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晚饭，柳菀被严靖之神神秘秘地带过去，推门一看，崔教授赫然在内。
年轻姑娘当下就忍不住掉眼泪了，被崔教授瞥了一眼，又吸吸鼻子憋了回去，受气包的模样和在家里作威作福真真是天壤之别。严靖之一直亲自为崔教授布菜，时不时还说些圻盛南下的计划，比如成立新公司主营外贸云云。
“其实原本也是希望小柳能帮着看顾自家生意的。”这是严靖之原本的打算：“自己人用着最为放心，结果她一门心思要为国效力。眼下事情要做，她又掉链子，所以我其实也是希望崔教授您推荐几个业务强又靠谱的来帮帮我。”
严靖之想招人，自然是能招到大把的。之所以求到崔卓云头上，还是现下大环境不好，也不是所有小语种毕业生都能进魔法部当翻译，严靖之多给崔卓云解决几个学生就业，讨一讨这位严师的欢心，让崔教授能对柳菀松快些。
“倒也不是没人。”
崔卓云一看柳菀还是有点气，说到正事时也严肃了起来：“只是你的这个业务……我也听说过，有一部分是涉密的吧？”
“最尖端那部分是的，能出口肯定都没问题。”严靖之回：“还有一部分比较敏感，以后通过浠光出去。”
崔卓云点点头，又问：“彩南的那个浠光？代家的？”
“对，”严靖之点头：“只有浠光能把手续拿下来。”
对话很简单，但过后，崔卓云明显满意了很多。她点了几个人，男女各半，推荐给了严靖之。
“两个是柳菀的学长学姐，两个是柳菀同学，专业不比她差。”崔卓云又对柳菀说：“你就算考进来，实务上也不能放松——我会给你压很多任务的。”
崔教授是很严肃的，柳菀却抖了起来，脆生生地应了好。看到柳菀小鸟一样蹦跶，严靖之不自觉地看过去，下意识就想伸手摸一把，直到注意到崔教授警惕的目光，不得已讪讪缩回了罪恶的爪子。
“你老师看我就像看人贩子。”
回到家后，严靖之好好搂抱了一下柳菀，还没够，又跟柳菀一起下楼遛狗：“我这辈子没蒙过这么大冤，都是为了你，菀菀。”
“叔叔真好，”柳菀糊弄他：“为了我受这么大委屈，我坏！”
小黄跟着欢快地叫了一声：“汪！”
楼下有露天音乐会，他们俩凑上去听了一阵，还遇到了不少邻居——大家生意场上多少都见过，自然也听闻了他们俩结婚的事儿，纷纷上来道喜。柳菀至今还没习惯，下意识往严靖之身后躲，但又露出一颗脑袋表示存在。
下楼一圈，除了遛狗外，还有几个邻居说要来送贺礼。严靖之去弄了点水果点心，想了想，又让柳菀去拿茶叶来招待客人。
“新和世纪的王总喜欢喝白茶，剩下的人都没什么特殊喜好，我去把上次福建的白牡丹拿过来。”柳菀脑子里回忆着大家的喜好：“煮水的时候放点陈皮，对嗓子好——最近天气干燥大家都爱咳嗽。”
“我老婆真棒。”
严靖之夸道：“脑子转得也太快了。”
男人说话跟哄小孩一样，可柳菀忍不住地开心。她看着严靖之，凑过去又亲了亲他的脸。
“矜持点，”严靖之喂了她一勺冰激凌：“等晚上的。”
今夜的家里来了几家客人，在客厅里谈笑风生。宋鹤云和胡白玉女士携宋菘也来了，大家欢聚在一起，恭贺严总和小柳董新婚的同时称赞二人天作之合，顺带着就聊了下生意。等到晚上，柳菀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拆礼物。
“叔叔，你看这个。”一众礼物中，柳菀别的看看就过，唯独很喜欢宋菘他们家送来的。打开木盒子，流光溢彩的布料闪亮登场：“宋菘说这是胡阿姨特意去弄来的一匹缂丝，留给我做婚服用的——会不会太贵重了？”
“送到你手里你就收着。”
严靖之用手背感受了一下：“有点粗啊，没有你——诶诶诶！”
柳菀一拳打过去：“讨厌。”
她小心宝贝地收起了礼物，指挥严靖之把东西全收回去。她跪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发什么呆呢。”
严靖之坐在她身边：“还有什么活儿要干？”
“没什么，就是……好开心。”柳菀顺势倒在男人怀中：“这些天事情好多，一下子就进入婚姻生活了，然后，我好像……还没有反应的时间，就已经适应了。”
不仅如此，连带着出现的问题也都被立刻解决，人生好像都豁然开朗了。
“我……我发现国考不能报名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老师不理我的时候也是。”柳菀还是忍不住抱怨一下：“但你很快拿出办法，虽然没有那么理想吧，但是……就是，它不是一件大事了。”
