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头一样的手机一声不吭。
莫今等了一会，却没见江渐榆回他消息。
很少遇到对方不回消息的情况，他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才是常态吧，毕竟江渐榆本来也不像有问必答的人。
莫今捏着手机点了点桌面，这是他思考时候惯用的动作。
王自塬还算了解他，见状撞了撞他的肩膀，“咋了？”
莫今摇摇头。
“找到江渐榆了吗？”王自塬随口道，“刚见他脸色不太好，我还以为谁惹到他了。”
莫今惊讶地看着对方，“脸色不好？”
“你没发现？”
“刚被大家起哄表演了，没留意到发生了什么事。”
王自塬啧了一声，“那你还不哄哄。”
莫今莫名其妙地看着王自塬，他干嘛要哄江渐榆。
本来还想着陪大家再玩会的，但莫今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要说有谁惹到江渐榆，莫今觉得不太可能。
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江渐榆确实容易让人有压力，但他却知道，江渐榆对很多事其实不太在意。
能惹到他的，要不就是他本身就在意的人或事，要不就是触及他的底线问题。
而这两样，他觉得在这短短几分钟舞蹈时间里，都不太可能发生。
难道是他的私事？
“有点累了，我想先回去了。”莫今道。
“这么早？”王自塬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莫今没有多说，“你跟钱哥再玩会吧，我先走了。”
钱志安是个自来熟，已经跟大家伙玩上桌游了。
王自塬点点头，他也还想喝点东西再走。
莫今没跟学姐他们说，悄悄从门口溜了。
出门之后，夜晚的凉风吹来，将他因为憋闷而泛红的脸吹得凉了一些。
他拿出手机，思考片刻，还是拨出了那个号码。
嘟嘟响了十来声。
呼呼的风声从听筒里传来。
“喂？江渐榆？你走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拨打江渐榆的电话，尽管去年他们就交换了电话号码，但却从来没有一个契机拨通。
“怎么了？”略显冷淡的声音传来。
莫今吸了下鼻子，室内外温差让他感觉到有点冷。
“我也想回去了，你走了吗？”
“你不陪他们了？”
莫今觉得他好像有些在意这个问题。
“他们自己也可以玩，我有点累了，你要是走了的话我就自己……”
“后面。”
江渐榆两个字堵住了莫今没说完的话。
莫今转过身，看到穿着黑色真丝衬衣的人，一边从耳边放下手机，一边向他走来。
“冷？”江渐榆一眼就看出他的问题。
莫今点点头。
三月份的天气，晚上温度还是很低，他只穿了一件T恤，可不得冷。
“先进去等一会。”江渐榆道。
莫今以为他要叫出租车，“不用了，咱们走快点十分钟就走回去了。”
江渐榆低头看着他，“听话。”
莫今：“……”
然后他就看到江渐榆打了个电话。
最多三分钟的时间，江渐榆就过来带他出门了。
看着停在银河大堂前低调又奢华的商务车，莫今感觉到了一种在玛丽苏言情剧里才能出现的梦幻感。
司机从驾驶位出来，打开后座的车门，略带歉意道：“抱歉江少爷，刚才去前面调了个头。”
江渐榆点点头，对莫今道，“先进去吧。”
他僵硬地坐到高级的车后座里，身边是看起来情绪不太高的江渐榆。
原来他对江校草的财富一无所知。
一分钟的沉默过后，莫今接收完信息，充蓄满活跃气氛的精力。
“你平时出行，都是司机大哥接送的？”莫今笑看着他，活像是看戏一样，完了还要调侃地叫他一声：“江少爷？”
江渐榆被他逗笑了，喉间发出一声轻笑，莫今听得人都麻了半边。
太超过了。
“不是，家里想让我回去一趟，让李叔来接我。”他听江渐榆说道。
“啊？现在吗？这么晚了，”莫今没想到是这样，那他岂不是耽搁别人了？
“要不你把我放边上，你先回去吧……”他说着要解开安全带，准备叫司机大叔找个合适的地方靠边停车。
江渐榆按住要他要解开安全带的手。
他静静看了会莫今。
今天的安排确实不在他原本的计划之中。
本来应该参加的家宴被他推掉了，晚上应该回去的时候，又因为这场突然的娱乐被他推迟，而刚才因为对方的推拒而生起的颓然，又因为他主动的电话而叫停。
江渐榆知道他在放纵自己，但是——
“明天再回去，不用担心。”
车很快开到宿舍楼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宿舍。
“你先去洗澡吧，不要着凉。”
莫今觉得今天的江渐榆格外关心他，但细想，其实江渐榆平日对他也不错。
“那我先去洗了。”
不过十来分钟，莫今就洗好了。
出来看到江渐榆在书桌前浏览文献。
平时他不太会过问江渐榆的私事，但今晚他却有种两人拉进了一点关系的感觉，便随口问了句：“你在写论文吗？”
他听说过江渐榆科研能力很强，尽管还是本科生，就已经发表了几篇核心论文。据说现在他在实验室也已经在接手主持研究项目。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江渐榆却让出了一个位置。
这是示意他看吗？
虽然大概率也看不懂，但莫今还是给面子地凑过去了。
江渐榆鼻尖闻到暖湿的带着柠檬香味的味道。
是莫今一直在用的沐浴露味道。
不长不短的的黑发只胡乱擦了一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又积蓄起了水珠，无声地滴落在他裤子上，晕出不大不小的痕迹。
