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高志坐在出租车内，划过疏星数点的月色，回到位于高级公寓首层的住处。
通过人脸识别进入家中，他将钥匙手机钱包等身外之物往置物柜上面一放，就躺上了沙发。
今晚太累了，累到有些不真实。
相马一希的表现倒是好，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失误。就是自己高兴过了头，在发言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引起了那家伙的不满。
“凌波润，你别以为自己先走一步过后，留在现场的我就轻松。那些不该被剪辑到视频里面去的片段，我还要仔细跟cool host频道的制作班底说清楚呢！你别以为带着手下的两个代表封住了《牛郎周刊》的记者的嘴，就了不起了。”
林高志往窗户的方向一看，玻璃明明没有被打开，自己却觉得冷。
这阵阵的寒意，像是事后而来的余惊，又像是饮酒过多着凉后的预兆，惹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不得不从沙发上起来，煮水吃药。
当感冒冲剂倒入杯子的瞬间，他莫名其妙地笑了几声。
“有的小型牛郎集团，巴不得被大手集团收入旗下，背靠大树而活；有的姊妹集团，却恨不得从主家集团当中脱离，好大展宏图。”
“我林高志自诩经营能力和手段都不输给七川春，怎么就没法像他那样脱离主家集团独立呢？想来我走不成的原因，不在于客观局势，而在于版图集团跟in group之间理不清的牵绊。”
——不要紧，等我把这些牵绊都理清了、斩断了，看谁还拦得住我！
——总有一天，我要撇清一切关系，带版图集团从in group出走。我要用自己的理念方针和营收系统来铸造自己的帝国！
林高志用银色的小勺子搅拌着没冲水的颗粒，动作轻快而带着节奏感，就跟是在用小玻璃棒搅拌冷饮上面的冰块一样，自得其乐。
从小巷子出来之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处通宵营业的咖啡吧。
我点了一份奶油松饼和一杯热饮，在靠窗的位置的坐下，让吧内的音乐舒缓头脑。这个时间点的街道，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唯有路灯光芒如橙，落光影在大地之上。
关于月野流华做黑色交易的事情，凌波润最终不决定报警。
我问他：“润董事，对他这样放任下去不行。为什么不把他交给警察处理呢？”
凌波润说：“松本俊介进去然后出来，出来后又进去，有什么不同吗？他只是在寻觅自己的生存之道，没有给牛郎行业里的任何一个人添麻烦。”
我一惊，“润董事为什么忽然叫了他的本名？”
“只是想这么叫而已。”凌波润神色迷离，“当时亮出写着本名的身份证，自信地站在高山茂会长面前，说自己要成为一流牛郎、永不退役的松本俊介，已经不存在了。”
“对说服不了、也劝服不了的人，是应该抽身而退。”我推测着，“但是我看润董事你，似乎还没有完全放弃他。”
“恋君，我不知道。”凌波润的声音很轻，“再次见到这样不知悔改的他，我除了失望之外，也是满是灰心。醉心于麻药的牛郎，是谁都拯救不了他的。”
“反正他现在也没打算‘复归’in group，润董事就先把这件事放下吧！”
我不知道自己的劝说有没有用，凌波润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唔”，让我猜不透他的主观想法。
回到当下，我的点餐已经被送到了桌子上。
松饼看起来很美味，我却只想把最顶端的那颗樱桃吃完。
樱桃，果肉鲜美，内核却有剧毒。
就像是月野流华/松本俊介，包裹着当牛郎的外壳，骨子里却仍旧是个麻药交易犯，一时在灯火通明的牛郎店厅中，一时又在昏暗隐蔽的小巷深处，过着我可以想象却难以理解的生活。
次日。
我进入club Q.Sii出勤之前，无意中往对面新起的玻璃幕墙看了一眼，竟然觉得亮度格外不自然。
因为北泽莲店长没有主动向我提这事，我就自己去问他：
“店长，对面的玻璃幕墙是怎么回事？我都觉得晃眼，何况是客人。要不去沟通一下，叫他们撤掉？”
“这事简单啊，不必亲自跑一趟。”
北泽莲店长停下按击计算器的手，像是看待小事情一般地说。
“店长早就拿定主意了吗？”我问他，“想要怎么应对？”
“香港出身的in group专属风水师绪方小百合老师，不是来日本了吗？”北泽莲显得兴奋且期待，“恋代表你请她到我们店铺走一趟，看看怎么给那道玻璃幕墙回煞。”
“店长，你是认真的？”我没想到店长竟然往那个方面去做了考虑，“为什么你会提到小百合？”
“要是能托绪方老师的本事，既化解了光煞又让店铺的整体销售额翻一倍，为什么不试一试？”北泽莲仍旧乐观，“这招的试错成本又不高，不行的话，你我再过去跟幕墙主人协商不迟。”
“也好，我一会就给小百合发预约信息。”
也许是我犯了懒，就听了店长的建议，打消了去跟玻璃幕墙主人沟通的念头。但是我的心中，却没有把希望都寄托于风水师身上。
有必要的时候，我仍旧会亲自登门，要求对方将那个设置彻底拆除。甚至，我还做好了要是对方向我敲诈高额费用，我就起诉他“营业妨害”的准备。
来到内厅。
店长刻意指向了原定的用来摆放“雪糕塔”的位置，问我：“恋代表觉得，那里还有必要空出来吗？”
我斟酌了一下，“姑且留着吧，给好给大家提个醒：这件事还在进行中。”
