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没有征兆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中雨。
Club nuts。
相乐光辉将一把透明雨伞交给凌波润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坐席,先前他坚持要陪自己的上司去打车,对方却说:“你留下、别让客人久等。”
他担心的不只是天气,还有凌波润说的“我去花店”这件事。
他认为自己不该提“明天距离Q.Sii本店的七濑优Executive player跳楼正好是一个月”这句话,虽然是无心的,但是总觉得不安心。
凌波润不能多跟宠物猫和宠物犬接触是事实,他对一些有特殊气味的鲜花会起过敏反应也是事实。
——润董事独自去花店,因为七濑优不仅是Q.Sii本店的player,也是in group的一员。
——买一束花,不仅是一份追思,也是一份惦记。
相乐光辉想。
“已经不需要我了吧?”
“除了钱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凌波润从店铺nuts出来就看见有个女孩子在跟她的担当吵架,被质问的一方不是in group的社员。
那个看上去20岁左右的年轻牛郎,低头看着地板,似乎比客人渺小了许多。他僵硬着身体,一时间答不上来。
客人不满地说了句“算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转身要走,那位从业员垂头丧气的样子看得凌波润不由得走过去,决定帮他一把。
同一栋大楼同一层,相邻的所属在不同集团名下的店铺之间,地盘划分明显,一般双方各不相干。除非是事出有因,否则多半会被认为越线的一方不怀好意。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打个比方,丈夫回到家里就听见妻子抛出两个问题:今天家里被收拾的很干净吧?你觉得很温馨吧?她满怀期待地想要肯定的答复,可是丈夫内心却是觉得妻子是在做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没看出家里哪里整洁也不觉得自己哪里被妻子治愈过。那妻子还有刻意询问的必要吗?你之前说得两句话也是一样的意思。”
女孩子的表情非常不悦,问:“你是说我的提问很多余?”
凌波润直截了当,说:“多余到作为牛郎,谁都不想回答。”
女孩子皱褶眉头上下打量着凌波润,明知故问地抛出了一句:“你是谁?”
年轻牛郎刚要向她说明,被凌波润拦住了,他笑着说:
“我是个在花店打工的配送员,刚刚把那家店订的花束配送完。”
然后指向了店铺nuts。
“打工的?”女孩子闭上眼睛,装出一副在脑中搜索着什么信息的样子,“我记得在哪里见过你?对了,那个巨大的花道看板,哪个集团来着……”
“你看的是贴在花道看板附近的电线杆上的鲜花店的传单吧?我这张脸跟哪个背负看板的一流牛郎很像吗?真是我的荣幸。”
“开什么玩笑!你胸前夹的in group徽章是什么?”
女孩子留意到了细节。
“这个?”凌波润摘下徽章,放在手心里,说:“我送花的次数多了,跟那家店的代表取缔役关系不错,他送给我做纪念的。”
女孩子急切地说。:“你骗人!”
“哦?”凌波润一笑,“可能是最近我参加电视剧拍摄的缘故,演技还算上手?”
女孩子赌气说:“那部电视剧我绝对不会看的!”
年轻牛郎解释说:
“他没骗你,隔壁那家是他的店,他是in group直营店的总执行董事凌波润先生,对有的鲜花过敏,所以店里从来不摆鲜花装饰。反过来说,他也一直在拿反语试探你是不是真的不认识他。”
女孩子咬着嘴唇,“我上当了。”
年轻牛郎问:“凌波先生接下来去哪里?”
“我去花店。”凌波润说,把徽章收进了裤袋。
女孩子啧啧几声,笑道:“凌波先生真是一个谎话精!”
年轻牛郎说:“他只是刻意营造出了一种跟你‘同调’的对话氛围而已。”
女孩子看着凌波润的背影,对自己的担当说:“你如果觉得他不错,大不了移籍去他店里。”
“进in group难,进donuts和nuts更难。”年轻牛郎说,“之前一个叫月野流华的一流牛郎想去in group,还跟某个分店的代表里应外合打好招呼了,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被谁反对了吧?总之in group的人事综合部没通过。”
“换我,肯定会想报复。”
“没准呢!现在谁知道月野流华在想什么。”
“月野流华想再多也没用,不是说in group的高管们个个精于算计吗?”
