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未卜先知?

“皇上!皇上!”马达惊慌地摇晃着陈济,这才看见陈济背上插着一支箭。

陈济的眼睛安稳地闭着。

周念躬身对马达说:“右丞相,不如先带皇上到臣家里去吧?臣会找来豫州最好的大夫。”

马达点头,周念忙叫人把陈济抬上马车。

司德见他们忙乱着抬陈济,转身就想开溜。

马达一个跟头翻到了司德前面,押住了司德的胳膊,“跟我们回去,等皇上醒来,再对你发落。”

周念安置了陈济,又来请桃叶上车。

桃叶忽而想起什么,忙往后面第二辆马车里看了一眼,只见采薇和雪依都躲在里面安然无恙,又舒缓了一口气。

陈济就在不省人事的情况下被抬进了周家,周念先后找来了豫州的十几位名医,与随行的药丞檀越一起为陈济治疗箭伤。

桃叶在陈济的病榻前看到檀越,才恍然觉得,好像在虎岫山遇刺的整个过程中,她始终都没看到过檀越,不知檀越是何时不在的,也不知是何时又在了。

陈济虽没有被射中要害,但伤口很深,发热陷入昏迷了一连几天,司德也被看押了几天。

在这几天里,桃叶一直都能感觉到杜鹃气息的存在,但司德并没有被救走。

桃叶不知是杜鹃的法力太低,不足以从这些人手中救走司德,还是杜鹃不敢让这帮君臣察觉到异能的存在。

几日之后,陈济终于在大臣和名医们的环绕中睁开了眼睛。

桃叶也在身侧,低低唤了声:“皇上……”

“桃叶……”陈济气息微弱,眼角却挂着笑意,似乎因为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桃叶,他觉得很幸福。

陈济又向左右扫了两眼,看到了陌生的环境,还有许多大夫。

“我这是在哪?”

“这里是……”桃叶刚要作答,忽想起陈济对母舅那般芥蒂,不知该说不该说。

马达忙走了过来,俯身一拜,“皇上,您觉得伤口疼得如何了?”

“没事。”陈济看到马达,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对了,你怎么会赶到谯郡?”

马达道:“皇上离京之后,臣一直觉得不安心,也说不清楚是为何,就跟着感觉走了。”

“大约也只有你,才跟我心有灵犀吧……”陈济望着马达,又一次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但京中守卫不可松懈,臣带的兵马并不多,是来到这里之后,又向豫州刺史和谯郡郡守借的兵。”马达补充了几句。

听到「豫州刺史」之后,陈济的笑容又消失了。

马达又问:“皇上还记得,您是怎么遇到臣的吗?”

“怎么会不记得?那一阵,我随父行军,走南闯北,正是最逍遥的日子……”提起往昔美好,陈济脸上又泛起喜悦之光,

“那天父亲得闲,陪我去逛集市,就看到你躲在墙角。我见你长得好看,就想跟你说话。你告诉我,你与叔叔婶婶走散了,找不到家。

我们就带着你,在附近挨家挨户询问,找到天黑,也没能找到你的亲人。后来,父亲说你与我同岁,正好可以作伴,我兴奋极了……从此,我们就形影不离了……”

马达笑点点头,轻声说:“其实,臣长大之后,意外得知,当年与叔叔婶婶并非走散,而是他们故意将臣丢弃,后来听说臣走运,成为京城大司马府中得宠的家奴,才特意来相认。”

“什么?”陈济有点意外,也不禁替马达感到生气,“那你干嘛还要认他?”

马达笑道:“因为臣在成长的过程中,明白了许多道理。他们在丢弃臣之前,毕竟抚养了臣几年,对臣并非没有感情,而是家中孩子太多,实在养不起,亲疏远近,他们总不可能先丢弃自己的亲生孩子。”

陈济静静听着,认可了马达的道理,“养育你确实不是他们本来的责任,但他们毕竟是抛弃了你,你不恨他们也就算了,如何还能再帮衬他们呢?”

“皇上又岔了,臣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帮自己。”马达温和笑着,解释道:“蒙皇上抬举,臣从无名小卒,一跃成为高官。高官之下,如果一片虚空,不就摔下来了吗?

他们一家子再怎么不好,总比不相干的人值得臣信任。因着他们对臣的愧疚,臣以德报怨,会使他们更忠心;反之,臣如果将他们拒之门外,可能会使他们心怀怨恨,说不得哪一日就对臣落井下石。”

陈济看着马达,没有说话。

他已经意识到,马达是在借着自己的例子劝说他。

他的母舅周念,当年对年幼的他也是有感情的,但官场之中,谁都不敢轻易得罪比自己权位更高的人,所以周念没有替他的母亲主持公道,所以他从此恨上了这位母舅。

如今他身为一国之君,是需要群臣支持的,周念毕竟与他是血亲,只要他肯俯就,周念自然还是比其他各州刺史值得信任的;反之,如果他执意仇视周念,何以见得周念某日不会举全豫州之力造反呢?

“你的意思,朕听明白了。”陈济深吸一口气,又打量了一圈居室,问桃叶:“这里是不是周家?”

桃叶点了点头。

陈济又看了马达一眼,道:“那就宣周念来见吧。”

马达领命,就出去传周念。

这里,大夫们又为陈济的伤口换了一次药,便都退下了。

桃叶扶陈济坐起,不多久,马达带着周念进来了。

周念一进门,就跪下行了君臣之礼。

“舅舅救驾有功,就免礼吧。”陈济半坐半卧在床上,勉强出了这个称呼。

周念似乎很是欣喜,忙再次行礼:“皇上在臣管辖的地面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是臣的失职,臣惭愧极了。皇上昏迷这几日,臣一直在尽力追查此事,希望能将功补过。”

陈济便问:“你都查到了什么?”

