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知好歹的三流牛郎

“其实也不必要太在意网红牛郎们,作为同行,彼此的目的都一样:极力让自身被需要。”零斗说。

“零斗取缔役,你不要把那些人想象得太善良!”

神条春树当即纠正说:

“那家网红牛郎在籍的叫做club nioi的店铺,原本严重亏损、经营不下去了,网红牛郎是被逼急了,无奈之下,才选择在视频中‘精心包装自己’和‘大放异彩、搞笑连连’来拉客的。他的目的:不过是巩固自己的地位和赚钱而已。“

天丽问:“影响力大了,负担也会随之增大不是吗?”

“谈何负担?”我把最后一个黑松露虾饺夹到自己碗里,“网红牛郎们做得是流水客的生意,从经营理念上说,他们没打算跟任何客人长久往来。”

“也有不少不得志的年轻人受到网红牛郎的鼓动,头脑一热,就加入他们的阵营,在他们手下当从业员了。据说那个代表想扩大移动开二号店,名字叫:club kili。”

神条春树灌了半杯酒,大声嚷道:

“《牛郎周刊》爆出该消息的时候,第一眼我把店名看成了:kill。”

“真可怕!”天丽浑身一抖,“取那种会引起骚动的新店名。”

“《牛郎周刊》特地用鲜红色的标签打出了网红牛郎代表取缔役的称号:年间一亿player、从业资历十一年。大书特书,不知道的行业圈外读者们,还以为那家伙有多厉害呢!”

神条春树继续说:“放到tandy集团、放到爱尔集团、放到in集团,谁好意思把这个业绩拿出来说?现在年收入破亿的牛郎,全日本都有一百五十几个了,又不是个位数。”

“大阪的第一牛郎藏之介,他要是知道网红牛郎们显摆‘年收一亿’的标签,恐怕要笑抽筋了。”

我开玩笑说,并没有丝毫恶意。

“恋君别看藏之介那样,其实他极有爱心和正义感。”

出乎我的意料,神条春树竟然对藏之介抱以尊敬。

“春树代表举些跟他相关的事例吧!”我问他,“比如说?”

“藏之介跟家里的宠物猫相处的很好,懂宠物心思的牛郎,琢磨女人心不在话下吧?藏之介曾经为了一个只花了3000円初回料金的纤维客,而跟抢包的小偷搏斗,都是真人真事。”

“奋不顾身地跟小偷搏斗吗?不愧是大阪牛郎。”天丽拍手称赞,“我的话,大概只会帮忙报警。”

“是啊!藏之介赤手空拳跟小偷对战,最后把给小偷制伏了!整个过程,被监控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要是我是他所属的集团的高管,肯定颁个‘百万荣誉赏’给他。”

“不过他的这一事迹,似乎没得到爱尔集团的任何表彰,连爱尔集团的官方网页都没有揭载。”神条春树满脸遗憾,“大家都是通过被抢包的客人的动态更新,才知道这事的。”

天丽问:“就是说,被防范监控拍摄到全过程的录像,也是被人考证过的吗?”

“是啊!”神条春树非常确定,“去考证事件真伪的人也把录像发出来了。”

天丽疑惑:“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呀!为什么爱尔集团没有发布相关新闻去肯定藏之介?”

“捧红谁不捧红谁、持续培养谁不持续培养谁,集团的口味总会变。”

我简单地做了概括。

爱尔集团的经营重心在歌舞伎町的牛郎店,而不是大阪的区域分店所以自然不会把精力往藏之介身上倾斜。

哪怕藏之介算是大阪的顶流牛郎,在爱尔集团的头部经营者眼中,他仍旧是旁系所出,不值得扶植、更不值得占用资源。

因此,“日本牛郎的证道之地,是东京新宿的歌舞伎町!”

