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为了备战高考，自习和强化补习的时间增加了，高三年级的周末被大大缩水，几乎不能回去过周末了。
墨谦和慕风扬大部分时间喜欢窝在自习室或者图书馆里，他们俩独处的时间很多，有时候会带着江耀白一起，但那家伙两个小时有一半是在睡觉。
慕风扬是属于前半场偷懒后半场发力型，基本上能追上墨谦温习的节奏，其他就看临场发挥了。
从两次模拟考的成绩来看，墨谦稳住第一没问题，慕风扬在全班二十六名左右，还是不上不下的水平。墨谦想把他拔到全班十五以内，最后冲刺一把的话，才有可能跟自己考上同一所大学。
又做完一套模拟卷后，慕风扬伸了个懒腰，感觉到自己腰酸背痛，难受得不行。
墨谦拿过他刚做完的卷子检查了一遍，然后把错题给他圈了出来：“抓紧时间把错题再做一遍。”
慕风扬一边叹着自己命苦，一边认命地接过卷子改错题。
十分钟后，终于都结束了。
墨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想起他们已经在自习室里坐了整整一天，连晚饭都忘了吃，现在已经快八点了，食堂是肯定没得吃了。
“哥，我们出去随便吃点吧！”慕风扬提议。
墨谦把桌上的学习资料收了一下：“走吧！”
慕风扬起身，推了推睡得流口水的江耀白：“喂喂喂，起床了，吃饭了！”
“吃饭了！我要吃红烧排骨。”江耀白抬起头来，吞了吞口水。
“走了！我都快饿死了。”慕风扬又伸了个懒腰，懒懒地往外走。
学校后边出去不远有条小吃街，烟火气很重，大部分都是适合学生打牙祭的奶茶店和小吃店，价格也不算贵，是明华学生常来的地方。
三个人的口味各有不同，慕风扬喜欢兰州拉面，墨谦喜欢煲仔饭，离谱的是江耀白，他对螺蛳粉情有独衷。
最后他们选了一家中式快餐店，每人选了三个菜，加份汤，吃得饱饱的。
吃完饭出来，江耀白看着街边花花绿绿的招牌，问了句：“喝奶茶吗？我请。”
“我要少糖的桂花乌龙。”慕风扬没跟他客气。
“谦哥呢？”
“我不喝甜的。”墨谦应了句。
“行，我知道了，老规矩。”江耀白转身进了常去的那家奶茶店。
慕风扬看向身后：“大江，我和哥往公园那边慢慢走，你一会儿自己追上来。”
“去吧！”江耀白朝他挥了下手。
小吃街再往南半公里有个社区公园，墨谦和慕风扬偶尔也来这里绕着公园夜跑，这里环境不错，空气也好，读书累了来这里放松放松，跑个三圈再回去，出一身汗就会特别解乏了。
今天刚吃过饭，夜跑是不可能了，顺着这条路走一个来回消消食还是可以的。
“后天是第三次模拟考了，自己有把握吗？”墨谦问。
慕风扬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懒懒地应了一句：“一半一半吧！”
“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多天了，不要求你陪我进清华北大，至少也考个一本吧？”墨谦的声音很温和。
墨谦考大学是有目标的，但为了迁就慕风扬，他的目标也可以改。他是拿实力读书的，只要不是太差的学校，他想首名进首名出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慕风扬笑着伸手揽了揽墨谦的肩膀：“放心吧，我保证不给你丢脸。不过我不想去外地，就想考长海的大学。外婆年纪大了，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长海。”
“长海理工大就是一本，你有想法吗？”墨谦踢开一块小石头，步子走得慢慢地。
慕风扬弯了弯唇：“行啊，你决定考的话，我努力试试。”
墨谦：“我第一志愿就是理工大，备选的是中科大，两个都是一本。”
慕风扬轻轻“嗯”了一声。早猜到他哥的想法了，他是不可能纡尊降贵去念二本学校的。“你还不知道我吗？当初能考进明华，未来就能考进别的学校，不就是个理工大吗？没问题的。”
墨谦听得出慕风扬这话里有给自己打气的意思，也有安抚他的意思。不管怎么说，他相信慕风扬，这家伙不靠谱归不靠谱，真疯的时候，没人知道他的天花板在哪儿。
“对了，大学的学费……”墨谦故意没把话说完。
他知道慕风扬的父母只承诺供养他到十八岁，所以差不多高考后，所有的费用就会停止支付了。外婆只有不到三千一个月的退休金，不可能支付得了高昂的学费。
这些钱说多不多，墨谦如果跟家里说一声，帮慕风扬付个学费没什么问题，但他不敢把这话说出口，怕慕风扬想太多。
慕风扬早想过这个问题了，他也没跟任何人说过。外婆是跟他说过不用担心，这些年她存了些钱，付个学费是付得起的，让他安心念书就好。
慕晏成和周瑾也讨论过这件事，意思大概是第一年可以各出一半，之后就不能管了。这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
慕晏成把这话透露给慕风扬的时候，他的态度是冷漠的。说实话，他觉得这是施舍，挺不屑的，所以当着他爸的脸直接拒绝了。可他不想把外婆的积蓄都花光，所以打算先跟墨叔叔商量借着学费，然后进大学后找点兼职做，分期还这笔钱。
“爸说你的学费可以他来付，算借的。”墨谦说。
他知道慕风扬心气儿高，不会愿意白拿，所以故意补了后面三个字。事实上，墨家谁不会要他还。
慕风扬心里一阵麻麻的，他和墨谦向来默契，这种事儿更是心照不宣的，所以没拒绝，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好，等墨叔叔回来，我去谢谢他。”
