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冬日的枯叶自树上落下,摩挲着石板的声响传到上空。曲昱立于春潮楼顶,望着远处城墙上成片的火把,眸中晦暗难明。白日里宁桓峰的试探与全城戒严的诡谲,令他嗅到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公孙瑞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侧,手中捏着一片碎瓦,低声道:“东街巷口有埋伏,约莫二十人。”

曲昱道:“应琮呢?”应琮从檐下探出头,道:“我在这。再不吃就没得吃了。”曲昱轻笑一声:“那城墙上的火把未免有些太多了,恐怕是宁桓峰不敢明着动手,便想借夜色暗箭伤人。”

应琮口中叼着半根鸡骨,在檐下含糊道:“管他暗箭伤人还是明火执仗的来,都让他知道知道爷爷的厉害!”

曲昱摇头,“你们猜宁桓峰既然想杀我们,为什么迟迟不动手?”他接着道,“因为他那日试探后,自知不是我们的对手,故而没有动手。”曲昱指尖轻点城墙方向,轻声说:“若我没猜错,常立垚与张阮的人马已至城外。今夜必有一战。”

公孙瑞道:“我们并未惹他,他何故非要致我们于死地?”话中疑问不显,曲昱听着便知其意,说道:“是冲着我来的。具体的情况,待明日再告诉你们。”

三更时分,清风县北门骤然火光冲天。马蹄声如闷雷碾过大地,常立垚身披铁甲,手持一柄玄铁薄刃云纹长刀,一马当先撞破城门。其身后数百匪众如黑潮般涌入,嘶吼声震得城墙砖石簌簌而落。

“宁桓峰!你这缩头乌龟,今日便是你清风县易主之日!”常立垚声若洪钟,驾马直冲守城士兵的盾阵,长刀劈砍间血雾喷溅如雨。

与此同时,南门悄无声息地裂开一道缝隙。张阮一身灰袍,率十数名黑衣死士如鬼魅般潜入城中,身后守城士兵尽皆入梦般倒地。只见张阮手中捏着一枚青铜罗盘,盘上指针颤动,“这蛟妖不枉我全力奔袭至此。”言罢,张阮与身后众人躲入阴暗处,不见踪影。

宁桓峰立于县令府内,握着手中热酒,侧耳听着城内的砍杀声。王驻躬身禀报:“大人,常立垚破了北门,张阮已至南街。”

“传令守军,退至西巷。”宁桓峰摩挲腰间龙衔灯形玉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待他们杀到春潮楼,交了手,我们再出去。”

春潮楼,阵阵灰雾涌入楼内。公孙瑞闭目盘坐,掌心悬浮一团荧白光晕。应琮蹲在窗边,指尖凝出一缕水蓝灵气,忽地咧嘴一笑:“来了!”话音未落,楼外陡然炸开一声巨响。一柄长刀挥砍着从屋顶落下,春潮楼的木屋瓦顶裂石流星般轰炸出去。公孙瑞抬眸看向那道刀茫,将手中莹白光晕往上一抬,便见其化作屏障挡住了常立垚的长刀。楼板轰然碎裂,常立垚借力往后飞退,应琮在窗边踏地而起,直追过去。

曲昱看着这番交手,道:“这是横刀直入常立垚。还有个未见其人张阮!”正值此时,屋外灰雾中闪过一丝亮光,数道雾气化作如毛细针直往曲昱二人袭来。

公孙瑞伸手在地上一震,先前落下的木屑瓦砾便腾起挡住雾针。再一震,屋外灰雾如遇强风般快速散去。曲昱在床榻上拍地跳起,手中长剑便朝着灰雾内露出身形那人迅猛刺去。却见那人躲闪不及,被长剑刺中腹部而倒地。张阮当即带着其他人往后退入灰雾。

如此敌暗我明之势,曲昱不敢贸然追赶,冷眼扫视着周围灰雾。公孙瑞站起身,道:“刚才那帮人只有一个人有些法力,但也微弱。不该有和宁桓峰相抗之力。”曲昱垂眸道:“只怕此人号称‘未见其人’,靠的是一手阴毒手段。瑞兄多多当心。”再一看,却见灰雾内又是数道光亮闪过,竟然无数灰雾细针如漫天暴雨般袭来。

北街处,常立垚的长刀与应琮利爪来回拼斗,一时不见胜负。两人战至北门,城门之下阴影处兀的飞出一人——正是先前还在春潮楼的张阮!只见张阮无声飞出,手中罗盘猛地攻向应琮后背。应琮双爪被常立垚死死制住,无奈下值得化为真身,以蛮力将二人逼退。

正此时,公孙瑞纵身跃出,足尖轻点刀刃便将常立垚踹回城外。那厢张阮见状亦往城外飞去。街上曲昱持剑而来,见着满地残骸,所幸如白日小二所说那样,百姓早早躲了起来,街上并未血流成河,常立垚带来的兵卒只是抢砸了店铺便随着二将回到城外。

只听得高空中一声怒吼,“我来助阵!”来人正是清风县县令宁桓峰,街上原不见踪影的清风县士兵亦自西冲来。亟近了身形,宁桓峰立于北门城楼之上,一把梧桐五弦焦尾琴浮于身前,道:“今外敌来犯,清风县县令宁桓峰请公子助我!”

公孙瑞和曲昱落于城墙之上,一挥手,曲昱亦乘风登墙。曲昱持剑怒视低下匪众,又看向楼顶宁桓峰,“宁县令原认识我啊。”宁桓峰楼上笑道:“宁某那日不还请公子喝酒来着嘛。”二人不再对话,宁桓峰右手在琴上拂过,琴声自上而下入了清风县将士体内。众将士如沐天霖般奋勇着杀出城去。

“公子助我!”

曲昱冷哼一声,对着公孙瑞和应琮道:“原是想坐收渔利。不必留手了,帮清风县肃肃风气吧。”

应琮道:“你们在这看好了,蛟爷爷我这就取了他们性命!”谈笑间,他便跳入空中化作百尺蛟身直入匪寇正中。却见那帮匪寇似无痛无觉般持刃冲杀。蛟尾再扫,却是生生不息般死了一批又冲上来一批。这群匪寇积患多年,果然已成气候。正不厌其烦时,应琮周边光亮大显,那群匪寇不知如何竟已组成阵法,登时便就黄沙漫天之象。

应琮口吐水波欲破阵法,哪见水入黄沙无声无息便被卸去力势,重踏土地,可这方圆几里生机湮灭,应琮借不到丝毫木气。眼见难以破阵,应琮当即往大阵上方飞离,却见头顶有一罗盘镇压,不待冲击,常立垚便持刀入阵,朝着应琮袭来。这阵法堪堪困住应琮,他巨大蛟身一时难以行动,为避长刀攻击,应琮只得化为人身与常立垚相抗。只是应琮善使水术,在这黄沙阵中处处受限,人身又打不出多少蛮力,竟然一时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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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修真力量对凡间社会建构利弊影响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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