“好像月野流华就是in group八年前失踪的红牌松本俊介,说是失踪,但是也有知情人士透露:松本其实是因为吸食麻药被高山茂开除的!后来他好像是逃回老家拿了一笔钱去整形了,改头换面去了某个中型集团继续从业……直到今天。”
“你不是个新人吗?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我也是听店里的前辈们说的。对了,当年高山茂旗下三足鼎立的门面牛郎是:松本俊介、天城龙帝和凌波润。天城在松本出事后马上选择独立与in group撇清了关系,凌波润一直留在集团。”
“听起来就跟真的似的。”
“你不觉得:只有头牌牛郎,才够格‘流出传闻’吗?”
听到这里,女孩子不再想搭理那个年轻牛郎,就说了声:“我要回去了。”
年轻牛郎在电梯口朝她挥挥手,转身走向自己的店铺。
管什么“月野流华”和“松本俊介”是不是同一个人,那个人,都不过只是个——
前辈们之间茶余饭后的话题谈资,不必考究的“传说牛郎”而已。
花店不大,但是在雨夜却显得格外温馨。
从外面看,里面盈蕴着米黄色的灯光,并没有人。
入口处左右各摆着一个三层和两层的阶梯式花架,上面放置着几盆应季的花做装饰,玻璃窗台外侧放着六只不同风格、色彩鲜艳的烤瓷小鸟的固定摆件,栩栩如生。
凌波润抬头,雨水顺着45度角倾斜的伞沿半侧哗哗流下,他看见了一块枫木色的招牌,上面用枫红色的艺术字写着一串罗马字母:Yurika。
他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个自己很喜欢的女孩子的名字:友梨花。
真的是有缘。
他合起雨伞,放在店门口的收纳筒里,走了进去。
凌波润戴着口罩,在百合花面前静静地站着。
Yurika、友梨花、百合香。
美好的人、漂亮的花。
“客人,买花吗?”
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中年的老板临时从里屋走了出来,戴着作业的围裙,手套上还沾着细小花叶。
“这个时点,不像是牛郎该出现的时点吧……”
凌波润轻声说。
“我这家店是新开的,24小时营业,先生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
老板摘下手套,搭在花架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家店是新开的。”
“喂喂喂。”老板爽朗地拉凌波润进到店铺内侧折叠桌边,假意不满地说:“哪有客人一上来就道歉的。”
“我不是买鲜花送给女孩子的,我是想为自己集团故去的员工买悼念花卉的。我怕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后会赶我走。”
“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你多虑了!刚刚我妻子还接了一个订悼念花卉的个人订单,正在里面忙活呢。对方让我们尽快准备,他在25点左右会过来取。”
“那位客人订的是什么种类的花?”
“郁金香。”
“咦?”凌波润有些吃惊,“不是菊花或者百合花之类的佛花也没关系吗?”
“完全没关系!只要是故去的人喜欢的花卉,什么都可以。”老板说。
“原来如此。”凌波润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对老板说,“请稍等。”
Club Q.Sii,临近营业结束时分。
我接到凌波润的电话的时候,正好是当夜最高销售额的夜神光支配人在唱压轴曲,他像是在发泄压力似的、歇斯底里地在吼叫。
我不知道其他人,反正我是听不懂他在唱什么。
距离总销售额结算日还有两天,夜神光铆足了劲要拿第一。
他唱的起劲,风间天丽则站在一边,脸上挂着虚无缥缈的自我沉醉般的微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晚天丽一个人陪一个新规指名客在贵宾室呆了2个小时,就像是被独占了一样,内勤让他去陪其他客人他也没出来。
想着法子给其他客人道歉和做解释的自然是北泽莲店长,如果不是那个新规指名客2小时一到就买单离开,估计北泽莲为了顾及外箱客人们的感受会强制她离店,但是送客回来后天丽却对北泽莲说:“我跟她聊的很好,很开心。”
北泽莲说:“此时此刻天丽脸上的微笑就跟在回味那个愉快的时刻似的。”
一之濑枫说:“能跟天丽总支配人独处2个小时的客人也算很厉害的了。”
内勤说:“我进去贵宾室叫了总支配人几次,从没见过他那样由衷地快乐过。”
店内实在太吵,我只好走出店外。
润董事忽然问我七濑优喜欢什么花,我说优君喜欢郁金香。
他说“了解“之后,挂了电话,有些仓促,我反而不知所措,只是隐约猜到他买花的目的。
回去后,夜神光正好唱完歌,全场都在鼓掌,也没人问我什么。
至于“明天是七濑优跳楼一个月的日子”的事情,这家店里谁都没在我面前说过一句,包括北泽莲。
大家都好似刻意忘记、刻意避开不提。
月野流华和松本俊介,他俩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嘛……是歌舞伎町的另一个待解之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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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暗藏身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