墨谦拿手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都说也是你爸了，别整虚头巴儿脑那一套。我可说了，第一个条件就是你必须跟我考上理工大。”
“知道了，祖宗。”慕风扬故意调侃他。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江耀白一路小跑追了过来。
“两位爷，奶茶到了。”大江同学把提来的奶茶分了，然后跟在慕风扬身边慢慢走。“你俩刚刚聊啥呢？”
“聊高考志愿。”慕风扬说。
江耀白插好吸管吸了一大口，一颗颗珍珠滑进口腔，这是他的最爱。
“我想好了，我考体院，离我家近，也适合我。”
“那可是个三本。”慕风扬提醒他。
江耀白耸耸肩：“无所谓了，我只有这水平。当初为了进明华，我把爸头发都愁白了，再让我考一本，我爸自己都说他扛不住了。”
慕风扬理解地点点头，每个人情况不一样，考大学的事确实强求不了，他相信江耀白也是想清楚了才做的这个决定。
从小吃街走到公园大约六百米，然后绕半个圈就到了明华的前门，他们通常会这么走回去。
经过一条小巷子时，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吸引了江耀白的注意。
“老实点儿，别逼我们动手。”
“别碰我！”
他平时对打架这种事儿很敏感，一听声音就能判断个所以然来。刚刚经过的时候明明确确听到的声音是有人在欺负人，还是多个欺负一个，人多的那方挺嚣张的，可能是抢劫。
巷子是邻着公园和一家工厂的小道，不能走车，只能走人，巷子中间有个微弱的路灯照着。白天还好，晚上就挺疹人的，通常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所以江耀白判断被欺负的那个是从巷子口经过时被人给堵了，然后拖进去的。
江耀白平时嚣张归嚣张，毕竟还是个高三的学生，社会上的流氓打架斗殴他不会瞎掺和，万一弄巧成拙惹祸上身，被明华开除就糟糕了。
今天这事儿碰巧遇见，他本也没打算管，但是后面听到的这句话让他的脚步顿了顿。
一个声音说：“还真没骗我，明华的这货色看着真香。”
这句话不光江耀白听见了，慕风扬和墨谦也听见了，三人同时皱了皱眉，脚步都放慢了。
另一个人接话：“波哥，人跑不了了，是就在这儿还是去找个宾馆？”
慕风扬和江耀白同时停下了脚步，墨谦回头看了他俩一眼，提醒道：“快高考了，最好别惹事儿。”
江耀白说：“谦哥，被欺负的好像是明华的人。”
“我们可以报警。”墨谦晃了晃手机。
慕风扬皱着眉继续听巷子里的动静，脑子也在飞快地搜索着什么，很快他便想起了半个月前在厕所里逮着的那个什么飞给曹文波偷偷打电话那回事。
他看向墨谦：“如果真是明华的人，我管定了。如果对方是曹文波，报警是必须的。”
墨谦看着慕风扬的表情，知道他这人毛病又犯了，可谁让他是疯子呢！算了吧！
“我先报警，你们别闹太大动静。”这是墨谦能容忍的底线了。
得了允许，慕风扬点点头，和江耀白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身走进了巷子里。
江耀白和慕风扬向来默契，走进去的时候他就打开了手机录像，然后两人叼了根烟壮胆，慢慢朝他们走了过去。
曹文波把一个清瘦好看的男生反手压在墙上，膝盖顶住了他的膝弯。他的一个小弟也帮忙摁着男生的肩膀，男生的脸紧贴着墙壁，想反抗但动弹不了。
事实上，在慕风扬他们来之前，男生已经拼命反抗过了，最后被两个大男人揍了几下狠的，毫无防备加上体力透支，这会儿只能被摁在墙上任人宰割。
曹文波看见这张脸时就色心荡漾了，原本以为是个不会反抗的小怂货，结果没想到他还敢动手，只好跟小弟一起把人狠揍了一顿，没舍得打花他的脸，手脚和身上都挨了几个拳脚，最后把人给制服了。
曹文波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男生的屁股，又去扯他衣服，用肮脏的口吻问他：“你想在哪儿被我收拾？乖一点我们就找个宾馆，大家都舒服。不听话我就在这儿收拾你，不要不识抬举。”
男生又用力挣扎了两下，但依旧反抗不了，他只好咬着牙不出声，不想跟这种恶心的家伙多说一个字。
曹文波从他刚刚的挣扎里清楚了他的态度，看来今晚宾馆是去不了了，就在这里将就将就吧！
他拽着男生的后领用力一拖，同时伸脚绊了一下他的腿，打算把人抡在地上，再压上去。
这一下力道不小，衣服“滋啦”一声就被扯开了口，露出了男生的半边肩膀，光洁的皮肤在昏暗的路灯下引人暇想。
曹文波当场就兴奋了，狠狠把人推倒在地，压住男生的腿，揪着那破了的衣服继续撕扯。
“哟，这不是波哥吗？大晚上的好兴致啊，在这种地方实施强制猥亵，真不怕丢人啊！”
说话的是江耀白，他举着手机，已经把刚刚发生的一幕都记录了下来。
“你们是哪来的野狗？敢管波哥的闲事？”小弟指着人冲了过来，上手就要夺江耀白的手机。
江耀白扬了一下手没让他碰到，整个人也后退了一小步，镜头依然对准压着人的曹文波。
小弟还想靠近江耀白的时候，被一只手给拦下了。
慕风扬看着他，懒懒又嚣张地声音响了起来：“敢动明华的人，挺横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被压在地上的男生用力挣扎了两下，艰难地叫了一声:“疯子。”
