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竞赛复赛的考点在宁市的某一所高中，与师大相邻，门口的一条步行街总是热热闹闹的。
闻吟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就在步行街尽头的一家宾馆。
上电梯的时候倒是遇见了一个同样来参加比赛的女生。
电梯门开了，女生朝他们腼腆地笑笑便朝另一边走去，萧昼铮笑着跟她打招呼，又问闻吟：“你饿不饿？我们待会儿去吃点什么？”
到了房间里，闻吟就有点犯懒：“旁边K记还是小吃街？外卖也行。”
萧昼铮把窗打开了些，顺便坐在了闻吟的床上：“K记吧，也没多久复赛就要开始了，吃完还能再休息一会儿。”
店里人还不少，大部分都是来参赛的高中生或是师大的大学生，两人逛了一圈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座位。
“你坐着吧，我去买。”萧昼铮说。
闻吟点点头，拎着帽檐刚要把帽子取下，结果却被萧昼铮握住了手腕。
他不明所以地看了萧昼铮一眼。
萧昼铮却俯身靠近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别摘了周围好多人都在看你。”
闻吟平时面无表情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身上有股高冷劲，尤其帽子一戴，更像是小说里常描述的那种酷哥，很是吸引周遭年轻女孩们的视线。
“啊？”
萧昼铮内心却觉得他其实很软，特别是在现在，闻吟睁着眼睛有些迷糊地看着自己。
他把闻吟的帽檐往下压了压，撂下一句：“等着。”
*
顺着人流而下，闻吟看到萧昼铮站在一楼等他。
萧昼铮问他觉得写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闻吟如实答道。
复赛题目他第一眼看去就没有什么灵感，行文也有点磕绊，他自己也觉得发挥得不太好。
“那就别想了，回去休息休息，咱们晚上出来逛逛。”萧昼铮伸手搭在他的肩上。
步行街的夜晚比之白天更加人潮汹涌。
闻吟在一家奶茶店门口驻足停留。
这家店似乎是最近社交媒体上风很大的网红奶茶店，排队的人不少，而且大多都是一对对的年轻情侣。
萧昼铮直接挤到点单处看了两眼，抬手招呼闻吟过来看。
“你想喝什么啊？”
闻吟顶着周围暗暗打量他们的目光，走到萧昼铮身边，随手说了一个：“就这个吧。”
“我怎么感觉这个看起来不是很好喝啊。”
闻吟觉得总觉得落在身上的视线越发稠密，只想赶快结束对话：“那你挑一个吧。”
“是你喝啊，怎么我来选？不过我看这个不错，你……”
“两位如果没选好，可以先让后面的顾客点哦。”收银员姐姐连不耐烦都看起来特别有礼貌。
“不好意思，就这个口味吧，两杯。”
最后还是萧昼铮拍板拿了主意。
闻吟和萧昼铮溜到人群之后，闻吟站在花坛的台阶上比萧昼铮略高一点，萧昼铮难得要抬着头看他：
“现在你比我高了。”
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给萧昼铮加了一层柔光滤镜，闻吟恍惚觉得他望向自己眼神很温柔。
闻吟忽然有一种想要低头吻他的冲动。
见闻吟定定地看着自己不说话，萧昼铮便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
就是突然想亲你。
他没说，因为怕萧昼铮这个直男承受不住。
正好他们点的奶茶做好了。
萧昼铮喝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的很清爽。
“咔。”
闻吟横着手机本来想偷偷给他拍一张，没想到被手机的音效暴露了。
萧昼铮挑眉，表情看不出喜怒：“偷拍我啊？”
“那我删了。”
萧昼铮好似被嘴里的奶茶噎住了：
“我意思是，下回你可以正大光明地拍我。”
他想看看照片，闻吟却捂着不给他看。
在萧昼铮再三软磨硬泡下，闻吟才露出屏幕飞快地给他看了一眼。
萧昼铮：“……都糊了啊。”
闻吟有点不好意思：“手抖了。”
“你手机给我，我来拍。”
闻吟看到他点了镜头翻转，下意识想避开，却被萧昼铮拉回镜头前：“一起拍啊，出来一趟都不合照一张吗？”
然后这张合照被闻吟发给了缪岚。
臭老哥：[图片.jpg]
臭老哥：上次你说的网红奶茶确实不错[棒]
下一秒，闻吟的消息爆炸了……
买菜送的：！！！！！！
买菜送的：你怎么去宁市不带我去！！！过分！！！
买菜送的：你怎么没买他家的招牌口味！！
买菜送的：不过话说……
买菜送的：你和萧昼铮哥哥是在约会吗？[疑惑]
买菜送的：还是你们私奔去宁市了？？？[惊恐]
原本萧昼铮靠在闻吟身旁看着他俩聊天记录直乐，缪岚的两条消息让他们同时失语。
臭哥哥：作文竞赛……
臭哥哥：你都跟谁学的乱七八糟的？？
买菜送的：你不知道原耽吗？[惊讶]
臭哥哥：那是什么？
买菜送的：你看网文的都不知道？就是xx网啊，一个绿色的网站，纯爱小说，跟你说我最近在追xxxx，都看哭了[大哭]
臭哥哥：……
闻吟讪讪地把手机塞回衣服口袋里，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萧昼铮。
萧昼铮却说：“你妹妹她知道你……”
闻吟：“我怎么会和她说。”
气氛有些凝固。
两人沉默着往回走，没像刚才那样毫无距离感。
回到房间，萧昼铮先去洗澡。
听着十步之外的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闻吟忽地烦躁不安，好像有人在他身上四处挠痒。
萧昼铮一出来就看见闻吟跟一块木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上捂着枕头。
“干什么呢？不去洗澡了？”
他伸手去掀闻吟脸上的枕头，而闻吟始终紧闭着眼睛，直到萧昼铮发梢未擦干的水滴落在他脖子上。
水明明是温凉的，却如水入油锅，砰地一声把他此刻所有的想法炸了个一干二净。
闻吟猛地睁开眼睛，萧昼铮离他不过十公分的距离，闻吟却觉得他的睫毛好像下一刻就会刷到他脸上来。
“我睡觉了。”
萧昼铮觉得好笑：“哪有你这么睡觉的？”
闻吟翻了个身背对他：“就这么睡。”
