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兴(5)
木星坍缩 8小时倒计时
苏兴内心苦苦挣扎，一面焦急等待世界即将崩溃的先兆，一面犹豫不定，是否牺牲自己和苏逸来做出一个希望渺茫的努力。
李陶然打破沉默，“按现在的时间计算，木星坍塌大约在傍晚7点。天还亮，我们在城市里很难看清。我认识杭高天文站的老师，我联系一下，我们6点钟去那里做观测。”
“好。”众人正度时如年，与其煎熬的等待，不若亲眼看着世界的崩溃。
四人下了楼，刚到门廊，正碰到走进来的张亮和王警官。张亮斜着眼睛打量四人，“呵呵”了两声，“怎么？纪念一下老同事？”
叶藤和刘漫威没吭声，苏兴苦着脸，李陶然倒是泰然自若，“唉，同事一场，都是好朋友。”
张亮自言自语：“你们说，郭毅夫是不是死的很蹊跷？本来呢，怎么看都是自杀，问题是，一切行为的背后，都要有动机。杀人要有动机——除了疯子啊，自杀也得有动机。我这不没事干嘛，上午啊，把他所有的资料做了个统计——啊，王警官把所有的资料做了统计，我呢，就要在这上百页的资料中，找到他自杀的动机。结果呢，什么去见她的，哪儿有她啊，毫无收获！”
李陶然叹息一声，“老郭去的太突然，我们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不，刚刚大家还聚到一起，想来想去，想不出哪有什么不对。”
张亮盯着李陶然，“你是李陶然，是吧？你说得对！”他故意加重语气，“你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你们天天和他泡在一起啊。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得和你们几个再好好聊聊。”
王警官插话说道：“奥，张警官的意思是，你们还能不能回忆一些之前的细节，不一定要看出什么不正常，有些时候，反常也表现为正常。”
“是！这话说得有水平！”张亮提了嗓门，又突然压低了声音，“你们几个，就太正常了。”
“啊？”刘漫威吓了一跳，忍不住发出声来。
“你，叫什么来着？”张亮盯着刘漫威，刘漫威打个冷战，“奥，想起来了，刘漫威是不？嗯，大热天的，你哆嗦什么，发烧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我没病。我有点，我给吓着了。”刘漫威鼻音里流出了哭腔。
“嗨，”张亮摇摇头，却不再追究他，“你都没看到尸体，有什么可怕的。要是你看到郭毅夫，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你不得吓死了。”
叶藤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对宇宙毁灭和自身死亡的无比恐惧，突然间放声大哭，惊天动地，整个门廊都在颤抖。
王警官和张亮面面相觑，王警官向张亮点点头，张亮脸上浮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王警官扶住叶藤坐到一旁的长椅上，张亮对其他三人说道：“你们，和我在一起，没问题吧？”
苏兴三人，也不敢提出异议，只得跟着张亮，进了旁边一家餐厅。
“不错，不错，冷气十足。”张亮兴致勃勃。
服务员上前，笑语盈盈，“您几位？”
张亮一指楼上，“有雅间吗？6个人。”
服务员引着四人上楼，进了间不大的雅间。窗外，热浪袭人，屋内，凉爽宜人。
张亮招呼服务员拿了菜单，“啊呀，天一热，就想来上两打，我点我的，你们点你们的，咱们也没那么熟，AA制。服务员，一件冰啤。哎，大伙，这个算我请客。我再要几个小菜。”
苏兴三人忐忑不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拿过菜单，心不在焉的点了几道菜。
服务员下去后，张亮乐呵呵的看着大伙，“你们别紧张，我们有句行话：想要知道真相，必先让他疯狂。你们别紧张，我们就是一起吃个饭，你们那个女同事，叫——叶藤，是吧？会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哈哈哈。”一席话，惊得三人目瞪口呆。
“要不这样，”张亮满脸兴奋，“你们也说说，万一叶藤有什么没说全的，你们的供词，也可以做个补充。”
刘漫威低下头，不知所措；苏兴欲言又止；李陶然却下了决心，“好，苏兴，你来说吧。”
“什么？”刘漫威和苏兴都看向李陶然。
“苏兴，你知道的应该比我们更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为什么无所谓？”张亮来了兴趣。
“世界就要毁灭了，你知道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苏兴不解，“你相信苏星的预言？”
“是，我听到老郭死的时候，就相信她了。”
苏兴盯着张亮，“我能信任你吗？”
“你指什么？只要你们没犯法，说什么我都可以理解，算是信任不？”
苏兴咽了口唾沫，“世界就要毁灭了。”
张亮“呵呵”笑了，“世界毁灭？这我知道，不是玛雅人预言了2012年世界毁灭嘛，我可是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期待着，结果，不小心，就到了2013年了。不过，听说真有一种世界毁灭的方法，地球上有好几个核大国，要是谁发起疯来，准备和世界同归于尽，只要引爆所有的核弹，就能形成核冬天。哈哈哈哈。苏兴，你说说，世界怎么毁灭？”
苏兴问他，“张警官，你了解时间机制吗？”
“你就是问我，什么是时间？是吧。时间就是，我起床是早晨，我上班是上午，我吃饭是中午，我回家是晚上，我睡觉是夜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说的对不对？”
苏兴点头，“对，我们以为的时间就是由无数事件构成的线性的集合。这算是一个最粗浅的数学性的解释。假设，你做的事情会很小，小到只是在两个普朗克单位上跳跃，这个事件所需的时间就叫普朗克时间。”
“嘿嘿，我是公安大学毕业的，学的是刑侦，物理呢，就是高中那点底子，你要是给我讲，还得再通俗易懂点。”
“奥，我们的世界看似可以存在无限小，其实不是，最小的空间单位叫普朗克长度，最小的时间单位叫普朗克时间，可以理解为，我们有个放大镜，可以无限放大任何物体，但放大到普朗克长度的时候，你会发现，整个世界是由一个一个的小格子组成，这个小格子再也不可能分割了。在这种量子层面，物体的运动会变得超乎常理，它不是由一个小格子滑动到另一个小格子，而是跳跃，甚至，它不仅可以跳跃到相邻的小格子，理论上，它可以跳到宇宙中任意一个小格子中。”
“好，我理解。那和世界毁灭有什么关系？”
“正常情况下，一个量子从一个格子跳到旁边格子的最高速度是光速。爱因斯坦在解释光速不变时，引入了空间这个看似和速度无关的量。其实空间就是时间，时间就是空间，二者可以相互转化。也可以理解为，时间和空间的某种数学积，是一个常数。这个常数决定了我们宇宙存在方式。”
“嗯，好，就算我听懂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你大学不是学计算机的吗？听起来真累人，好了，菜都上齐了，咱们边吃边聊。来，一桌子吃饭，就是有缘，碰一个。”杯酒进肚，四个人倒是觉得亲近了许多，“你接着说。”
“有个科学家，叫钱墨之。”
“科学家？他是大富翁吧。可是和马斯克称兄道弟的人物。”
“他更是一个科学家，他发明了以时间测量空间的仪器。他发现了普朗克尺度下，时间的抖动。光速在变！”
“什么普朗克尺度下时间的抖动？那又怎么了？”张亮重复了一遍，挺绕口的名词，自己还一字不差的复述下来，不免沾沾自喜。
李陶然脸色惨白，“那个常数变了，那个决定我们这个世界存在方式的常数变了！”
“变了又怎么样？换个数呗。”
“是换了个数，我们的世界就要全面崩溃，因为世界就是建立在数学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