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风云突变，严靖之无所适从，眼睁睁看着柳菀和傅华年扭打在一起——不，柳菀上手就是几个抡圆了手臂的大嘴巴，接着骑在傅华年背上，揪着头发往后拽，完全就是压着傅华年打。
嘶。
严靖之头皮幻痛，试图拉架，结果柳菀打着打着上了头，瞥到他靠近，怒喝一声：“退后！”
保安在这时敲门进入，看到这个场面也是眼皮狂跳，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好，纷纷望向严靖之。男人第一次进退两难，感觉把傅华年这样扔出去也不大好，但也不想留这个麻烦。
“叔叔，报警。”柳菀开口：“快让警察来，然后把办公室里的监控准备好。”
严靖之一时没跟上柳菀的思路，不过他看着柳菀的眼睛，感觉柳菀已经做好了准备，又或者理清了思路，点头答应了。
“不！不行！！！”
傅华年本来就是要把事情闹大的，一听到办公室里有监控，又挣扎起来：“你们、你们不许报警！”
严靖之让人把傅华年控制住，自己拉过柳菀看她有没有受伤。不久前还在酣睡的年轻姑娘此刻眼睛锃亮，杀气腾腾，手上还有几绺刚刚从傅华年头皮上使劲薅下来的头发。严靖之把头发拿走放到一边，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看起来比较乱，柳菀没吃亏——她还在一眨不眨盯着嘤嘤哭泣的傅华年，凶猛得像头随时要发怒的老虎。
母老虎。
也算她老家的特产了，各种意义上。
想到这里，严靖之有点压不住笑，压低声音问柳菀想做什么。上升到派出所，后面是要出说法的，不会再有善了的可能了。
虽然傅华年闹这一出严靖之也不会善了，但他想知道柳菀的思路。
“你还笑。”
柳菀看着严靖之松弛的样子，一个白眼翻过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严靖之的笑意立时消散，目光转向傅华年。
他又笑了。
“老实交代吧，你来闹事的目的是什么。”
派出所的人来得很快，两人组，直接将柳菀和傅华年都带回了所里。两人被分开问话，傅华年坐在冰凉的椅子上，面对着两个陌生的警察，慌得不知道怎么说好。另一边，柳菀扁扁嘴，像只失去了鸭妈妈的小鸭子。
“我原本在我叔叔的休息间里睡觉，结果突然听到外面的尖叫。我就害怕出事，探出头看了一下，结果感觉那个女人的精神状态有点吓人，又是磕头又是扇自己耳光的。我本来不敢出去的，突然她就要脱衣服，把我吓一跳。我寻思着保安马上来了，一大群老爷们一推门，她要是衣不蔽体的，传出去我叔叔怎么办！这事情就跟黄泥掉在□□上一样，不是屎它也是屎了啊！”
柳菀声情并茂，时不时还加点小动作，绘声绘色地还原了第三方视角下的事情经过。和柳菀谈话的民警一男一女，听着听着就要笑场。由于柳菀态度良好，回答得也合逻辑，所以民警就往柳菀打人的逻辑动机上多问了几句。
说到这个，柳菀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开始聊了起来。
“我有个同学家里就是做生意的，之前家里公司上市当口，大哥就被这么做局过。KTV，大包厢，灯火昏暗，被陪酒的一口咬定QJ未遂。事情发生后，家里嫂子闹离婚，申请财产保全，一下子大哥名下的股份被冻结，公司错过上市的时机，被竞争对手抢了先。”
柳菀历数自己听到的八卦，不限于同学，也有严靖之跟她私下里八卦过的各种场面上场面下花样百出的手段，其中，仙人跳是主流中的主流。
“自古奸情出人命，男女关系这事儿暴雷最多，所以男的真的，得管好裤腰带。”严靖之说着，还瞥了一眼柳菀：“而女孩儿呢，则必须管好自己泛滥的感情。”
柳菀那边没什么问题，结束得很快。严靖之就等在外面，柳菀出来时，严靖之正在跟派出所的所长一脸恳切地说着什么。看到柳菀，严靖之没立刻过去，而是又谈了一会儿，这才招呼柳菀一起离开。
“叔叔叔叔！情况怎么样！”上了车，柳菀像只在瓜田里活蹦乱跳的猹：“我是不是很机智！”
严靖之抿着嘴唇，没有立刻说话，想了想，让司机送他们去吃午饭。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傅华年想要攀诬我？”
严靖之在听到了柳菀的猜测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家庭关系差，公司内部也错综复杂，一旦传出消息，不知道多好人要指着这个来拉一拉股价，打击一下他的声誉，最后剑指圻盛的市场份额和生意版图。
