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先生可是我们津海市的大慈善家,他还资助了我上学的费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恨他呢。”
林雅美微笑着,表情很不自然,眼神飘忽,典型的撒谎表现,秦衍收回眸子,唇瓣勾了一下。
“你确定吗?你真的从心里感激林天松,真的不恨他吗?”
林雅美放在腿上的手随着秦衍的问话慢慢收紧,一字一顿道:“不、恨。”
“我们在来之前调查到一件事情,林天松假借资助贫困大学生的名义,对她们实施了□□。”
封铭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林雅美的谎言,留给他们的时间紧促,必须速战速决。
林雅美的衣服被她自己紧紧攥住,她垂着头,头发散下来挡住脸颊,语气发闷,“所以呢?她们被林先生□□了,因为林先生资助过我所以你们认为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是吗,警察同志,你们知道这样的谣言对于女生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们知道造黄谣会对女生造成多大的危害吗。”
“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却打着声讨罪恶的幌子对无辜人员进行伤害,你们这样的行为和那些犯罪人员有什么区别。”
“林先生公司的监控显示,你前天去找过林先生,据保安反映,你出来后的衣着是……”
封铭没有再说下去,给林雅美留足了最后的颜面,林雅美怔愣住,她的记忆一下子被带回到那一天,瞳孔猛然睁大,心脏抽痛起来。
“所以呢,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衣着混乱地从林先生公司出来就说明我遇害了?就算我真的被那样又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是受害者,是不是恨他,会不会为此杀了他,怎么能凭借这个判断,我为什么要杀他,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此时的林雅美红了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因为主人的意志强忍着不落下,强作镇定,她据理力争的模样完全没有昨天初见时的胆小和懦弱。
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往往看起来最无害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林小姐,是不是受害者,恨不恨林先生,这些只有你自己清楚,就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们,跟我们说心里话了。”
秦衍没有用“实话”这个词,而是说“心里话”,女孩子遇到这种事,百分之八十甚至更多的人是不愿意报警解决,不愿意让身边人知道,她们为了自己的尊严把这件事咽进肚子里,宁愿自己独自忍受也不去揭发犯罪人。
可能有人会说她们傻,不懂得运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就算家人和朋友知道又怎么样,他们不会怪你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受害者,你不应该为此感到害怕,你要勇敢地站出来指认犯罪者,还自己一个公道,预防他再伤害下一个。
人们都是嘴上说的好听,不涉及到自己永远不知道事情有多么严重,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对,女孩的家人和朋友们会安慰女孩、理解女孩,那么别人呢,其他不知道内情的陌生人呢,他们会怎么做,他们会说什么,局外人永远不会去细想,也想不到。
一旦这种事情被暴露出去,受到最多伤害的还是女孩子,犯罪人一开始会被网友痛斥、人肉、声讨和网暴,网民们群起而攻之,自诩正义去帮受害女孩讨伐罪恶,还她正义和清白。
后期呢,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渐渐忘却这件事情的起因和本质,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只记得这件事情的结果,女孩被侵犯了。他们开始对被侵犯的女孩产生各种不好的猜疑,对她恶语相向,进行人身攻击,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
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如果不穿的那么暴露,他怎么会找上你”、“为什么偏偏是你而不是别人”、“你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如果你不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根本不会有事情”……各种言论层出不穷,曾经的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了被讨伐的对象,本应该被保护的女孩被如此恶意揣摩,这些言论就像无形的剑,一下一下刺在受害女孩的心上,多少人因为说出真相而被骂到抑郁,有的甚至失去了生命。
你说她们还敢发声吗。
她们本应是受害者,却成为了罪恶本源。
正因如此,受害者的懦弱、人们正义感的转移和那些键盘侠的恶意伤害,助长了那些人渣的气焰,给了他们无形的保护。
封铭:“我为我们刚才的言行向你道歉,我们不是要恶意揣测你,如果你不想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我们会保密并且销毁那些监控和对你不利的证据,保护你的**和安全,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
秦衍:“但我们想要请你帮一个忙,即使你不是受害者,可是在你之前,已经有无数女孩受到了伤害,我们想救她们脱离苦海,你可以帮助我们吗?为我们提供有用的证据?”
封铭:“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可怜的女孩,更是为了你自己。”
秦衍:“林雅美,直面恐惧才能真正战胜恐惧,你愿意吗?”