这句话永远是个真理,也永远不会过时。

等服务员把餐具都撤走和打扫完桌面之后,我们四人继续聊天。

有趣的是:我们天马行空,逐步将话题从网红牛郎、大阪牛郎过度到了集团的专属风水师绪方小百合身上。

小百合是香港出身,家族代代从事风水和开运工作。

她的原名叫:方百和,寓意:行运方圆、百事好和。

爱好佛像文化的天丽,对她大为推崇:

“我听说绪方老师去日向代表店里看风水,把排名墙上的镜框垫高了三厘米,结果让店里的月销售额破亿,神乎其神。”

我同意,客观评价说:“绪方老师是为in group服务了快十年的专属风水师,本事还是靠谱的。”

“是吗?”神条春树摇摇头,“我对那种事情一直信不过。”

“日后你总有跟她打交道的时候,凡事不要想的太绝对。”我对神条春树笑了笑,“玄学这类东西,你别不信。”

神条春树并没有回应我什么,看样子他确实是对那类东西没兴趣。

我也不打算继续久留,就付清了夜宵的餐费,带着天丽和零斗一起离店了。

第二天下午,我按照计划去集团本部找千客万来先生。

楼梯口处,我听见千客万来对正在喝咖啡的人事统括水咲臣说:

“臣先生还是把神乐木苍牙去club Q.Sii的体验入店一事拒绝掉比较好,神乐木是网红牛郎店nioi出身的吧?”

“没错。”水咲臣回应,“他说受不了上司天天拍视频引来一堆细客,更受不了一些没花过一分钱的女子高中生频繁发送的line消息骚扰。”

“底子没打好的牛郎,移籍到哪里都一样。”随着一声易拉罐的开瓶声,千客万来说,“装模作样地骂上司的不是,说到底还不是嫉妒上司比他受欢迎、比他赚钱多?”

“万来先生知道为什么我呆在这里喝咖啡吗?神乐木发来一段自我介绍的视频,我怕在办公室放出声被部下笑话,看了十五秒就按了暂停键。”

“那段视频都说了什么?”

“与其说是讲了什么,不如说是表演了什么。”

水咲臣叫千客万来过来看手机视频——

“神乐木苍牙过生日时,客人给他开了十二层的豪华香槟塔。喝到兴头上,他竟然把香槟塔整体给推倒了!过后,那家伙又对着满地的碎玻璃哈哈大笑……他用这样的举动来证明自己是个好爽的男人。那副样子,就跟糟蹋了客人的心血还无所谓似的,喊着:今天好高兴!今天好高兴!”

千客万来反讽说:“神乐木是想告诉臣先生,他不把十二层的香槟塔放在眼里,将来能搞个更豪华的双子塔给in group赚钱吧?”

水咲臣神态果决:“恕我直言,任何一个糟蹋客人的心意的牛郎,都不配在in group工作!”

见我走来,千客万来打招呼说:“恋代表,你怎么过来了?”

看他明知故问的样子,我答道:“我来向万来先生探讨店铺运营上的事情。”

千客万来问:“昨晚的痛客把白兔气成了灰兔,零斗还好吗?”

我平静地应答:“托万来先生的福,零斗还好。”

千客万来露出复杂的表情,盯着我看,“恋代表该不会是起了误会,以为那个痛客是我指使来的吧?”

“当然不会,那种痛客是网红牛郎的粉丝,跟万来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我谨慎地读着千客万来的眼神,装作自己没怀疑过。

“自动贩卖机新进了番石榴汁,恋代表要不要尝尝?我请你。”

千客万来对我变得客气。

“谢谢!”

我顺着千客万来的意思,接受了他的款待。

水咲臣把喝完的咖啡罐投进了垃圾桶,说:

“竹松兰的辞职信已经提交上来,干完这个月他就走。”

千客万来波澜不惊,“离开in group的牛郎无非是两种,违反集团规章制度被开除的、和被同行用高额移籍金及福利承诺拐走的。”

“那个竹松兰就跟能读懂七川春的心思似的。”水咲臣说,“七川春去横滨之前发了一个动态,问有什么好吃的店推荐。一般人也就留言评论什么什么地方、招牌菜有哪些,只有竹松兰说:‘七川先生不如去一家叫做D的居酒屋吧!虽然又小又拥挤,但是跟D 集团同名呢。’让七川春很是高兴,横滨之夜后,他就跟自己的司机去了那家居酒屋,还拍了照。”

我明了地说:“人想跳槽的时候,自然对新上司的脾性和心思研究得格外透彻。”

“我跟把竹松兰的辞职信拿给林高志先生看,林先生竟然说:我不认识什么竹松兰,我只认识:川河海。”

接着,水咲臣望了眼通往执行部办公室的走廊,说:

“然后我就跟林先生说:大董事您真是有远见!盆栽都会枯萎的,江河奔腾不息多霸气!那家伙真该感激您,您要追究他的举动不放,他以为自己能走得成吗?真是个糊涂东西!”