周念拱手答道:“回皇上,臣查到,虎岫山下的那个村庄,在一个月前到半个月前这段时间里,所有房屋都被逐一高价租赁,租赁乃村民私下交易,臣实在难以知晓。

臣派人审讯了这些村民,按照他们提供的租户信息,臣追查发现,这些租户都是来自外地,迁入谯郡的时间各不相同,从事的行业也各不相同,完全不能引人注意。

据臣和谯郡郡守估算,这起刺客大约有五六千人。在行刺之前,他们看起来就是普通百姓,应该是在租赁了虎岫村之后,由各户房屋的地底下挖了大量地洞,然后分散在谯郡各处的人慢慢汇聚到了这一处。”

陈济不禁冷笑一声,“挖那么多地洞藏人,也不怕把房子弄塌了砸死他们?”

马达躬身一拜,道:“皇上,听周大人这么说,臣觉得那位白夫人好像能未卜先知一样。她老早就料到了您会来谯郡,甚至在一个月前就精准预测了您会去虎岫山,这怎么可能呢?”

“是有点奇怪,来谯郡本来就是一时兴起的想法,去虎岫山更是个临时决定,她如何能在一个月前、甚至几个月前就开始精密部署?”陈济手抵下颚,好似百思不得其解。

桃叶在一旁听着,不禁有点心虚。

陈济回忆着遇刺之事,又忙问马达:“对了,那天你不是派人去追白夫人了吗?追上了没有?”

“皇上恕罪,又让她跑了。”马达深深一躬,低下了头。

陈济吃惊地问:“怎么可能?他们都已经没马、没兵器了,你的人骑马,四条腿的还能追不上两条腿的?”

“白夫人擅于制毒、解毒,她的毒药太厉害了。而且,他们也有援军,虽然援军人数不多,但都是神出鬼没。

谯郡郡守带人差点就追上他们了,他们中有些人忽然向后撒了不知什么粉末,让所有的马都乱叫乱跳,许多官兵都摔了,队伍也乱了。

后来虽有部分官兵弃马再度追上,但他们的逃跑路线像是提前安排好的,沿途到处都是机关陷阱,那些机关,不仅可以伏击我们的人,还可以掩护他们的人分散逃脱。

敌暗我明,我们太被动了,一路追去,我们的人越来越分散,交手几次,歼灭敌人也不过数百,追到最后,只捉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还个个都硬汉,完全逼问不出白夫人的下落。”

听了马达的描述,陈济愁容顿起,长叹一声:“这个白夫人,确实不容小觑。”

马达又说:“还有他们在虎岫村各厨房焚香放出的烟,也剧毒无比。臣后来去那里捡了一根未燃尽的烟,交于檀药丞查验。檀药丞说,幸得皇上发现、撤离得早,如果长时间吸入,就会丧失意识,那样他们就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了。”

“好险啊……”陈济低低惊叹着。

桃叶默默思索,檀越本就是药丞,是识别药的高手,先前不过偶然到昭阳殿一次,就闻出了别人都闻不到的麝香,这次恐怕早在刚靠近虎岫山时就嗅到了毒烟,所以多半在血雨腥风到来之前就已经撤离了。

周念忙拱手启奏:“皇上请放心,臣已经令豫州各郡都封锁城池,每日在各城门仔细盘查出入之人,并派人去城内城外各处搜寻,看他们能逃到哪去?”

“如果抓不到白夫人,抓一些虾兵蟹将有什么用?”陈济笑着摇了摇头,“区区几千人,就算都折损了,也影响不了她的下一次行动。”

马达谏言道:“皇上还是尽早回京吧。唯有京城时时戒备森严,才能保证皇上的安全。”

“是吗?”陈济冷冷笑着,乃问:“如果飞龙军中有奸细,你还会觉得京城安全吗?”

“奸细?”马达一脸惊愕。

“遇刺那天,双方交手之初,朕是在马车上坐着的。朕发现,在所有侍卫都集中精力防御外敌的时候,只有一名侍卫时不时瞥一眼朕的马车。

朕当时就怀疑他是个奸细,但他一直站得离马车足够近,却迟迟没有对朕下手,多半是在等一个里应外合的机会,一个能确保一举得手、万无一失的机会……

所以,朕只有给他们这个机会,才能证实朕的猜测。而且,那天弟兄们因为中了烟毒,战斗力很弱,未免死得太冤太惨了。那种情况下,唯有朕「死」,才可能让他们停止杀戮。”

侍立在侧的赵弼,听到君王对侍卫们这般有情有义,感动得热泪盈眶,“传言都说白夫人的箭法快准狠,皇上怎能用命来赌?”

“就是因为你们都把白夫人传说得太神了,朕才更想和她斗斗法。”陈济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更是闪烁着一种永不服输的桀骜。

桃叶凝神细思,这句话意味着,陈济在看到白夫人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刺客是白家的兵。

陈济又对马达、赵弼说:“跟你们讲这件事,是想告诉你们,白夫人老早就已经在飞龙军中、或者京师之中安插眼线了。你们要从这个侍卫入手,顺藤摸瓜,来查一查京中还有没有白夫人的眼线,或者叫做同谋!朕觉得,应该是有的,而且……这个人,多半就在我们身边……”

桃叶听着听着,更加感到心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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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看上我夫君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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