“好。”店长勉强同意了，“话说回来，神乐木苍牙早上在donuts见习，下午去不同的牛郎店擦玻璃，就跟个小孩子玩闹似的，真叫我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也得看。”我耐着性子，“club Q.Sii有自己的尊严，只能让那家伙主动上来沟通‘雪糕塔’的事，而不能是你我反过来提醒他。”
“林董事说时代不同了，我觉得也是。要是时光倒流回十年前，哪个牛郎敢像神乐木苍牙那样不把上司说过的话当回事？”
“反正机会和包容度，我和club Q.Sii都给了他，他来不来我这把‘雪糕塔’立起来给这个业界看，则是他本人的觉悟。”
“恋代表，除去这件事，我还想到了另一个反常的。“
“店长，你想到了就直说。“
“网红牛郎在视频的尾声里，大搞分享抽奖活动。他们送出的奖品都女孩子们喜欢的东西：新款包包、名牌珠宝、国际大牌化妆品、时装购物券……那些。”
“真是懂得抓住女性的心。”我对那种套路清楚的很，同时我也好奇，“那参与抽奖的条件是什么？”
北泽莲警惕地说：“是让观众们把地址、手机号、姓名都私信给他们呢。说是到时候将小纸条制作成幸运星，一并放入club nino的摇奖机中，当场开奖。”
“这还了得？”我反应的很大，“窃取客人**，违反牛郎行业行规，他们还真干的出来？”
“他们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鄙视完网红牛郎，北泽莲接着夸道：
“昨晚恋代表不是不在店里吗？一个女孩子跟天丽说了抽奖活动的事，天丽不但马上劝她不要抱着玩玩看的心思去参加，而且还叫我在店内播放广播，提醒每一个客人注意：保护好自己的**，不要落入网红牛郎们的圈套！”
“天丽这么勇敢，真是罕见。”
北泽莲在我面前树起了大拇指。
“还真是不像往日的他。”我笑着说，“往日他总像绵羊一样乖巧可人，现在他也敢于站出来保护客人们的利益了。”
“难不成星川爱子的耿直性格附了体？”北泽莲开玩笑说，“连天丽都表现胆识过人的一面了？”
我看向在一旁回复line消息的天丽，想着一会儿就过去表扬他。
天丽其实是属于喜欢听表扬话的类型——
他不是小孩子，却希望自己“乖巧懂事”，被每一个人珍惜和爱护。要是在这当中还能听到褒美之语，他就会发自内心的高兴，久久捂着这份情绪，让它转变成好好工作的动力。
我对店长说：“时代变了，牛郎也变了，如此而已。”
“的确是啊！”北泽莲感慨，“我只盼着牛郎们是往利己利人的好方向变，而不是往动歪心思的坏方向变。”
另一边。
网红牛郎店club nioi店内，营业结束，员工休息室内，网红牛郎三人组正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玻璃幕墙”之事。
牛郎甲：新型装备就是不一样，不妄我花了大价钱去采购和找人安装。
牛郎乙：幸好是代表你明智，不然我们就不知道望月恋对我们的转发抽奖活动抱有强烈敌意。
牛郎丙：风间天丽叫客人们提防我们就算了，反正那家伙的胆子也就这么一次，听到他那些劝诫的客人也就当晚在场的那几十个，对我们没什么影响。我们那个转发抽奖的视频，播放量超过了30万次，海内外私信过来的个人消息，也快突破500条了。
牛郎乙：零斗和山田悠太是不是已经发布视频来敌对我们了？关于让海外观众不要参加活动的那个。
牛郎甲：你们说海外观众会怎么想呢？她们只会以为我们的奖品不寄送海外，而不会往我们是在收集个人**的方面去想。小灰兔那一句“牛郎行业明确规定，从业员不可以私自向客人所要联络信息”，能对她们起什么作用？她们当中的许多迷妹，还巴不得加上我们仨人的line跟我们聊天呢，告诉我们手机号算什么？
牛郎丙：小灰兔的颜值明明比我们仨人帅气百倍，可是观众们就是对他不买账，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哈哈！
牛郎甲：说回“玻璃幕墙”的事，白天有自然光，晚上有人造光，“光反射”的窃听功能用起来不愧是得心应手。
牛郎乙：望月恋什么都不知道，还被店长忽悠了，真好笑。
牛郎丙：你俩别这么想，望月恋狡诈，表面敷衍店长私下自己解决“玻璃幕墙”的事也未可知。
牛郎甲：in group竟然把提高销售额和集客力的关键点，寄托在一个香港出身的风水师身上，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业界笑掉大牙？
牛郎丙：你别这么想，像是Tandy集团和爱尔集团，他们旗下也有专属风水师和理税规划师，而且这两个位置的人还不止一个，年收入可观。
牛郎甲：我只相信冥冥之中自有神力，而望月恋身边的同僚：花鸟风月、神条春树、本城一辉等人，都是不信神明的。至于望月恋本人，他把立场藏的很好，对绪方小百合不算是“信赖”，而是将她视为了一个可以“帮忙”的存在。
牛郎乙：果然还是你看的透彻，“帮忙”不论成败，“信赖”则是分了黑白，望月恋采用的态度，不会得罪那个女人。
接下来：
恋君打算带一之濑枫去看看“玻璃幕墙”，in group的专属风水师：绪方小百合，她也要登场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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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暗藏玄机的玻璃幕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