柳菀的反应和动作都太快，一出手已经堵死了傅华年所有的路——两个女人打架虽然也不好听，但肯定比一个在圻盛总裁办公室里赤身**的女人，并且还是严靖之生父的继女好些；物理上隔在他和她中间，傅华年未出口的盘算绝对会落空。
柳菀的聪明超乎严靖之的想象。
“我是在猜，她作为何锦夏的女儿，和何锦夏的利益肯定是一致的。”
柳菀大嚼一口汉堡：“她肯定想，拖住你，不要让她妈妈往年的破事再被翻出来。看她的做派，我觉得她可能，嗯，就是那种，很传统的女人。”
“传统……吗？”严靖之拿了根粗薯条，戳进番茄酱，塞进嘴里：“在你的逻辑里，敢孤身一人来仙人跳我的女人是个传统女人？”
好强的对抗性。
柳菀皱皱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叔叔。我是说……她想做事的思路。”
这又让柳菀想起教社会学的老师的暴论来。
按照那位教授的说法，如果以“人人平等”的概念来划分现代和传统的话，很多人其实还是生活在旧社会的。
“‘人人平等’是一种非常理想的状态，类似于《简·爱》中那段‘就仿佛我们两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的那段宣言。”中年女性懒散地靠在讲台上：“而《简·爱》之所以还是经典名著，而那段宣言之所以还流传在小地瓜中，是因为这种思想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依旧是珍贵的。”
教授并不认为《简·爱》是不好的，相反，她很欣赏女主角，并且也认可那段宣言：“即便我们知道，如今我们的社会也没有摆脱富有、高贵、美丽、高挑所带来的滤镜，女主角依旧在人格上高度认可自己。某种程度上，她在那个时代是一个异类，一个——强者。”
由此，教授开始解读起了社会关系中的强和弱。
简单地说，男性是强的，女性是弱的。
“我感觉你不会认可这个观点。”严靖之不太理解柳菀说这些的意思，但他决定听下去：“继续。”
“我之所以说她很‘传统’，不是说她具备传统女性的美德，诸如勤劳、温柔、娴雅或者孝顺。我是说她在用一个传统的弱者身份达到自己的目的。”柳菀说：“比如装可怜试图博取你的同情，以及……嗯，我打断了的、她的计划。”
这个思路倒是很有意思。
严靖之换了个姿势：“所以你跑出来，属于……魔法打断魔法了，是吧。”
“对呀对呀。”柳菀回：“叔叔你又不打游戏，怎么忽然用上了这句话。”
“余朗，他天天看那些论坛，嘴上也会嘟囔几句。”
严靖之其实是从小地瓜上学的，但他隐藏了这点，将锅甩给了余朗：“继续。”
“没什么可继续的了，我讨厌她！”柳菀张了几下嘴，都达不到啃下一整个汉堡高度，悻悻：“干了这种事还想让我说她一句有勇有谋吗？”
“嗯，有勇有谋的是你，轮不到她。”
严靖之笑了一声：“我其实想过，最坏的打算是她跑到楼顶闹自杀，或者撞墙什么的。”
“她的目的是让你忍气吞声，一切以拿捏你为主，怎么会让自己受实质的伤？”柳菀吐槽：“没听她讲吗，一直找不到好对象，好容易要结婚了——一心想结婚的女人，能有那个本事去死？”
而攀诬就不一样了，严靖之想要清白，就必须和傅华年、何锦夏甚至傅文国和傅襄打好关系。
的确是个阴毒但有效的法子，只是这女人还是太蠢，先是跑到云京客场作战、二是没想到严靖之办公室里有监控、最后是漏算了还有一个暗中观察的柳菀。
“应该会定个寻衅滋事，如果顺利的话。”严靖之说：“看派出所的谈话结果了。”
“哦。”柳菀一点点啃着汉堡：“叔叔你还亲自过问啊。”
不是平时都和举足轻重的人谈笑风生吗，这会遇到叫他“小靖哥”的，就巴巴地全程跟了。
感觉柳菀语气不对劲，严靖之歪歪头：“我担心你在派出所里受气，推了一个会，还陪你吃饭。你在阴阳什么？”
“哦这样啊。”
柳菀立刻变脸，开心起来：“那没事了。”
严靖之捏了捏柳菀的脸，带她回总部继续上班。开会前，严靖之把柳菀放回总办，看到一群姐姐妹妹围过来嘘寒问暖。感受到他的目光，柳菀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舆论造势交给我！
服了。
严靖之摇摇头，翘着嘴角去开会。
严靖之是不指望柳菀能干点什么的，不过柳菀很有热情。
当天下午，小地瓜出了一个爆款。
《大瓜！老板那气死原配的小三继母带来的后妹一进门就跪下磕了个大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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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