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back，员工休息室内。
结束了一晚上营业的爱斗，终于有时间空出来查看“星川爱子生日庆典”的始末了。
在over beauty官方账号及时更新的相册里，可以看见星川爱子漂亮的脸庞和如住花丛中的身姿。为她开销了大笔大笔的金钱的男性客人们的脸，都被打上了马赛克，爱子就站在或是坐在他们身边，带着开朗明媚的笑容，手握酒瓶，开心的不可自主。
爱斗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姐姐，真叫自己所不耻。
“姐姐，我跟你是不同的！”
爱斗从室内的长凳上站了起来，倚靠着自己的储物柜的的格门。
再点开了一个over beauty的instagram的即刻小视频，他听见从姐姐口中、娇媚地说出来的一句话：
“爱子尊贵的客人下了大型香槟塔订单，爱子喜欢了不起的客人！非常感谢！”
在视频背景的迷离特效之中，爱斗觉得脑海中一片晕眩。
他觉得这不能被称作：牛郎店和女公关店的营业方法不同。而是女公关接待客人的方式，不应该是像姐姐那样的。
即便是在生日庆典的第一夜，姐姐也不能是用这种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姿态待客吧？
可是话说回来，姐姐做错了吗？
并没有。
不符合自己心中“正直”二字的主客相处之法，就是错的吗？
并不是。
爱斗陷入了思维的斗争之中。
这个时候，员工休息室的大门被滴卡打开，走进来的是花鸟风月代表。
“爱斗，你还没回去啊？”花鸟风月问，“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没什么。”爱斗往前走了几步，“我过一会就回去。”
“今晚over beauty的星川爱子表现很好，她没有辜负对自己有所期待的人。女公关的生日收入普遍高于男公关，同样的，这就要求她们要懂得男人品味和男人心。跟星川爱子同一从业资历的女公关，大多数只能做到不出错，生日过完之后就恢复了日常，没法给妈妈桑带去更高的营收。可是爱子却给人留下了后续的期待感，大家都想知道以后的她会变成什么样，不是很厉害吗？”
花鸟风月说了很长的一席话，爱斗却没有完全听进去。
“其实牛郎店的代表也好，女公关店的妈妈桑也好，这般尽心尽力地帮扶一个新人，也就在最初的这一回，如果新人不能达到他们的预期、后续的销售额不增反降，那么他们就是打脸自己。所以啊，夜的世界里还是多几个星川爱子的好，痴心不改，希望不灭，再艰难的道路，她们也能把它踏平。”
“风月代表，你为什么愿意这么仔细地跟我分析星川爱子呢？不仅仅是因为她成了话题吧？”
“我看到了你的手机屏幕，也看到了你的表情，知道你看不上星川爱子的营业方法。所以我就想告诉你，夜的世界，不是凭借心中的正义和坚持不懈的努力就能成功的世界。适当迎合客人、让客人高兴，自己却不失去尊严也有所得，何尝不是一种正道？”
花鸟风月拉爱斗一起在长凳上坐下，耐心对他说：
“你也许觉得爱子是在谄媚客人，可是我作为你的老板，从自己的经验来看，却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她没有。她所展示出来，是自己的价值被客人们认可后的喜悦。爱斗，我们都是服务行业人员，对客人心怀感激之情的时候，言语之间夹带了一些过头的感情，不是很正常吗？你为什么偏要困在自己的主观意识里走不出来呢？”
“当我把自己设定在客人的立场，”爱斗继续往下说，“爱子的那些话在我听来，无一不是在示爱和求后续关照。”
“那爱斗你就是不如星川爱子懂得自己身处一行当中的价值。”花鸟风月说，“她掌握了门道，就能步步提高自己，她越是成功，价值就越涨。”
“风月代表，我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看好爱子、希望爱子成功？”
爱斗垂下头，觉得悲伤。
“爱斗，星川爱子是一个女人啊！吃夜的世界这碗饭的女人，让自己在歌舞伎町站稳脚跟的唯一办法，就是让自己的价值上升到最大。爱子已经在实践的道路上了，生日庆典这一步，不过是她证明自己的价值的开始，往后，她还会取得更多叫人另眼相看的业绩。”
沉默了许多，爱斗很认真地问：
“风月代表，你会觉得我的价值在减退吗？”
花鸟风月真诚地回应他：
“我只对自己的员工往前看，不会因为员工陷入一时的业绩瓶颈而失望。”
看着花鸟风月离开的背影，爱斗心想：
处在生涯起飞期的姐姐，和处在业绩瓶颈期中的自己，真的是好大的反差感呀！
