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group，社员公寓。
公共的休假时间里，一之濑枫和爱斗一起坐在客厅里玩游戏。
一之濑枫擅长一心两用，他一边熟练地操作手柄，一边跟爱斗说：
“我向集团的总务官发送了邮件，我在邮件里说：应该为社员公寓的每个套房都配备数盒保鲜膜。万一像某牛郎集团那样突发火灾，就可以把保鲜膜从盒子里抽出，搓成条状，再用‘三绳相结’的方法纽起来，就可以做成一根靠谱的‘安全绳’，里面的人顺着‘安全绳’降落，就可以顺利逃生了。”
一之濑枫放在游戏手柄，继续说：
“总务官过后回复了我，说我的想法有意思，他会考虑考虑。所以呢，我就抱着一颗期待的心等结果，我的客人们知道后，都说总务官同意的概率大。”
爱斗理智地说：“枫君，这只是你的脑洞而已，现实当中不管用的。”
一之濑枫仍旧认为自己的想法可行。
“像我们住在高层的也许用不上，但是住在二楼三楼的员工们还能可以用这个方法来应急的不是吗？”
爱斗其实很想直白地对一之濑说：
你的脑洞跟浪费集团的预算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很聪明，不管什么点子到最后都能戳中高管们的心？
枫君，我觉得你太自以为是了。
你总是想方设法地让自己被权力者们瞩目，你身后的老板望月恋和大董事凌波润对你已经够关照了，为什么你还孜孜不倦地抱着“打通in group全体高管的好感，才能青云利己”的目的呢？
“也许我亲自试一试更有说服力。”一之濑枫琢磨起来，“到时候我借用二楼套房的阳台，顺着自制的‘保鲜膜安全绳’往下爬的时候，爱斗你帮我录制视频好不好？”
“啊？”
爱斗一愣，没想到一之濑是认真的。
“不行吗？”
一之濑眨着眼睛再问。
爱斗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跳开了一之濑枫的实践之举，坦白地询问：
“直接向总务官发邮件，枫君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太突兀了吗？”
“不会呀！”一之濑枫应的很纯粹，“好点子冒头，只是灵光一瞬，来之不易。所以我想到了就说了呀，有什么好顾虑的？”
“枫君，你这样的风格，我……”
“爱斗，怎么了？你想说什么？”一之濑谦虚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我听着呢。”
“我说不上来，就是不怎么认可。”
“那我找北泽莲店长拍吧！”一之濑枫乐观地说，“店长呢，虽然严肃又爱钱，但是他的心是热的。”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爱斗声线颤抖，“枫君，为什么你可以做到这样呢？”
一之濑枫并没有刻意去察觉爱斗的情绪波动。
“为住在in group社员公寓里的全员着想，防患于未然，不是本份的事情吗？爱斗，我当作是责任感的驱使，所以干劲十足。”
“这样啊枫君，你喜欢你认为有意义就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爱斗的内心其实是很勉强的。
“爱斗，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去哪里？”
“哪里都好，投身美景当中，人就自在。”
“那好吧！”
“我叫上神龙寺凌空一起。”一之濑枫很振奋，“神龙寺买了一辆新摩托车，很炫很酷的！”
爱斗明辨了利益关系，提醒说：“他是视觉系牛郎，是林董事手下的员工。我们跟他打交道……不好。”
一之濑摇摇头，对此毫不介意。
“谁说直营店和姊妹店的牛郎之间不能交朋友？润董事和林董事没那么小气。大董事是大董事，员工是员工，他俩斗他俩的，我们活我们的，不存在什么不妥。”
“枫君，我想去河边。”
爱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啊！”一之濑拍手同意，“河边风景独好，一起烧烤畅饮也不错。”
“我们去买些烧烤的食材和啤酒？”
“走吧！买起东西来时间很快过的。爱斗我跟你说，前几天，零斗取缔役带了一些鸡蛋布丁来店里给我们吃，我发现了，一部分鸡蛋布丁是他自己囤着自己吃的，一部分是他新买的，因为赏味期不一致。零斗取缔役和恋代表肯定以为没被发现，其实大家都聪明着呢，心照不宣而已。”
爱斗一边听着一之濑口中和谐的上下关系，一边暗藏嫉妒。
“枫君在club Q.Sii的每一天，是不是都很快乐？”
“是啊！”一之濑枫开朗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不快乐怎么能好好工作呢？”
“嗯。”爱斗言不由衷地笑了，“好心情和好上司，对你来说都是好表现的源泉。”