我问他:“林先生怎么回应的?”

水咲臣照着林高志的话复述了一遍:

“从我手下出走的员工,我只看他们的前程。说白了,那些人的心走了,即便我不许、也不见得强留他们就能赚到钱。还不如对他们存些指望,指望他们在新地盘得偿所愿。但他们要是做出什么违悖行风行规的事情来,就怪不得我这个就老板没有调教好了。”

我笑道:“反正林先生自身左右都不会吃亏就好,是吧?”

水咲臣同笑:“不错,林先生打算盘的本事,精明着呢!”

忽然又从下往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来的人竟然是神乐木苍牙。

“水咲臣人事统括、望月恋代表取缔役。”

神乐木先入为主地打量着我们,最后,他的目光却停在千客万来身上,“至于这位,我不认识。”

千客万来运营官也没打算跟神乐木说话,就转身走了。

“我一直没等到臣先生回复,所以直接过来了。”神乐木说,“正好望月恋代表也在,接下来我可以跟随望月先生一同到club Q.Sii体验入店吗?”

“不好意思,神乐木君,人事部判定的结果是:不给予录用。”水咲臣说。

“什么?”高个子的神乐木苍牙的脸瞬间变了样。

“意思就是很遗憾,你没有被in group采用。”我说。

“是因为那只小灰兔吗?”

神乐木暴怒着,一脚踢翻垃圾桶。

水上流也拿着自己的新书的样本来到本部,正好碰见神乐木在发飙,就问了句:“你说谁是小灰兔?”

神乐木毫不犹豫地应道:“我说的就是望月恋店里的零斗!”

他直呼我的名字,不带任何称谓和职务,跟刚打照面时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水上流也皱着眉头,明显是在小看对方:

“你是谁?是哪家店出身的三流无名牛郎?”

以前就有传闻说in-大阪分店的牛郎排外,水上流也在那边从业了好几年也毫不例外,甚至是他呆在东京的这段时间里,头回遇见神乐木这种跟in group毫无瓜葛的后辈牛郎,也没打算正眼瞧他。

更微妙的是:

一贯把零斗当成“观赏品小妖精”的水上流也,在神乐木说出“小灰兔”三个字的时候,竟然没有说一句零斗的坏话,而是成了零斗的“伙伴”。

见神乐木没脸自报家门,于是水上流也说话了:

“任凭你骂一万句‘小灰兔’,零斗就是一流牛郎,你就是无名牛郎,这点事实不会变。”

神乐木重重地捶了一下墙壁,“小灰兔连好好倾听客人说话都做不到,凭什么说他是一流?”

我解释说:“不是零斗不想听客人说话,是客人说的话让零斗没法听。”

“小灰兔的痛客是我所属的店铺nioi的粉丝,就要连带把来求职的我也并拒掉吗?”神乐木瞪着眼睛,问水咲臣,“小灰兔在你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

“神乐木君,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水咲臣忍耐着问,“你当牛郎的这些日子,有没有把客人的心意放在心上过?还是觉得客人只要是花了钱,她们的心意可以任凭你处置?”

“不要狡辩!”

神乐木打断。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请便吧!”

水咲臣指向楼梯。

“in group就是一个混蛋集团!”神乐木大声骂着,“别让我再看见那只灰兔,否则你信不信我用浓硫酸毁了他那张精致的脸!”

我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年轻人,说:“乱用化学品是犯法的!”

水上流也如同在看戏,“你这样的性子不适合混迹新宿歌舞伎町,最好去大阪当牛郎。”

还不够,水上又加了一句:“三流货色就是三流货色,还是别到大阪去好了,免得给大阪牛郎业界丢脸!”

神乐木被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

“零斗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你爱买硫酸买硫酸去!”水上进一步说,“当心点,别没烧伤小灰兔反而烫得自己体无完肤!”

“我现在就到外事部办公室去,把那只灰兔宰了!”

说着,神乐木怒气冲冲从包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把装有面接资料的包往地上一扔,朝目标地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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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关之战:歌舞伎町的男人们
连载中空气雪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