚进防弹墙死角，子弹在刚才站立的位置凿出火星，“那台机器现在在……”
直升机上的狙击手打爆了投影仪。黑暗降临的刹那，沈昭看见陆临舟的虹膜亮起微弱的生物荧光——和他四年前决赛时在洗手间镜子里见过的诡异反光一模一样。
“地下三层，电磁屏蔽区。”沈昭脱口而出，自己都愣住。这段记忆像被强行撬开的保险箱，带着神经被撕扯的剧痛。
陆临舟猛地扳过他的下巴：“你什么时候去过……”
第二波子弹打断质问。沈昭抄起滚落在地的机械眼镜，镜腿弹出全息键盘。他输入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十二位密码，安全屋地板突然裂开，露出直通地下的合金楼梯。
负三层的空气带着防腐剂的味道。沈昭的战术手电照出墙上的电子锁，识别区赫然是沈氏高层才有的掌纹规格。
“用我的。”陆临舟把他的手按在识别器上。
“无效权限”的警报声中，沈昭突然将沾血的手掌拍上去——那是Venom机械眼里渗出的生化液。系统突然静默，随后响起机械女声：“欢迎回来，Z-107。”
门开时沈昭的呼吸凝滞。整个地下空间矗立着数十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都浸泡着与他和陆临舟容貌相似的少年。最近的舱体标签写着：【Z-109，神经同步率91%，记忆植入完成】。
“我们不是克隆体。”陆临舟的枪口对准突然亮起的监控探头，“是批量生产的……”
沈昭的匕首击碎探头，金属碎片在墙面反弹的瞬间，他看见监控室玻璃映出的倒影——自己和陆临舟的站姿镜像对称，连持枪时小指微曲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决赛服务器是台老式量子计算机，外壳上沾着干涸的血指印。沈昭刚插入Venom的储存卡，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响起气闸释放声。
“放下密钥。”父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沈昭转身时，十二个穿白大褂的安保人员从培养舱后走出，每人手里都举着神经干扰器——这种武器能让人瞬间丧失近三年记忆。
陆临舟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扫描枪的红光闪过，所有培养舱突然泄压，淡蓝色培养液如海啸般漫过脚踝。
“跑！”陆临舟拽着他冲向紧急通道。
沈昭在颠簸中回头，看见父亲举起的不是枪，而是某个培养舱的神经导管——那根金属管正插在Z-109的后颈，而舱体里的少年有着和自己完全一致的脸。
通风管道里，沈昭的鼻腔灌满铁锈味。陆临舟用机械眼镜骇入安保系统时，他突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剧痛中闪过画面：十二岁的自己站在培养舱外，冷漠地看着舱体内挣扎的另一个“沈昭”。
“第一批实验体只有你成功了。”陆临舟的声音忽远忽近，“其他人都……”
通风管突然被激光切开。沈昭在坠落瞬间抱住陆临舟，两人砸进下层的数据中心。他的后脑撞到主机，鲜血顺着量子计算机的散热孔渗入机器内部。
全息屏幕突然自动启动，播放起沈昭从未见过的画面：十八岁生日那天，自己亲手将神经导管插入熟睡中的陆临舟后颈。
“记忆植入是双向的。”父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以为的相遇，不过是两个实验体按剧本重逢。”
沈昭的血液在量子计算机上蜿蜒出奇异纹路。机器突然发出嗡鸣，全息投影展开成瑞士银行的立体密钥——第三段密码竟是他的脑电波频率。
陆临舟的枪口突然顶住他太阳穴。
“最后一步。”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声音却颤抖，“需要实验体Z-107的濒死脑波……这是唯一能破解……”
沈昭直接抓住他手腕按下扳机。
子弹擦着颧骨射入量子计算机，火花四溅中全息密钥完成拼合。沈昭在爆裂的强光里看见真相：所谓瑞士银行密钥，其实是沈氏集团贩卖实验体的全球客户名单。
而购买记录第一条显示：【陆氏集团，购入Z-108，用途：监视Z-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