“好表现？”一之濑笑着问，“爱斗你是指‘认真接待客人’这点吗？”
“对。”
爱斗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却把一之濑的“好表现”定义为了：
迎合上司和被上司关照中的双双互利关系。
无关任何努力工作和为客付出。
我、凌波润、花鸟风月和本城一辉赶到河边的时候，看见的是：
一处烧烤过后还未来得及清扫的现场、一辆被拆了车轮的炫酷摩托车、三个浑身湿漉漉的员工和一堵看热闹的人墙。
不仅如此，我还在人群中发现：
水商卖业界的重量级元老——Tandy集团的员工“教官”，同时担任“日本水商卖协会会长”一职的横山辽太郎，他也在。
横山辽太郎主动向我们走来。
“真是没想到in group来了这么多高管啊！”辽太郎故作惊讶，“我恰好路过这里，正打算散步过后，再回Tandy集团事务所去准备员工培训资料呢，却没想到目击了了不得的一幕！”
“听辽太郎先生您来描述事发情况，当然比我们去问那三个小家伙或是去看《牛郎周刊》的不实报导要靠谱，您说是吗？”
本田玲央社长表现的很礼貌，既给了对方面子，又让对方得到了尊重感。
“这可是一件值得日本牛郎业界口口相传的大好事！”辽太郎声线振奋，“一之濑枫冷静睿智地救人了！而且用的还是一个天才办法。”
“辽太郎先生不妨直说。”
凌波润做出了“请——”的动作。
于是，横山辽太郎就发挥了自己“讲师”的本事，绘声绘色地向我们描述起当时的情况来：
“我就在河流上面的步道上面散步，看到in group的三位牛郎时我还想：新星牛郎一之濑枫和入店后就创造最年少销售记录的爱斗，都是直营店的人；而常来牛郎学校听我讲课的神龙寺凌空，则是姊妹店的人。他们仨能够成为好朋友，一起烧烤一起愉快相处，真是不容易啊！”
我们在横山辽太郎那些毫无意义的年轻辈背景分析当中，应了一声表示我们有在认真听的：“是。”
“然后不知怎么的，三位牛郎就一起走到了河岸边，说笑打闹了一阵之后，我竟然听见了呼喊‘救命’的声音。爱斗是怎么掉入水中或者说他是怎么被河水意外卷走的，我可没看清楚。我正寻思着是喊路人过去帮忙呢，还是拨打救命救急队的电话时，就已经看见神龙寺凌空要跳进河里去救人了！”
“那然后呢？”我问这位大前辈，“神龙寺到底跳没跳？”
“跳了！”横山辽太郎肯定地说，“只是他游到一半，就被一之濑枫给拉回来了。毕竟水势不对劲，逞强的话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多一个遭殃的人。”
花鸟风月心想：
爱斗是个很细心也很谨慎的人，若是河流水势真的有要变的预兆，他不可能看不出来，除非，他是故意落水的，为的是考验一份友情。
爱斗为了测试一之濑枫和神龙寺凌空到底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作朋友，就做出了这种不要命的荒唐举动，真是不可思议。
推测到这里，花鸟风月不禁背脊发寒，冷汗直流。
——爱斗，真的是这样偏执的人吗？
——究竟是什么境况，让爱斗陷入了自我设局的歪念？
“不，不会的。”
花鸟风月拼命暗示自己，然后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以做镇定。
“我正要亲自出马——”
横山辽太郎留足了勾子似的把话一停，吊足了我们的胃口，才继续往下说：
“下一瞬间，我就看见一之濑枫在神龙寺凌空面看说了个什么好主意，两人就一起跑到了炫酷摩托车边，拉伸支架将车体撑起，再从后尾箱里翻出工具，一前一后地拆卸起车轮来。”
我在脑海里想象着当时情景：
一面，是一之濑和神龙寺在拼命跟时间赛跑，试图将摩托车车轮当作救生圈来就朋友于危难；另一面，是爱斗挣扎在湍急的河水中，好似等待救援又好似听天由命。
我并不觉得这是一起意外事件，甚至没有横山辽太郎开头时所说的那种爽感：一个少年急中生智，用了巧妙的方法拯救了朋友。
也许一切，从那辆炫酷的摩托车亮相在一之濑枫和爱斗面前时，就注定了会发生。唯独神龙寺凌空，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此刻的我，忽然很想走到一之濑枫身边去，冷酷无情地告诉他：
“你被爱斗利用了，知道吗？爱斗落水是故意的，他算准了你会救他。从你对他提及‘摩托车’三个字的那一刻起，爱斗就已经在心中暗自规划好了一切，只等着你上钩。”
“一之濑，我甚至可以猜测，这次出行的地点一定也是爱斗选的。你提到‘摩托车’，他就能想到‘去河边’和‘自导自演友情考验的闹剧’。策划这么一出戏，只在你俩对话的几个关键词之间。唉，一之濑，爱斗的应变能力真是被你低估了呀！”
