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总的来说就是非常后悔。
柳菀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想的就是后悔,后悔自己没把小地瓜的收藏关掉,更后悔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暴露了自己的小地瓜账号。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严靖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注了她,还知道她背地里叫他老登。
柳菀被折腾得要死掉了才算被放过,睡得快昏迷的时候,严靖之做贼一样,贴着她耳朵突然一句。
“老登是谁?”
“爱称,这是爱称!”柳菀被吓得魂飞天际,大脑极速旋转,眼睛精光闪过:“不好意思喊老公所以我才,我才——用一种带着贬义的称呼隐藏我的爱!大,大女主嘛!”
严靖之靠在床头,垂着眼睛,好笑地看着柳菀胡编乱造。伸手抬起她的下颌,严靖之摩挲着她细腻光滑的皮肤,被她顺势靠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叔……老公?”
柳菀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表现不好吗?我明明很乖的,今天。”
她顺手划过了严靖之的腹肌轮廓,软下来瘫在他怀中,像只……聪明的小猫。
但她并不是小猫,严靖之很清楚。
她小时候就有胆量去擒贼先擒王,长大了也敢面对机会说走就走。
“来找你的时候,你连等都没有等我一下,是不是……怕我拦着你。”
在一晚上的温存过后,严靖之所有的情绪逐渐归于平静。眼下其实更适合温柔小意地去哄一哄他的宝贝的,但严靖之还是按捺不住,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就像我之前拦着你,不让你艺考那样?”
啊?
柳菀没想到这个话题回来了,并且是严靖之真心想问的,而不是一个让他抽出马鞭和皮拍子的借口。现在的她精神松懈下来,身体也疲倦,但她还是很认真、很认真地思考着,并给了回答。
“是怕你拦着我。”看严靖之眼神一变,她伸手盖住他的嘴唇:“但我知道,你是怕我……危险。”
事情的确是很危险不假。
无论是监听的内容还是那一场似是而非又有惊无险的鸿门宴,柳菀都知道她踏入了一个她不知深浅的世界。那是平静水面下的暗涌,她没有名字,成为了一个阴影中的人,和其他人一起,汇聚成了激烈搏击的一股力量。
但,柳菀不害怕,甚至跃跃欲试。
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午后,面对着厂房外的那一群人,她没有慌乱,而是带着一股兴趣那样。
“但我跟着学姐的爸爸,我相信不会有事的。而且他的确没让我去冲锋陷阵,我做的都是文职。”柳菀的指尖有一丝凉意:“而且,我想多做一点事情,好歹在学姐那边多露露脸,毕竟之前学姐帮了我们很多。别的事情……我出不了力,但侧面辅助我可以——我不是觉得你控制我,我只是想做点什么,帮帮你。”
她说到后面也没有她想得那么条理清晰,语气变得软软的,像在撒娇:“难道你觉得我在帮倒忙吗,叔叔。”
“没有。我只是……”
男人捉住柳菀的指尖,放在唇上轻轻吻:“……这些天,认识什么新朋友了吗?”
代渊手下卧虎藏龙,无论是和严靖之同龄的,抑或是更年轻的。一想到柳菀会和那些天之骄子一同作战,严靖之便不由自主地焦虑起来。
但他目前,也只能小心翼翼地侧面打探。
“啊?你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啊。”
柳菀几乎是立刻就读懂了严靖之的想法:“大家都灰头土脸的,忙得没时间打理自己,一头一脸都熬出油了,哪有心思想别的啊——再说了,就算打扮得油光水滑的又能怎样——他们都不是你!除了你我谁都不爱!我只有一个老公!”
心思被拆穿,严靖之有一点点尴尬,但立刻就被柳菀直白热烈地表起了白。年轻姑娘凑过去,亲亲他的脸,小口咬住他的嘴唇,轻轻往自己这边扯。
“而且他们都没有你有钱呢。”
严靖之:……
他一巴掌拍在了她屁股上。
“噗哈哈。”
挨了这一下打,柳菀笑起来,而严靖之也松弛了些。男人也躺了下去,长臂一伸,把滚来滚去的年轻姑娘圈在怀里。
“叔叔,你不问我做了什么吗?”