封铭和秦衍两人,一个态度强硬正气凛然,说话不留余地,一个态度温和柔声细语,处处为她着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完美配合。
林雅美闭上了眼,她回忆着前天发生的事情,想到自己当时的无助和害怕,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希望能有人冲进来救她,可是并没有,她眼中希冀的光芒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熄灭,到后来的一汪死水,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当时的自己没有被人救下,她又为什么要去救别人,她没有义务,别人的不幸又不是她造成的,她不去救又能怎么样。
可是,如果自己不去救她们,会有更多和她一样的女孩子受到伤害……
林雅美深呼吸几口气,攥着衣服的手慢慢松开,那里满是褶皱,她掀开眼皮,眼睛里满是坚定之色。
“我愿意。”
悲剧已经发生,世界上没有时光倒流,也没有后悔药,我也不可能回到发生悲剧的那天,我已经受到了伤害,其他风华正茂的女孩子她们还没有,我要救她们,就当是救助曾经的自己,我不能一辈子活在阴影里。
“你们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受害者,最后一个惨遭林天松毒手的受害者,你们知道在我听到林天松死讯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这个恶魔终于受到了惩罚。”
林美缓了缓,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前天上午十一点,林天松的助理打电话让我去公司一趟,要跟我谈论资助的事,我没多想就去了。刚进去的时候是林天松的助理接待的我,给我倒水,询问我的家庭状况,态度十分友好。”
“抱歉我打断一下,那位助理是不是姓周?”秦衍脑海里出现周晓东的脸,他真的是游离在这个案件之外的无辜者吗。
林雅美摇头,“不是,警官先生,您是不是想问是不是昨天跟我一起被叫去的那位周先生。”
昨天林雅美被叫去问话后,有注意到周晓东,因为听到警察说他是林天松的秘书,稍稍疑惑了下为什么前天没有在办公室里看到他。
“聪明的女孩。”
“谢谢。那我继续说了,接待我的不是周先生,而是一个姓王的人,不过这个并不重要。林天松是在我和王助理聊了几分钟后出现的,刚见到他时,他表现的平易近人,和他聊天让人有一种舒服感,导致我渐渐地放松下来。聊天到一半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不对劲,我的头晕的厉害,手脚无力不听使唤,我的身体软绵绵地栽了下去,所幸我没有摔在地上被人接住了。
害我晕倒的应该是那杯水,从进来到我出现异常,中间我只喝过水,他一定是在水里下药了,我头晕目眩地被人带走。
等我清醒一些准备逃走,却为时已晚,我意识涣散,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柔软的床垫上,衣服被人一层层地扒下来,我想挣扎挣扎不了,想喊救命又有谁能来救我,最后……”
“不用说了。”
林雅美的嘴张了又张,即使秦衍不开口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已经如洪水般无法止息,啪嗒啪嗒往下掉。
“谢谢,谢谢。”
封铭把手边的纸巾递过去,林雅美受宠若惊地接过纸巾,胡乱擦拭眼泪。
等林雅美的情绪稳定的差不多了,封铭才开口问道:“林雅美女士,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些……冒犯。”
“没关系,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好,谢谢。请问林先生有给你拍照片吗?”
“你怎么知道的!”
林雅美惊讶地看向封铭,脸上还有未擦干的眼泪,她再次紧紧攥住手里的纸巾。
“他确实给我拍了照片……并且把过程……记录了下来。”
“童年受过巨大刺激或者极度创伤的人,长大后很可能会出现心理扭曲;童年中被某个人反复伤害欺辱,肌肉则会形成一种记忆。多说,家长对孩子的教育至关重要,如果一个小孩他爸爸是杀人犯,在孩子童年时期次次当着孩子的面杀人,在环境的熏陶下耳濡目染,那么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那个孩子长大以后也会成为像他爸爸那样的杀人犯。”
秦衍挑眉看向封铭,打趣道:“你刚才的那段话听着有些耳熟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位姓姜的女士教给你的吧。”
封铭:“耳熟?你是不是也听那位姜女士说过。”
秦衍微笑:“很可能,说不定我们是一起听的呢。”
这些知识是秦衍的妈妈姜媛女士在秦衍和封铭他们两个小的时候给他们讲的,当时的秦衍六岁,封铭十岁。
姜媛女士是国际著名的刑侦专家,职业病作怪,经常在空闲时间给自家儿子和好友家的儿子封铭讲那些有关刑侦的东西,和犯罪心理学等,每次两人都听的格外认真。
林天松非常符合这段话。
他的继父王健有猥亵儿童的前科,林天松童年受到继父的猥亵和殴打,王健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给林天松拍下屈辱的照片。
那时的林天松太过弱小,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王健造就了他的黑暗童年,经过长达十几年的折磨,林天松的心理逐渐扭曲,把王健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和痛苦原封不动的报复给其他人。
他借资助贫困大学生的名义行□□,效仿王健的方式用摄像机将侵犯过程拍摄下来。
他已经成为了第二个王健!
王健的童年是很不幸,但这绝不是他以此方式伤害其他人的理由,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