其实之前的生活也很便利了，严靖之给她提供的条件让她没有任何困难地度过了学生生涯。只是……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叔叔，”柳菀撒着娇：“你好厉害，好像我所有的困难和问题你都能解决。”
“我要真那么全能，我就撤销那些记录还你应届生身份了。”
严靖之还是谦虚了一下：“男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总不能遇到事情坐下来跟老婆孩子一起哭吧。”
柳菀：……
她有被阴阳到。
“不过我很奇怪，菀菀。”严靖之rua了她一下：“你之前选调没上也没见你难受成这样啊。”
“因为那时候觉得还有后路，就是……实在不行还能赖着你。”柳菀很坦荡地说了：“但是现在虽然可以赖着你了，我又觉得我不能这样。”
严靖之：“要当独立女性了是吧？”
“你好阴阳。”柳菀想了想：“反正不能真的当金丝雀吧——我想做妈妈那样厉害的人！”
严靖之心神一荡。
柳菀在说严云芝。
“我不希望你像我妈一样，菀菀。我妈……那是又上班又要照顾家里，把学生当孩子教，还要把孩子当学生带。不仅如此，傅家那乱糟糟的家庭关系她也要帮着处理——我妈，她是个超人。”
严靖之说着说着，赫然更意识到了傅文国的无耻：“老东西，现在我还得养他！”
怒骂了傅文国几句，严靖之就此打住，不让这老头妨碍他和柳菀研习魔法的进度。相比之下，他的魔法强度更高，对轰时一直都是小柳董先弃权投降。
“为什么。”
柳菀哼哼唧唧：“男人不是过了25就是60吗。”
“我不是一般男人。”
严靖之神清气爽地回：“我可是我们小柳董精挑细选的老登。”
柳菀并没听清严靖之的话，哼一声，缩起来闭眼就睡了。严靖之有些遗憾，他原本想看困得要死的柳菀一下子蹦哒起来，但……眼下也极好。第二天一大早，严靖之就起床去发了面，给柳菀蒸了蓬松暄软的大糖三角。
“老公！”
柳菀嚎了一嗓子：“老公你现在把我卖去缅甸我也愿意的老公！”
“闭嘴吧，你愿意我不愿意。”
严靖之给她到了一杯玫瑰豆浆：“我晚上可能要临时出差，白天陪我去公司呆一会儿行不。”
柳菀：“我可以说不吗？”
“糖三角还我。”严靖之冷酷道：“我丢下去喂流浪猫。”
柳菀叼着糖三角还是去跟严靖之上班了，还分了一半给差点迟到的好姐妹。宋菘倒是不嫌弃这是柳菀咬过的，她目前更敬佩严靖之那铁打的身板。
“假爹可真行，活脱脱一头给你拉磨的驴，从早到晚一点也歇不下。”饶是好姐妹，宋菘也没法昧著良心说这是严靖之该柳菀的了：“你轻点使唤他，让他多活几年吧。”
宋菘的批评柳菀显然入了心，晚上严靖之果然要出差，分别时柳菀抱着严靖之不撒手。
“白菜也说我对你不好。”柳菀哼唧着。
“理她干什么。”严靖之低头，深深吸气：“这两天在家好好呆着，我很快就回来。”
飞机当夜飞走，落地时已经是凌晨。严靖之来不及收拾行李箱就是一脑门子的事，等到晚上再有空看手机，已经是深夜了。他拨了语音过去，没过几秒，柳菀接了起来。
“叔叔。”
年轻姑娘声音委委屈屈的：“你怎么才打给我。”
不对。
对柳菀过于熟稔的男人隔着千山万水，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她的颤音：“柳菀，你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有，就是……在想你。”
那头的柳菀显然并不对劲，严靖之皱着眉，拿起手机，贴近耳朵。
终于，他听到了雾蒙蒙的、嗡嗡的、机器的微弱响声。
“菀菀，”严靖之闭上眼睛：“你……”
语音戛然而止，柳菀果断地挂断，留给男人一个充满遐想的夜晚。严靖之摁着太阳穴，深呼吸十几次，终于压下了心中的燥动。
几秒内，他劝说自己无数次，不能立刻飞回云京。
账要留着一起算。
咬着牙，严靖之拿着浴巾就要去冲凉。花了好长时间浇灭火苗，拿换洗衣物时，一条粉色内裤赫然出现，安静地夹在一叠黑白灰色衣物中。
小王八蛋，她故意的。
严靖之刻意无视这来自千里之外的诱惑，下一秒手不自觉地将不属于他的贴身衣物拿了起来。
棉质的、柔软的、带着蕾丝花边的、带着她最爱用的洗衣液味道的……
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低落。
……怎么是洗干净的呢。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