柳菀捅捅他,问。
“秦颂说涉密,我就不问了。我之前那么多涉密的项目,你也没问过,我还能不如你吗。”严靖之吻了她的额头:“说到秦颂,这个人……”
“他跟学姐肯定有一段。”柳菀蛐蛐道:“你不知道,他说起学姐,瞳孔都放大了。”
“……真的假的。”
严靖之颇为意外:“那看着可不像个正经过日子人。”
柳菀并没有回,她窝在严靖之身边,很快地睡了过去。
欣赏了一会儿柳菀的睡颜,严靖之也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的柳菀睡到日上三竿,躺在床上不肯动,即便饿了也不想吃饭。严靖之点了菜,给柳菀喂到嘴边,伺候她就像伺候老佛爷。
“好吃吗。”严靖之试出了几道他觉得柳菀会喜欢的菜:“这几道是风味最突出的了。”
“一般吧。”柳菀枕在他腿上:“没你做得好。”
“那就回家吧。”严靖之说:“我给你做。”
申请航线要时间,打着这个中间差,严靖之才有闲心细细去将云京的事——圻盛那边,代任的两个基本处于被架空状态,尤其是在科研中心负责人拒绝向总经理汇报后。董事会开了两次,想请严靖之赶紧回来上任,都被严靖之以“家庭原因”打了回去。而“家庭原因”的中心,则是“我妻子因为遭受舆论负面影响在外散心,我要陪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因此,在回云京几天后,严靖之就又回了彩南住酒店,每天跑步、刷新闻、泡温泉。
除了担心柳菀之外,他的确过了一段难得的悠闲日子。
他感觉头发都长回来不少。
“我看看呢。”
柳菀凑过去检阅了一下严靖之的发量:“原本也不少啊。对了,小黄呢?”
“老宋家里呢,这些天都托付给他家了。”
严靖之想了一下:“你舅舅舅妈,也不知道怎么,找不到人。”
立案庭因为情况比较复杂,尤其是牵涉到上市公司和未成年人(涉案时),因此协调后走了绿色通道火速立案了。别的好说,只是传票送过去时朴家没人,所以被告没有签收。
“别是被林家给杀了。”
柳菀听完严总的回报,打着哈欠:“真死了那我可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也是。”
严靖之一直观察着柳菀,试图看出一点不忍来。
但完全没有。
“我有什么好心软的。现在只有你是我的家人,叔叔。或者说,从很久之前就是了。”柳菀也看出了严靖之的观察:“他俩选择举着身份证拍视频的时候,就已经是我不死不灭的仇人了——死了也不灭,我会记恨他们到我死那一天。”
她往严靖之身上一倒,像小狗一样赖皮,蹭来蹭去。
“说的什么话,死啊活啊的挂嘴边说。”
严靖之拍了一下她的嘴巴,过了一会儿,又捧起来亲了亲:“以后不许这样。”
就着这股黏糊劲儿,严靖之把柳菀带去泡温泉了。在池子里泡得晕乎乎的时候,严靖之问柳菀,有没有感觉很熟悉,又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嗯?”柳菀左左右右看一遍:“很好呀。哪里不好吗?”
“没什么,算我鸡蛋里挑骨头。”严靖之说:“我就觉得……如果人多,这边隔音可能很差。”
柳菀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上次我是不是在旁边的池子——你听到——听到我和宋菘打电话了?!”
严靖之不语,只露出了偷鸡摸狗的胜利笑容。
“变态!!!”
柳菀把温泉水往严靖之身上泼:“大!变!!态!!!”
严靖之得到了新的称号,但也没失去什么。反倒是柳菀,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应该没讲严靖之什么坏话才放下心。
但她依旧没好气,打掉了男人试图摸过来的咸·猪·手。
“我那时候要是揭穿,你岂不是更尴尬。”
严靖之问她:“现在我跟你说了你反而不高兴?不是只有我是你的家人了吗?”
“那怎么一样!”
柳菀不解恨,拧了他一把:“讨厌!!!”
严靖之躲开了,动作引得水花互相碰撞。柳菀的头发最开始被盘得很好,到后面变得松散,回到房间时已然重新湿透。被男人拢在怀里吹头发,柳菀乖得像个大洋娃娃。
可实际上,在说到朴家人时,她语气淡定从容,话中的锋锐隐藏其中。
短短半个月,她就如同一把即将被打磨好的利刃。
别人看不出来,可严靖之太明白她的变化了。
所以哪怕柳菀很累了,严靖之依旧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去更亲密地触碰她,仿佛只有在肌肤相贴时,严靖之才能确认柳菀还是柳菀。
他也忍不住多想。
她说,只有他是她的家人。
柳菀其实是想说,他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只是……
只是家人吗。
小柳:你别搞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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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