莫今认真看了一会，大概看出江渐榆在做细胞再生方面的研究。
绝大多数本科生都还在打基础，而他已经开始步入细分领域，甚至是更深入的研究，并且付诸于实践，这是很难得的。
他刚想称赞两句，侧头却看到江渐榆低着头。他顺着视线看去，才发现自己头发上的水滴了下来，弄湿了江渐榆的书桌不说，连对方裤子上都晕染上暧昧的痕迹。
“啊！”
莫今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桌子，还想擦擦对方裤子上的痕迹，手触到江渐榆的大腿才想起不太合适。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想占人便宜。
虽然都是男生，但江渐榆到底不是普通男生。这可是男女通杀的万人迷。
诚然他没那个想法，还是像被烫了一样嗖一下收回了手。
“不好意思。”莫今道。
江渐榆站起身，微微摇了摇头。
莫今看他抿着唇像是不想说话的样子，转身就拿了换洗衣物去了卫生间，懊恼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怪自己手怎么那么贱。
浴室很快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莫今生无可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到手机上很多消息。
社团的人发现他提前溜了，纷纷在谴责他。
聊着聊着，忽然有人甩了一个链接进来。
【有没有谈恋爱的兄弟姐妹来扒一扒江校草这个笑？[gif]】
1L：动图镇楼，因为**原因视频就不发了，但我以毛概挂科起誓，绝对是江校草本人。
2L:楼主倒也不用发毒誓，江校草这美貌谁能模仿啊。
3L：楼主指向性太强了，江校草谈恋爱？不可能。
4L:楼上姐妹没谈过恋爱吧！你倒是看看这个笑！这宠溺又羞涩的笑！这就是在喜欢的人面前的样子啊！
5L:恋爱不至于，但这个笑，确实暧昧啊。
6L: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拍摄的是谁吗？这难道不是重点吗？
7L:赞同楼上！一人血书，求问这个神秘掌镜人到底是谁！
……
链接一出，群里销声匿迹了片刻。
终于，三分钟过后，一个平常潜水的妹子弱弱举手。
【抱歉，是我截给朋友的，我跟她说了不要外传，发帖的不是她，她已经去联系删除了！真的对不起！】
帖子发出来才半个多小时，讨论却已经有几百楼。
有扒拍摄者的，有争辩到底是不是谈恋爱的。
但现在删除已经于事无补，就算没了这个帖子，已经传出去的动图很快就能飘满论坛首页。
怪只怪江渐榆这个动图确实具有迷惑性，可惜拍摄的人是他。
【算了，是我的错，这个事我会跟江渐榆解释一下，大家不要再讨论了，也请大家视频不要再外传。】
说罢莫今退出了群聊，开始惆怅怎么跟江渐榆说。
没等他想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
他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然后就看到江渐榆擦着头发走出来。
江渐榆看到他顿了一下，拿过水杯接了一杯凉水。
莫今看着对方喝水的样子，毫不意外地走神了。
就算做了一个多学期的室友，还是很容易被对方帅到。
“怎么了？”江渐榆像是不经意般问道。
莫今顿时有些难以启齿。
这个事归根到底是他的问题。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链接直接转发给了江渐榆。
手机嗡的一声，传来了新消息提示。
“你看手机。”莫今闷闷道。
说着他一瞬不敢眨眼，看着江渐榆的反应。
江渐榆解锁手机，一眼就看到**裸的标题。
那一瞬间，说是心脏被手抓住也不为过。
瞳孔一瞬间放大，江渐榆条件反射地看向莫今。
莫今自然没有错过江渐榆的变化。
完了完了。
他心中叫苦不迭。
看江渐榆反应，是十分震惊不满啊！
“对不起！”
“你很介意吗？”
两人同时出声，内容却完全不一样。
莫今疑惑地看向江渐榆。
江渐榆像是没听到他说的对不起三个字，执着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你很介意吗？”
他有点吃惊，却下意识否认道：“不会，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们说，拍摄的人，是我的女朋友。”
莫今笑了。
“你的重点竟然在这里？”他开玩笑道，“可惜我是男的，别人知道了，难不成要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那你会介意吗？”
他看到江渐榆上前一步，敛着浓密的睫毛，专注到近乎深情。
深情？什么鬼！
莫今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形容词震惊到。
他竭力保持冷静，依然维持原本的答案。
“不会，当然不会介意。”
江渐榆又笑了。
莫今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江渐榆既然都没有在意这个莫须有的绯闻，那应该也不会太在意他发了他的视频……吧？
“那，我把你视频发给别人的事，你没生气吧？”莫今确认道。
江渐榆睫毛微颤，看着他道：“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