“行，你先去洗澡。”萧昼铮拽着他的手臂把他翻回来，大半个身体都撑在他上方，闻吟的唇正对着他的锁骨，堪堪就要撞上。
萧昼铮身上水气未消，闻吟整个人像是氤氲在他的气味里，都快被蒸热了。
闻吟一把推开他，甩下一句“我去洗澡”就冲进浴室。
这一澡他洗了很久。
久到萧昼铮都担心他是不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他走到到浴室门外，手悬在半空刚要敲门，却听到门里淋浴声下闻吟压抑的闷哼。
霎时萧昼铮就全然明白了。
闻吟洗完澡，连个眼神也不给萧昼铮，头发也没擦就钻进被窝里。
“喂……”萧昼铮从没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如此匮乏过，这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了，“起来吹个头发。”
闻吟没理他，光躺在床上刷手机。
萧昼铮把被子拉过半脸，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怎么还怪我啊，谁知道你这么容易就……”
“我们同性恋就这样。”闻吟面无表情道。
闻言，萧昼铮在床上滚了半圈，趴在床上手支着下巴，难以组织语言：“所有人对你……你都……”
闻吟看了他一眼，拉上被子蒙住头留给他一个孤傲的后背。
他心想，才不是。
“别睡啊，陪我说说话。”
“看电影也行啊。”
“闻吟？”
时间悄悄过了12点。
萧昼铮：“给我个面子吧，就今天。”
“算送我的生日礼物。”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闻吟默默转过身，发现萧昼铮一直撑着脑袋，认真地注视着自己。
心蓦地一动。
“要不要看电影？”闻吟问。
“好啊。”
“你想看什么？”
“《沉静如海》吧。”
闻吟语塞，顿了顿道：“房间里电视上应该看不了吧。”
“你手机里不是有吗？”
萧昼铮把唯一亮着的灯关了，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
“是我去你床上，还是你来我床上？”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
闻吟还没反应过来，萧昼铮已经卷着被子到他床边了，“来让让。”
他下意识地给萧昼铮让出位置。
闻吟故作平静：“可你在车上都看睡着了。”
“所以，再陪我看一次？”
于是闻吟把进度条从末尾拉到开头。
萧昼铮的注意力有一半在电影上，另一半却自始至终都在旁边的少年身上。
闻吟打了个呵欠，头一点一点的。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见状，萧昼铮从他颈后穿过手，把他往自己这一侧轻轻揽了揽，闻吟闭着眼睛软软地靠在他的肩上。
萧昼铮突然听到闻吟似乎说了什么，他动了动，让耳朵更加贴近他的唇。
“生日…快乐……”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这是闻吟说的最后一句话。
萧昼铮忽然想起，过去自己看过的一部剧里的某段对话：
“……对学长来说，只有一个而且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就是此时此刻吧。”
*
第二天，闻吟和萧昼铮去了宁市某个知名古寺景点，每年来这里求姻缘、求事业的人络绎不绝。
讲座当然是没有的，这只是萧昼铮的谎话。
不过他没把这件事告诉闻吟。
门口好几个神棍拉住他们说要算命，见萧昼铮半信半疑地停下脚步，闻吟赶紧拉着他走：“别信别信。”
到了佛像面前，萧昼铮虔诚地拜了拜，然后将香扔进了香炉中，闻吟跟在他身后。
“许的什么愿望？”闻吟问。
“学业进步，心想事成。”
萧昼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你呢？”
“哦，说出来就不灵了。”
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就是闻吟的愿望。
两人在附近逛了很久，吃了好几家大众点评上的高分店。
直到下午他们踩着点赶上了回程的高铁。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萧昼铮笑：“时间刚刚好，再晚一点看起来就要下雨了。”
*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啊？”孟姝已经做好了饭菜，热腾腾的香味飘过来。
闻吟：“写得不行，玩得不错。”
孟姝：“那也行了，赶紧洗个手来吃饭。”
饭吃到一半，孟姝还在拉着闻吟聊她最近的新“哥哥”，闻吟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
闻吟翻出来一看，居然是萧昼铮。
他看了一眼孟姝，准备走到房间里再接电话。
孟姝撇嘴：“什么事还要背着亲妈说啊？”
闻吟没理，还在她眼皮底下把门关上了。
室内光线很暗，闻吟看到窗外乌云重重，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闻吟把电话接了起来，一边将窗户关上：
“怎么了？”
“闻吟，”另一头的萧昼铮语气艰涩，“你能来帮我吗……”
从来没听过萧昼铮这样的声音，如此无助，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
闪电劈开浓云，将一切照亮刹那，闻吟的脸色煞白一片，身体都有些颤抖。
“灰灰被扔掉了，我现在找不到它……”
下一刻，雷雨如排山倒海之势而来，顷刻间便将电话两端的人同时淹没。
ps.文里提到的剧是《濑户内海》。
pps.写到这章才惊觉我写的cp竟是年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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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