姐姐从来都不希望我过得好，以前是现在也是，从目前来看，算是小小实现了吗？
连对这一层“姐弟关系”一无所知的风月代表，也是不止一次更关注和更看好姐姐你，我好像是连个笑话都不如，只像极了是一个悲剧。
爱斗将按下了扬声器的手机平放在长凳上，扭头落下了目光。
姐姐的电话，自打她进入夜的世界之后，一直都是打的通而无接听。
爱斗心里明白：姐姐是把自己拉入了‘呼叫隐藏’的名单里，这样她就不会接到自己的来电提示。
——爱子姐姐，你知道“白天鹅”和“灰姑娘”的区别是什么吗？
——前者是自我展现魅力，后者是借助外力和魔法一步登天。
你明明是依靠了节子妈妈的推力，才让生日庆典大获成功，有什么资格自称是：白天鹅？
次日，in group全体公共定休日。
一之濑枫和爱斗一起来到了神龙寺凌空家中。
围坐在长方形的饭桌上，三人一边吃简易的预制菜一边聊天。
“……我那辆炫酷摩托车报废之后，林董事叫我用自己的钱去买新的。即便如此我也非常感激，身为次世代的牛郎，确实是不能太依赖上司。”
听到这里，爱斗有些羡慕神龙寺，能够被林董事亲自过问事件的情况，总比像自己这样连跟润董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的好。
“你去买新摩托的时候叫上我。”一之濑枫说，“我跟你一起去！”
“枫君，我早想教你一些挑车的门道了，不限于摩托，汽车我也很懂行。”
“那好，等我买车的时候就找你。”
爱斗觉得自己插不上什么话，无关神龙寺和一之濑之间的话题自己是否擅长，而是一种微妙的距离感，使得自己就这样被晾晒到了一边。
神龙寺凌空忽然起身，从客厅的橱柜里拿来了十几张用大号长尾夹夹着的稿纸。
他把稿纸平放在擦干净了的桌面上，自豪地对二人说：
“这是《水上流也格言集·第二册》初稿的部分复印件，小松拓马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也是从拓马君那里搞到的。”
爱斗强迫自己加入了话题：“我也听说拓马君是水上前辈的忠实粉丝这回事了，据说他就是因为憧憬水上前辈，才加入in group的。”
“怎么说呢，他跟小松亚茉是亲戚关系，但他仍旧跟in group本部事务所各职能部门的人相处的很好，可见他确实有自己的魅力嘛。”
“那神龙寺，你接触拓马君之后，觉得他最大的魅力是什么？”
“他最突出的优点，是能够给外事取缔役零斗帮上忙。然后就是他性格很开朗也很阳光啊，学东西学的很快，不怕生也不怕临场发挥，遇见不问总能迎刃而解。”
“这样听来，我感觉拓马君就跟社会人职员差不多。”
“是啊爱斗，牛郎集团就是这样由现役player和职能部门人员组成的呀！不同的人在不同的位置上发挥作用，所产生出来的效益和价值，才是维系集团正常运转的源动力。”
“我其实很怕面对‘价值’二字。”爱斗认真地说，“特别是老板当着我的面提的时候，我会有种追犹不及的感受。”
“你不觉得风月代表是为你好吗？”一之濑问，“我们牛郎，分了实际的入账价值和理想的奉献价值。就经营者而言，风月代表一面希望爱斗你赚钱，另一面他也希望自己的店铺的商业价值得到实现，所以他才愿意跟你谈。”
“那……如果是对比着谈呢？”
“对比？”一之濑反问，“跟谁对比？”
“我……不方便说。”
“不管风月代表拿谁在爱斗你面前举例子，你的心态一定要正。你就这么告诉自己：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有自己生存下去的定义和理由，别人有别人所期待的名利和梦想，幸好大家都是夜的世界的子民，共通有无、共通价值。”
“嗯。枫君，谢谢你。”
“不用谢。”
接下来，三个男孩子又聊了其他的一些话题，像是：有意思的新体验呀、闻所未闻的客人呀、跟上司们相关的趣事呀……唯独没谈松本俊介。
也许这就是年轻人的好处吧！
年轻人可以为自己的小情绪和小不平烦恼，然后在朋友们面前表现出释然了的模样，笑着说：“我已经调整过来啦！烦恼统统都消散啦！”
年轻人可以把时间消磨在契合自己心意的安排上，然后发布动态，告诉圈子里有人、也告诉这个世界：“快看，这就是我今日份的喜怒哀乐，日子就是这样不间断、不停留呀！”
下午，独自回去的路上，爱斗走着走着就笑了——
这真是个怪诞的世界，一条繁华的歌舞伎町的街道，缩影了多少人生戏剧？
年轻人终究会变成大叔辈，次世代终究会进入古株期，再盛大的庆典和再崇高的价值，皆是职业生涯中的一瞬。
在没有保鲜期的水商卖业界，什么敌不过时间的浪涌。
晚上20:30。
一家法式田园餐厅的双人用餐区内。