慕风扬也被这个声音惊到了，看清楚他的脸后，慕风扬的呼吸陡然一紧。转头给了江耀白一个眼色，慕风扬松了拦住小弟的那只手。
小弟继续扑向江耀白去抢手机，大江刚刚收到慕风扬的眼神就会意了，他在小弟扑过来的时候中断了拍摄，然后毫不留情的飞起一脚踢向那人，二话没说就把拳头挥了上去。
“明华的疯子？”曹文波眉头皱了下，没有要把人松开的意思。
慕风扬走近曹文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给你三秒钟，起来，道歉，滚！”
曹文波笑了下:“你以为你谁呀？敢跟老子大呼小叫的！没打听过我是谁吗？”
“一。”慕风扬捏了捏拳头。
“操——！”曹文波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顿时就火了。
“二。”慕风扬继续数。
“你特么别没事找事儿！”曹文波终于松开了男生，跳起来扑向慕风扬。
“三。”
慕风扬数完就看到曹文波的拳头迎面挥了过来，他灵活地避让了过去，然后出其不意地一拳砸向曹文波的肚子。
对方“嗷”了一声，立马还击。
报完警的墨谦不急不慢地走进巷子，视若无睹地绕过挥拳相向的几个人，直接走到男生身边把人给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墨谦问。
骆尘骁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摇了摇头。
墨谦拉着他退开了些，免得被打架的人误伤，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骆尘骁身上。
小弟猛是挺猛的，但不怎么扛揍，江耀白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人抡地上了，然后一只脚踩住他的背，蹲下去又扣住了他的双手。
“横是吧？牛逼是吧？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明华的人也轮得到你们这群渣渣欺负？”
江耀白单腿单手把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另一只手照着那小子后脑勺挥了几下。
曹文波不愧是打架出名的混混，身手敏捷，力气还大，跟慕风扬扭打在一起时很难吃亏。
慕风扬从听出骆尘骁声音起就憋着火了，所以打起来的时候不再顾及轻重，拿出了自己最疯最狠的那股劲儿揍人，曹文波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一旁的墨谦无比冷静地看了看战况，又看向骆尘骁:“如果受伤了，一会儿去医院。”
“没什么大事。谢谢学长。”骆尘骁应了一句，目光一直盯着慕风扬，有上去帮忙的冲动。
墨谦看出来他有点紧张，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放心，他们搞得定。”
慕风扬和曹文波又打了一会儿，把人一只眼睛揍肿了，对方还是不服软，挥着拳头又冲了上来。
墨谦看了看时间，提醒了一句：“风扬，差不多了。”
听到墨谦的提醒，慕风扬一记重拳砸到曹文波肩上，瞬间把人震得后退了几步。
他还想扑过来的时候，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脚步就顿住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慕风扬，依旧是满脸的不甘。
“疯子，我记住你了。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敢出来管闲事？我可不一样，我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今天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曹文波放了句狠话。
慕风扬看了看手表：“你还有三十秒用来逃跑。”
机灵的江耀白早就松开了曹文波的小弟，还跑到巷子口朝警车挥手。
小弟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曹文波身边拉了拉他：“波哥快走吧，让警察逮住就麻烦了。”
曹文波愤愤不平地啐了口唾沫，然后迅速从巷子的另一头逃跑了。
“警察叔叔，这边！”警车停下来后，江耀白立马把人引了起来。
慕风扬走到路灯下捡起了骆尘骁的外套，再走回他身边。看着骆尘骁被扯烂的衣服，还有他手上的於痕，慕风扬的眉头就没有松开。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打架？”警察问。
“警察叔叔，是有人抢劫、猥亵，人已经跑了。我们四个是明华的学生，刚刚有两个混混在这里猥亵我们同学，你看看，把人衣服都扯成这样了，人也打伤了。如果不是我们碰巧经过，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
江耀白实话实说，也没夸张。
两个警察打量了几个人一眼，判断应该是真的，于是问骆尘骁：“刚刚是你被人猥亵？”
骆尘骁看了慕风扬一眼，有些委屈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