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花店的途中，我接到本城一辉的电话，他让我上午11点到集团执行部办公室找他。
“把零斗取缔役也一并带过来！”本城一辉强调道。
“我知道了。”不该问缘由。
“海外事务部最近都干什么去了？”本城一辉几乎带着怒吼，“斯塔多尼亚共和国的塔吉特特市市长要来歌舞伎町观光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尽量打圆场，回应说：“我看也不是什么值得向执行部报告的消息，何况本城先生不是不喜欢零斗取缔役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吗？”
“他是故意不跟我说的吧？”本城一辉的不满加深，“这么好的一个跟国际接轨的机会，让其他集团抢走了，in group脸上无光！”
我冷静地说：“像Tandy集团那样被法新社取材，才是真正给日本牛郎业界长脸。塔吉特特市市长不过是来观光游玩而已，此行没有什么洽谈目的。”
“零斗现在在哪里，手机关停什么意思？”
“我确定之后给本城先生回电话。”
“他是你店里的VIP player，你怎么能不知道他在哪儿？”
“我会尽快联系上他，给本城先生回电话。”
“不用给我回电，上午你俩一起过来。”
我知道今天是特殊的日子，零斗不接听电话也不奇怪。
零斗跟七濑优打交道不多，虽然在同一家店里工作，但是除了香槟call之外二人并没有什么当面接触。
我给相乐光辉发消息，问他是不是跟零斗一起？
他回复的很快，说：零斗前辈不在哦。
另一边。
星川爱子在社员公寓的客厅里，一边听歌一边给天丽发line消息。
通常都是担当主动联系客人的事情，对她而言，因为交流的对象是天丽，所以不得不反过来自己主动。
她说自己这几天去逛了银座商店，一个人去的，虽然经济能力所限什么东西都没买成，但是学到了不少待人接物的技巧。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自己看中哪款包包或是哪款衣服呢，我的常客里面，不少人爱分享这些。当然她们不是直接发图片告诉我，而是在自己的推特小号或是instagram小号里面发布动态，叫我去看。”
“那你不就省工夫了？”星川爱子跟天丽通着视频电话，“你不用跑实体店也不用翻杂志，自然就知道当下流行什么、女孩子们喜欢什么。”
“爱子，我觉得敢去银座逛街的你，很了不起。”
“我是这个地球的公民，所以我哪里都能去。”星川爱子笑了，“我的优点，就是不会自卑、也不会在高雅的东西面前自惭形秽。”
“那你就没想过另找一份工作，比如说外景主持人或者旅游随行师之类的吗？我看你胆子很大、也很开朗，不应该在夜的世界沉浮。”
“好的工作都要看学历，可是我没有呀！”爱子看的很开，“我有努力的目标，所以不会觉得干夜职不好或是不光彩。”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但是能够把自己变成你的奋斗目标，我还是很高兴。”
“我知道夜职人员之间不可以询问彼此的背景和过去，所以天丽，我不会问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好。”爱子充满向上的力量，积极地说，“我就给你一个建议好了：你不要把‘不好’的部分封印，而是要继续隐藏下去，因为——封印就像是一块石头，挪开之后会留痕；隐藏就像是一朵云，消散之后会淡忘。”
“爱子，谢谢你。”天丽第一次给了她一个真挚的笑容，“我会把你的建议记在心里的。”
“自打上京以来，我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人无完人，但是人可以借助后天的力量改造自己，从而变得更好。即便是只有‘改变后的样貌’被喜欢也没关系，总归是让自己有了价值感不是吗？”
“那爱子你，看多了看板上面那一张张精致的脸，会腻吗？”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有什么好比较的？我把自己变美，又不是为了在看板上跟她们相衬。”
“爱子你，果然跟我所有的客人都不一样。”
“是吗？”爱子问。
其实她想说的是：
——不一样，就该被珍惜！
——后天改造，就是价值所在！
出租车上，一之濑枫坐副驾驶室，两位总执行董事坐后面，他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刮雨器匀速地左右晃动，一之濑对前方的风景，更准确地说是另一辆汽车的尾灯没兴趣，就悄悄朝后视镜看去：林高志在翻看手机页面，凌波润则支着脑袋闭目养神。
“真有意思，七川春那条‘杂鱼店’的动态被‘无名兵卫’截图转发去了牛郎匿名揭示板，结果一个三流店的代表取缔役实名回了一大段话，他说：13年前我们在一起工作，入店祭的光景现在回想起来还记忆犹新，我想问问当时跟我们同期的牛郎们，你们现在还活着吗？都混成什么样了？我还好好地活着，感谢过往的一切。”
凌波润说：“我也给七川董事回了一段话。”
“你？”林高志感兴趣地问，“怎么样，被他拉黑了没有？”
“我说，‘在世人眼里，活在歌舞伎町里赚钱的人都坏蛋；在七川董事眼里，赚小钱或者说不赚钱的牛郎店都是杂鱼。所以，当牛郎到底是赚钱好呢，还是不赚钱好?’”