星川爱子打开包包，把一个从节子妈妈那里得到的“白天鹅”水晶胸针拿了出来，大大方方地展示给风间天丽看。
“好看吗？”她问天丽，“这是我从节子妈妈那里得到的奖励。”
“有意义的东西都好看。”
天丽从爱子手中接过水晶胸针，放在掌心里观察。
“我不懂得这款胸针应该怎么搭配服装，但是后来我又想啊：留着藏着就好了，除了天丽以外，还拿给别人看干什么？反正节子妈妈又不是叫我拿着胸针去炫耀的。”
“我有类似的经历。”天丽把胸针交还给爱子，“恋代表赠送了一块手表给我，那块手表至今还被我放在家里的展示柜中，我也不想佩戴出去炫人。”
“真奇怪啊！”爱子问，“为什么你们牛郎的身价高低就看手表，我们女公关的人气高低就看项链？”
“因为配饰是最直接能够展示一个人的魅力的东西啊！”天丽告诉爱子，“当外在的目光，无法透过一个人的内心去判断他或她的优劣时，就只能浅凭外在啦。”
“那天丽你知道为什么节子妈妈叫我‘白天鹅’吗？”
爱子有意识地问。
“节子妈妈的想法我不知道。”
天丽真挚地看她。
“嗯。”
“但是在我看来：爱子你并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女公关。你会在自己高兴的时候，大声对客人说喜欢；也会在自己拿下不可思议的销售额的时候，大声对客人说感谢。你迎客送客时的直率和致谢致礼时的娇柔，相辅相成，自成一派。”
“节子妈妈说，白天鹅是一种‘志向高远且坚韧忠贞’的鸟类。”爱子指了指自己，“她说爱子是她在水商卖业界打拼的二十年中，从未见过的女子。”
“爱子，你能保持白天鹅的品性来面对以后的道路吗？“
“我想我能。其实我顽强的骨气和坚定的目标从来都没变过，都是为了天丽。”
“你能为我努力，我很高兴！”
“诶？”爱子略微一愣，“接下来你不说一句‘但是一定不要迷失自己’之类的话吗？”
“我相信爱子，相信爱子不会迷失自己。”
时隔两日。
深夜25时，营业后。
我从电梯口出来，看见了在外等候已久的熟悉面孔。
他一边快速地跟上了我的步伐，一边毫不含糊地向我说明了来意。
“松本俊介说要见我？”
我猛地驻足，盯着谷山新，不知道他是一个传话者，还是一个受遣者。
“是啊！”收步时，谷山新差点儿撞上我，“松本君提出这个要求来以后，等待了一天，就收到了刑务所的教官反馈的‘同意’答复。”
“他是指定时间跟我单独见面？还是连着你也一同？”
我认真又谨慎地问他。
“当然是连着我一同啊！”谷山新既执着又自豪，“现在我谷山新全程跟进《松本俊介系列》专题，任何风吹草动都少不了我，何况这还是个大动静。”
“我知道了，到时候你联系我。”
“好。”
求大家一起讨论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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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同一个问题：夜的世界多几个“星川爱子”类型的女孩子好不好？
1、恋君认为不好，原因是：歪打正着入行，然后步入成功的女性只是少数，业界就装不进那么多白天鹅，许多人在梦想面前磕碰的头破血流。
2、风月君觉得好，原因是：痴心不改，希望不灭，再艰难的道路，那类女性也能把它踏平。因为她们能够通过自己的方式给人留下期待感，他人眼中的“她们的成功与否”，就是她们生存下去的价值。
3、大家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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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价值】这个东西，
1、恋君教导一之濑枫的是：实际的入账价值和理想的奉献价值有区别。
2、风月君教导爱斗的是：夜的世界，不是凭借心中的正义和坚持不懈的努力就能成功的世界。适当迎合客人、让客人高兴，自己却不失去尊严也有所得，何尝不是一种正道。
3、大家怎么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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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白天鹅和丑小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