我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晴空，做了一次深呼吸，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再看向岸边，三个少年正相互取暖地靠坐在一起，关系亲密无间。
他们彼此给彼此打气，不见一丝不纯粹的心机，他们就这样……等待着医护人员的到来。
“所以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个范例？”横山辽太郎问我们，“牛郎业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样正能量的player了，一之濑枫就是一个正向的好例子呀！”
“没错。”本城一辉说，“将摩托车车轮当作救生圈救人的方法，确实少有人能想得到。”
“所以我认为，”横山辽太郎看向凌波润，“in group应当好好表彰一之濑枫才对。可千万不要像爱尔集团忽略了藏之介的见义勇为的功绩那般，不把员工的感受当回事。”
“我一直有让一之濑枫挑战歌舞伎町花道看板中心位置看看的想法，掂量不定已久，今天有了辽太郎先生的支持，这个决定我做起来就更有底气了。”
“润董事，一之濑枫可不是普通的牛郎，将来他是有大出息的！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所以你这个决定做的值得。”
“承蒙辽太郎先生金言。”
“接下来，不但in group要充分肯定一之濑枫的表现，我也要把他当作水商卖业界的‘正能量榜样’好好宣传一番。”
本城一辉问：“辽太郎先生的意思，是要把自己今天目击的这件事，拿到牛郎学校里面去当范例讲吗？”
“是啊！”横山辽太郎确切地说，“当下的牛郎业界，就需要这种勇敢的精神！一之濑枫是堂堂的日本男儿。”
后来。
三个相互取暖的少年一起上了救护车，去往人情世故更加难算难测的医院；本城一辉应了横山辽太郎的邀请，前去参观牛郎学校；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河岸边上，只留下了一体炫酷摩托车孤伶伶的躯壳。
我、花鸟风月、润董事一起留在原地。
凌波润看穿了我和花鸟风月的心思：“你俩作为他俩的上司，看得太过透彻，有时候并不是好事情。”
花鸟风月说：“像是‘我觉得’和‘我认为’之类的话，总是带有许多主观臆断，可是我看到爱斗变成这样，心里不好受。”
凌波润缓步向前走着，“一个真正在乎员工的上司，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明白员工在想什么。”
“代入感过强，就会演变成逼真感。”花鸟风月觉得遗憾，“只是这回的逼真感，是准确无误的。恋君，你也跟我想的一样，对吗？”
“的确，爱斗做的有些过。”我在花鸟风月身旁走着，“但是风月君，你觉得爱斗在图什么？一份真友谊，还是一份在乎感？”
花鸟风月认为：“不分轻重，都有。”
“友谊为次，在乎为重。”我明确地说，“爱斗希望得到你的重视，他在检证了一之濑枫对自己的友谊之后，下一步不就是等着看风月君你——愿不愿为他也争取一份润董事给的起的集团包装推广吗？”
花鸟风月刹那觉悟：“恋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说：“爱斗心里有数，自己这次对一之濑枫既是成全又是利用，成全一之濑的花道看板之位，利用一之濑为自己求一个得到高管们关照的契机。”
“恋君。”凌波润问我，“我连让一之濑枫上花道看板都再三考量，你为什么认为我给得起爱斗一个机会？”
“让一之濑枫背负看板中心位置，润董事斟酌的是in group内外的声音，所以听了辽太郎先生的话之后，有了这样的份量的元老级人物的首肯，润董事才决定一锤定音。”
我接着往下说：“而爱斗，歌舞伎町的大看板他可以上，却不一定要在最关键或是最大型的位置，润董事不必顾虑周围的同行们对自己的用意的猜测之声，所以我说润董事给得起。”
凌波润微微一笑，朝我点了点头。
同时，这也是他对爱斗首次上歌舞伎町看板的默许。
【注】
1、从业员巧用“保鲜膜安全绳”逃生法，避免在火灾事故中受伤，是日本牛郎业界的真实事件。此法靠谱可行，适用于三楼以下。
2、上一章，“拆门搭桥”逃生法，为本文虚构事件，纯属衬托《牛郎周刊》胡扯的本事。
3、“摩托车车轮勇救落水者”，是日本牛郎业界真实事件，牛郎学校真实案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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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友情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