——像凌波润这样人就该拉黑。
林高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嘴上说出来的却是：
“我看到的是七川春给C集团打脸，你看到的是七川春公然对社会宣布：世人眼里的‘坏蛋职业’，也一样赚钱。”
凌波润问：“不过，很多人会觉得我比七川董事更不怀好意吧？”
林高志用拇指刮了刮自己的金戒指，随口道：“润董事什么时候有空，就去七川店里喝杯酒，让七川写个答案发动态。”
“那正好。”凌波润说起了那件事，“下个月月中七川约我去他的2号分店喝酒，七周年店庆，你要不一起？”
林高志没有明确表态。
只应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林董事店里第十位的总卖上是多少？”
这么问的时候，凌波润显得疲倦。
“这个数。”
林高志写在凌波润的左手掌心上。
“很厉害嘛。”
凌波润心不在焉地夸一句。
“那润董事觉得，女人是在早上还是晚上花钱理性？”
林高志穷追不舍地问。
“看担当，跟早晚没关系。”
凌波润明确地回答。
一之濑枫在二人聊天的时候，特地拿出手机翻了七川春的动态。
但是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之前牧野旬所属店铺的C集团代表取缔役的动态、被七川转发了。
那个代表写到：
花开有早晚，关键是不要因为成绩没出来就放弃自己和放弃店铺！
哎，真是因果报应啊！
曾经约定好一起奋斗的员工说走就走……我就是迟开的花，绽放的时刻还没来得及被员工们认可，所以我没资格说自己是好代表。
那些人走了，在新店如鱼得水，拿到第一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新鲜感都是别人给予的，别还没得及学会怎么保鲜自己就凋零了。
杂鱼店不把金钱和权利当作终点，我们的目标是哪怕跋山涉水也不忘记努力！
——打脸说、友情说、成果说……林高志董事、三流店代表、C集团代表，他们各有各的理解，但是都站在自己的角度针对七川春这个人。
——润董事比其他人要客观和全面一些，留下一个选择题。其实七川春的观点也不一定就是错的。
一之濑心想。
“七川前辈店里的680万在业界是个什么水准我不知道，望月恋代表只教过我：月间店铺总卖上1亿5千万突破，年间店铺总卖上15亿突破！才有资格说……”
“停！”林高志做出手势，“你记在心里就好。”
高山茂会长的愿景是把in group打造成亚洲第一流的娱乐集团，本店Q.Sii和朝营业店铺donuts是其中的表率，林高志自然不想多听一之濑枫往下说。
“先前你没回我电话。”林高志转变了话题。
“雨天走在街道上，不便接打手机。”凌波润说：“有事，你当面跟我说吧！”
林高志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说：“第一，我是提醒你别忘了录节目的时间；第二，我想把in塾开到札幌去，让整个北海道的牛郎都可以自由参加。”
凌波润凑过脑袋看了那个笔记本一眼，说：“如果你是真的想教地方店铺的从业员们和同行们怎么赚钱，到时候就别让我看见写满头衔和标签的海报。”
林高志笑了，说：“那我建议润董事最好连in塾的主页都别看了。”
“林董事想在宣讲海报上写什么东西，说吧，我听着。”
“月间最高个人销售额4200万player、指名组数218组player，有歌舞伎町‘话题制造机器’之称的in group姊妹集团总执行董事林高志，率in塾讲师阵营降临北海道，欢迎in-札幌分店全体社员和同行们参加！”
这么长长的一段自我介绍，让一之濑枫听得就像是林高志故意说出来逗凌波润笑的。
他回头看向两位高管，林高志说得起劲，凌波润右手半握拳轻触在嘴唇上，神情间确实带着笑意。
一之濑枫小心翼翼地说：“太长了！林先生。”
林高志下了决心：“节目的最后我就这么说。”
比起“随便你”，凌波润说的是：“还不错。”
“我的话，就说自己是新人一之濑枫就可以了吧？”
一之濑也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往自己身上贴的标签，至于口头禅和兴趣爱好更是没个定数的东西，还不如不说。
“可以。”凌波润说，他指着自己，“然后你这么接着介绍：这位是今晚特别出演的风间天丽总支配人。”
不单只是一之濑，连林高志和司机都哈哈大笑。
“凌波先生真会开玩笑。”司机说。
“因为，自己不被视听者们认出来的话，就太寂寞了。”凌波润说。
太寂寞了，像雨打车窗一样寂寞。
星川爱子语录：
1、我的优点，就是不会自卑、也不会在高雅的东西面前自惭形秽。
2、封印就像是一块石头，挪开之后会留痕；隐藏就像是一朵云，消散之后会淡忘。
3、后天改造，价值所在。
4、变美丽了的女人，就该被珍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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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后天改造，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